()第76章十二回
第十二回干戈化玉帛
時永泰告別巫山老母,提絕頂輕功向洞庭尖趕去,數日後,時永泰終于趕到洞庭湖畔,時值晚霞飛紅,金光燦燦的黃昏。千傾碧波的洞庭湖在夕陽照耀下,金燦燦的一片,水鳥翱翔,悠然自樂,葦蕩碧葉,春意盎然。
微風緩吹,波光漣漪。
靜悄悄的湖面不見帆影,只剩下光碧一線水天,一幅自然風景畫。
如果沒有金宋之戰,沒有通聖大王揚麼,沒有揚虎……那麼,這洞庭一定是一幅畫,一個避暑山莊。
時永泰在湖畔行,仔細地觀察著湖畔的地勢,以便更進一步取得成功有利因素。自從與張七巧要交道之後,他便變得謹慎起來。張七巧的心計使他不得不誠服和小心。
江湖中人要想立于不敗之地,唯有謹慎又謹慎才成。近日來慘痛教訓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使他的性格發生了較大變化。
經過實地斟測,他滿意地離開湖畔,尋找了一棵垂柳作安身之地,隱于樹上警惕地等待目標。多年江湖經驗告訴他,張七巧上君山或者下君山都會選擇黑夜,而不會大天白日明目張膽上去。所以他在夜幕下顯得更精細。
明月初照,泱泱洞庭上朦朧銀輝,月下大渡,更顯神秘與壯闊。
夜幕下,碧波中傳來唉乃櫓槳之聲。一葉輕舟搖搖晃晃,乘風破浪徑向湖畔駛來。漸近,已能明顯看見舟子搖櫓朦朧身姿。搖櫓舟子從容不迫,一仰一俯,如湊某一神奇樂章。
湖心又傳來陣陣破水之聲,隱隱涌來一艘大船,如小山一般向輕舟追來,輕舟駕駛者听見後面破水之聲,回頭一看,大驚失色,慌忙中奮力搖櫓劃槳,疾如箭失般向湖畔沖去。
雖然小舟加速,但是終不如大船快捷,眼見大船快捷逾風般追上輕舟,漸近……大船上站起一人,厲聲喝道︰「大膽蟊賊,膽敢夜闖洞庭,偷上君山。有種的留下姓名。」
輕舟上的駕駛者一如咎徑地用勁搖櫓疾奔。他不理身後的叫罵,似听覺失靈……
大船上的壯漢大怒,厲喝一聲︰「加速!」只見大船一下子加快了一半以上的速度,排山倒海般向小船壓去。
呼哧哧的破水之聲,更增添了一層神秘與恐怖。
小舟駕駛者見後面大船漸近,心中一急,速度反而慢了。一聲銅鑼響,身後飛出五六只撓鉤,一齊抓住小舟,小舟被穩在碧波中央,不能動彈。
「嗖,嗖!」寒風驟起,數點寒星飛奔大船撓鉤手扎去。只听見︰「呀啊!」慘叫聲起,數只撓鉤失去控制,小舟又可動搖。
「唉嗨!」一聲長喝,從大船上躍起一個人,手執護手雙鉤,如神鷹般躍到小船上,揮鉤欲刺駕舟之人。從船倉飛來一支鋼鏢,疾奔他面門扎來,使鉤的正是洞庭湖著名勇士小霸王楊凡。他見鋼鏢扎面而來,忙扭身回避……
從輕舟艙內走出一黑衣少女,手執寒光閃閃的利劍,一招︰「白蛇吐信」凶狠狠地扎向楊凡。
小霸王楊凡不閃不避,挺右手鉤去鉸她寶劍,揮左手鉤扎她中路。
黑衣少女並不上當,見鉤鉸劍,忙撤回劍身,由慢至快,驟抖數朵劍花,欲劈楊凡手腕。
楊凡沉聲「噫」,身隨鉤轉,雙鉤一合,迎著寶劍鉸去。
黑衣少女大驚,情知對手武功超群,自己一時無法取勝,如稍不慎,便會命斃當場。另加上對方兵刃護手雙鉤又是劍,鞭軟器械的克星,導至劍勢無法盡力施展……
她心念一動,嬌叱一聲︰「章付教主,風緊扯乎!」言畢挺劍逼開雙鉤,鯉魚躍塘般投進湖中,迅速向岸邊游去。
章付教主乘張七巧遁水之機,揮起手中大櫓,一招橫掃千軍,狂風般掃向楊凡,同時縱身躍入碧波,游魚般溜走。
小霸王楊凡怒喝道︰「水鬼何在?」
大船中應聲躍出五個手執利刃的精壯漢子,似倒餃子般撲通地躍放碧波,轉眼游到數十丈遠的地方,追蹤張七巧她們去了。
這水鬼是洞庭湖畔的漁民,他們被楊麼用高薪聘來,經過強度訓練後,以備抵搞朝庭派來的水軍,水鬼一個個精通水性,武藝高強,饑餐游魚,渴饑湖水,常常三兩日不出水面。
楊凡縱身躍上大船,吩咐水手開船奔湖畔駛去。不一會兒,便攏岸拋錨,船工搭跳板眾人蜂擁登岸,以極快的身法搶佔有利地勢。
楊凡匹馬單槍沖在頭里,一對護手鉤在月光下放射著銀色柔輝,他幾個跳躍,跳到眾人頭里,縱身躍上一個較高的土丘上,借助朦朧的月光,仔細地監視著湖面。
湖中水鬼疾如游魚,迅速地趕上了張七巧和章付教主,以五比二的優勢兵力大戰在一塊。雖然水鬼們人勢和水性都要優于張七巧二人,但是,他們終究沒有經過正經習武,在格斗中技巧欠佳,所以雙方僅能戰成平手。
兩個水鬼從左右兩側向章付教主凶狠狠地撲去,銀光閃閃的利刃分劈他上、下路,章付教主掌中劍一揮,劈波斬浪,清碧碧的清波中泛起一陣寒光,如風般掃向水鬼們。
水鬼將身一沉,墜入湖底,伸猿臂疾刺他下垂的雙足。
章付教主一個猛子扎出二丈多遠,回手扎打出兩支金鏢,金錢鏢疾如流星向水鬼面門扎去。
錢鏢如箭,穩穩地扎中一名水鬼。另一名水鬼見勢不妙,吃驚地倒倒丈余,遇巧避開了疾飛的錢鏢,幸運地從鬼門關回了一條命。
章付教主乘勢向張七巧靠近。此時的張七巧已危機四伏。圍攻她的水鬼武技較精,水性好也十分好,是這群水鬼的首領,在他的帶領下,與兩名助手相互配合,于水中組成三才陣式將張七巧圍困在水中央,緊攻急殺,使她難于應付。
章付教主將劍一揮,沖破三才陣式,與張七巧聯斗四名水鬼。但見浪生寒光,波涌紅浪,轉眼間,張七巧劍誅二水鬼,章付教主也殺敗了二名水鬼。
她二人乘勢泅水到岸邊,抓住岸邊葦桿,躍上岸來,人未站穩,一柄長劍自頭頂劈來。是劈,而不是刺,這一劍如被劈中,縱然張七巧是鋼筋鐵骨也會到閻君君那兒去報到。
機警如神的張七巧軟綿綿地倒進碧波中,隨即隱于湖水中,以極快的身法游向十幾丈遠的岸邊,伺機登岸。
楊凡也是詭異有方的角色,豈會讓人在他面前耍花招,他不動聲色地提絕頂輕功︰「凌空虛度」趕到十幾丈遠的岸邊,隱子,靜如待鼠貓咪守候著。
張七巧底換了口氣,挽起掌中長劍,使出棒法「舉火燒天」的招式,狠命奔岸上躍去。
「叮當」一聲脆響,隨著金鐵交鳴聲的消失,岸上葦叢中威儀凜凜地立著一個青年後生,手握護手雙鉤,虎目如電,勁視著張七巧。
張七巧並不言語,揮劍分心便刺,一招三式,先柔後剛,先緩後急,挾雷帶電……
揚凡並不閃讓,反挺雙鉤一推一送一鉸,既將劍勢封住。
張七巧從未見如此霸道的武功。她的劍法雖然說不上怎麼高明,但要在一招內便被人制住,卻是前所未有的事。今日楊凡一出手便教她吃驚。楊凡將雙鉤向前緩緩推送……步步跟了過去,看似輕慢,實際他已催動八成功力于鉤端,借護手鉤傳給張七巧。
張七巧搖搖晃晃,強撐著以已全部功力承受著千鉤重壓……時間不長,便氣喘吁吁,香汗淋淋。
章付教主躍上岸來,與一個使長劍的相遇,二人捉對廝殺起來。使長劍的漢子武功不及章付教主,二人斗了十余合,那漢子便中了章付教主一劍,負痛敗退。章付教主擊退強敵,乘尋找張七巧,見她受制于人,大驚失色,急甩二支金錢鏢從背後分左右朝楊凡左右肩井穴打去。
「嗖嗖」地破空聲驚動了小霸王楊凡,他將右手鉤一揮,磕揮身後金錢鏢,左手鉤依舊抵住寶劍不放……
因為楊凡揮鉤磕鏢要分散精力,功力也隨之分散,所以,張七巧頓感雙臂一松,心口的悶氣頓消,她不失時機地抽回被鉤鉸著的寶劍,打一聲 哨,如風一般向葦蕩深處逃去。
小霸王楊凡不由一呆,怔了怔一跺腳追了上去。二人各施輕功于葦蕩中追逐,但見葦叢亂舞,碧葉狂翻,水鳥驚飛……
寧靜的山水畫被破壞宜盡……
漸漸地小霸王楊凡趕上了張七巧。雖然張七巧的輕功不低于小霸王楊同,但是她沒有在葦蕩中行動過,外加上她又是初來此地,失去地利,而楊凡責是輕車熟路。
眼見楊凡就要追上來,張七巧見無法逃月兌,反而停形︰「靜靜地佇立于葦蕩中的一塊空地,握劍怒視……」
楊凡見狀,不由緩形,不急不惱地盯視她,手中雙鉤悠閑地晃動,似在做某種游戲。他一步步逼近她,近了,近了,只有十五步,十二步……
終于……他停住腳步,慢不經意地打量面前的少女。
月光下的人或物都顯得神秘,也更好看。古話說︰「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張七巧的身姿和形象便可以證明這句古話有它閃光的哲理。
楊凡暗暗驚訝,他縱橫江湖無敵,所見美女不下百人,但從未見過如此動人的少女。也許見過,但沒有在他心里留下什麼印象便消失了。
她是誰?
這個問題一下子涌入腦際。他產生了想了解她的想法。于是,手中鉤不再急驟擺動,靜靜地躺在他掌中。他清了清嗓子,終于問道︰「你是何方人氏?為什麼偷上君山,夜闖洞庭?」
張七巧警惕地注視著小霸王楊凡,隨時準備以死相搏,她沉默著,冷峻地拄著長劍,猶如古之越女。
楊凡冷笑道︰「你不開口,我自有辦法叫你開口!」
喝聲畢,身形起,護手雙鉤一揮,一招「蒼龍控爪」使出,勁氣十足地奔張七巧上三路攻去。
張七巧將身一扭,風擺荷葉般避開雙鉤的攻擊,款款地飄至楊凡左側,不失時機地挺劍刺向他腰肋。
疾如狂風的寶劍泛起片片銀光,燦爛銀光被兩團烏森森的霧氣所吞,「叮當」一聲脆響,一物斜飛丈余墜入塵埃。
張七巧大驚,呆立場心,抬腕注視手中跟隨自己多年的愛物——劍,被護手鉤鉸斷,僅剩半尺長一節斷劍。
紅粉佳人選人迷,寶劍英雄戀。
雖然張七巧算不上大英雄,但是她是習武之人,自古習武之人都有愛惜武器的嗜好。她亦不例外。她心受的寶劍的損壞增添了一份頹廢心理。
楊凡以勝利者的高姿態立于當場,傲慢地說︰「楊某人從不說空話,現在回答我先前提的兩個問題吧!」
張七巧委屈地垂下斷劍,氣呼呼地說︰「我乃大名府人氏,因為恨你想殺死你而上君山。」
「你我從未謀面,何事恨我如斯?」楊凡冷冷道。
「雖然我們從未見面,但是我與你有一天二地三江四海之仇!」張七巧怒氣沖沖道。
「笑話,我與你有什麼仇?」
「我殺了我未婚夫全家!」
「誰是你未婚夫?」
「威武鏢局的鏢師劉英杰。」
「不假,威武鏢局的劉英杰確實是我殺死的,但不知他家券又地怎麼死的!」
「他押的那趟鏢是潭州知府染九雄送往京師的供品,內有價值昂貴的珍珠……」
「這些我知道。」
「知道這些並不難理解了,我那苦命的夫君他命棄洞庭不說,官府反誣他與綠林好漢結伙盜了珍寶……」
「呃,後來便抄了他的家,抓了他的妻兒老母去抵罪。」
「他沒有妻兒,只有兄弟姐妹和一位霜母。可憐他一家五口死得好冤呀!」
張七巧嗚咽著說不出話來,淚水順腮而流,她雙肩顫抖,抽泣不止,猶如雨中麗人。
楊凡也被感動得嘆息,他心中的雄豪氣被人情所淹沒,只覺自己愧于她,似乎自己應該向她陪禮道歉才心安。
攸地——
張七巧猛地拋出掌中半柄劍,斷劍挾雷帶電地扎向楊凡。
楊凡畢竟是楊凡,是名負其實的小霸王。他听見破風之聲,身軀本能地朝左側一躍,雖然他一躍沒有讓寶劍傷著自己身軀,但是還是遲了一點,右臂被斷劍扎了個對穿。
楊凡咬牙拔下斷劍,「嗆啷」一聲扔到地上,封穴止血,忍住心頭怒火,冷冷地說︰「女俠休怒,楊某殺死劉英杰是一大錯誤,但是那時各為其主,他保鏢,我佔山,干得是大相庭的事。習武便有爭斗,爭斗便有傷亡與強弱之分呀,他被殺史怨他習藝不精。如果我被殺也只能怪自己無能,要是自己的親人因分務而傷亡,便把帳記在私人頭上,我認為是不明智的。」
「我不明智,你明智?你說我找誰算帳去?我年紀輕輕便守寡。」
「這筆帳該算在潭州知府頭上,算在當皇帝佬兒頭上。」楊凡斬鐵截鐵地說。
「胡說,那是要滅九族的呀!」
「雖然劉英杰沒有這麼說,只是丟失了鏢銀,但是,他的老母姐妹還是被殺了頭,我說了這話,並劫了他們的金銀,佔山為王,我的頭還是好好地長在脖子上呢!」楊凡心平氣和地說。
張七巧忸怩地揉搓著一片葦葉,不知該說什麼好。許久,她嘆了口氣說︰「我無法同官家相斗,無法找他們報仇,只有上君山……」
「好樣的,不愧女中豪杰。雖然有英雄氣概,但是還是太幼稚了,我楊凡連皇帝佬兒也不怕,又豈懼怕你一個女子呢?」
「只怪我習藝不精,不過我告訴你,只要本姑娘還有三寸氣在,便會找你討回公道。」
「有種,看在這句話的份上,小霸王楊凡放你回去。」楊凡豪氣滿懷,朗聲大笑道。
張七巧嬌笑道︰「你敢?」
「為什麼?」
「明年今日我還會來找你取爾人頭!」她說得十分認真。
「我等著你。」
「綠水青山,後會有期,章付教主,我們走吧!」言畢,道個萬福,施輕功鷹飛雀躍隱于葦叢中。
時永泰隱于柳冠,耳聞目睹張七巧半夜的行動,暗暗佩服起她來——她的膽識與機警足可與任何一個蓋世武功的須眉漢子相媲美。
她縱身從樹上躍下,提絕頂輕功「凌空虛度」向張七巧所逃方向追去,葦蕩連綿,夜風中更顯蒼莽,遼闊。他憑著自己過硬的輕功和目力,猛追不舍,如同追月般快捷……
雖然他的輕功不差,但是張七巧與章付教主的輕功也不弱,三人之間總是拉著那麼長的一點點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