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夏和梅落是青梅竹馬,傅明夏年少時不知道女孩兒所想,可傅明夏仍想待梅落好一些,他只是不知道她需要什麼。回京的話,也是他父母給他提醒的,他也應了。
他只沒想到,當晚就見到了梅落和情郎在他們的新房顛鸞倒鳳。
只沒想到,第二天就見識了整個小鎮的葬送。
現在想起那些,傅明夏仍是一陣陣的痛楚。可他壓抑著,不表現出來。他想葉鸞這麼柔弱的姑娘,再經不起他接二連三的嚇唬了。他即使難受一些,也要忍著自己的脾氣。
大雪在前路紛飛,沉夜不入夢,傅明夏真希望葉鸞可以陪在自己身上,不要離開他。他怕極了,愛人的背叛。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葉鸞,會好好地待他吧?她的那些情話,應該不全是假的吧?
傅明夏從來沒期望過葉鸞會全心全意愛自己,他這樣的人,有多不討人喜歡,他明白的。他只盼望十分真心中,葉鸞有六分心,就很令人歡喜了。
葉鸞並不知道傅明夏在想什麼,只覺得他意外沉默。她覺得不對勁,手放在他脖頸處,感覺到皮膚下動脈血液流淌得很快。葉鸞側臉,擔心地看著他︰明夏,連和我在一起,都不能讓你完全放松嗎?
她緊緊抱緊他,將頭埋在他肩上,閉上眼,「明夏,別難過,我會疼你的。」我會彌補你之前受到的那些傷害,我會讓你知道我很好,我和梅落是不一樣的。
那天過後,像解決了人生中一件大事,葉鸞已經在荊南王府前露了一面,再不用去為什麼宴會準備了。她纏著傅明夏,兩人天天窩在書房里,也不知道做些什麼。王府下人們只覺得高興,有夫人陪著,大家不用擔心王爺那不受控制的壞脾氣,王爺的發作都少了很多。
但葉鸞仍然一直擔心著傅明夏,她開始想起錦玉郡主的話。那個小姑娘雖然很刁蠻,可她一直認為傅明夏的狀態是一種病,認為傅明夏總會有康復的一天。葉鸞原本以為時不時的失心瘋是傅明夏的個人特色,也不當回事,可當她後來知道他是受刺激才成了這個樣子後,就不得不想了——說不定真的是一種病呢?
是不是治好了這種病,傅明夏就能正常了?
她不是接受不了現在的傅明夏啦,她只是看他也經常被自己所折磨,很心疼他,想替他改變這種狀況。
好在,葉鸞還沒有做什麼,錦玉郡主就登門拜訪來了,不僅她來了,還帶來了醫者杜成思。
葉鸞和傅明夏在書房里听到通報,葉鸞訝然,「錦玉郡主?夫君你和郡主居然是一直聯系的嗎?」她還以為上次宮中落水事件後,傅明夏和錦玉郡主就再沒見過面了。可傅明夏這副毫不吃驚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再沒聯系的樣子。
葉鸞好奇地看著傅明夏,等他的解釋︰她自然不是懷疑傅明夏和郡主有什麼勾搭,畢竟郡主那被寵壞的小姑娘,肯定和傅明夏不合拍。葉鸞堅決不相信除了自己這麼好的脾氣,誰還能經受得了傅明夏。
傅明夏道,「在荊南王府的那天,曾經見過她一面。」
葉鸞想了半天,茫然,「沒有哇。」她對錦玉郡主的印象挺深刻的,不至于見過一次會不記得。
傅明夏翻一頁書,冷淡道,「嗯,你沒有見過,因為她根本沒進府。」
「你跟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葉鸞撲上去,把書從他手里奪過。
傅明夏才跟她說,那日葉鸞和眾婦人姑娘相處不錯的時候,傅明夏從□溜了出去,就見到錦玉郡主由人領著,正要去往宴席那邊。傅明夏直接上前,向大家傳達他的意思,葉鸞在的時候,他不想看到錦玉郡主。多半是那時候他說的話很難听,錦玉郡主被他氣哭了,轉身就氣沖沖走了,根本沒有進入宴席里頭。
葉鸞無語地望著他,傅明夏說起話來,有多難听她是深有體會的。氣哭一個姑娘家,簡直太正常了。可是她現在深深擔憂,「你把郡主給氣跑了,她今天不是要來找我吵架的吧?」
「她今天是為了修復和你的關系的,因為我說,她得不到你的原諒的話,就再不要出現在我跟前了。」傅明夏語氣好平靜,讓葉鸞嘆為觀止,「你看,她不是把杜成思都給你送過來了嗎?」
葉鸞神色古怪地看著他︰錦玉郡主明顯對你有意喂,你不知道就算了,還這麼羞辱人家。而那位郡主也是一個人才,居然還真的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來府上看望她了。
「夫君,我說……」葉鸞吞吞吐吐。
傅明夏斜她,心不在焉問,「你想說什麼?」
「你們傅家貴族這個圈子里,腦中是不是都不太正常啊?」從那個皇帝到傅明夏,現在再加上這位郡主,一個個都是神奇的人物。皇帝在御花園里野合!傅明夏失心瘋!郡主天真地來給她賠罪!
「葉鸞!」傅明夏手掐在她脖頸上,口氣陰狠,「你什麼意思?」
葉鸞完全不怕他,笑著拉開他的手,扯扯他冷峭的臉皮,「好啦,你不要生氣了,跟你開開玩笑,有益于保持好心情啊。我去讓郡主和杜大夫到這里來,你也見見他們吧?」她說完就出門了,根本就沒等傅明夏的回話。
事實證明,郡主果然是個神奇的人物。按傅明夏和杜成思的說話,郡主都是來王府賠罪道歉來了。可是葉鸞只迎接到杜成思,根本沒見到那位郡主的影子。她和杜成思四目相對,兩人都尷尬無比。
「那個,杜大夫,郡主呢?」
「郡主她……又鬧脾氣了,說自己去王府逛一逛,要你不要管她了。」
葉鸞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難受得緊,「她知道傅明夏在府上嗎?我們王府可以讓她一個外人隨便逛?」
溫潤儒雅的杜大夫看著她,半晌道,「不然你去找人叫她回來?」
一想到那位郡主出現了,肯定又要和她大戰三百回合,葉鸞就一陣陣頭疼,趕緊微笑,「不用不用,這樣就很好。杜鵑,你找人跟著公主去,杜大夫,我們先去喝茶吧?」
杜成思垂目看她平坦的小月復兩眼,平靜道,「孕者不能飲茶,你不知道嗎?」
「我就是那麼一說。」葉鸞僵笑。
因為不用去招待那個麻煩的郡主了,葉鸞讓喜鵲去書房跟傅明夏說一聲,自己就帶著杜成思往住的房間去。他們兩個之前的矛盾,兩人都很識趣地誰也沒提。到屋中坐下,杜成思給她診脈,說了她的情況,又開始講一些平時需要注意的。
葉鸞听得頭疼,打斷,「杜公子以後是不是要在我們王府留下常住呢?如果這樣的話,公子記得這些就行了,我不用記得太多吧?」
杜成思一怔,點頭道,「不錯。」
然後他們之間就沒話可說了,氣氛開始往尷尬流去。還是杜成思在葉鸞窘迫的時候,輕聲開了一個話題,「當日初相識,我也沒想到夫人會有現在的際遇,恭喜夫人了。」
葉鸞趕緊道謝,終于有了和杜成思繼續說話的話題,「杜公子,听說你跟隨王爺有十年了?」
「不錯,」杜成思點頭,「郡主十年前就讓我跟去王爺,也算和王爺一起經歷過許多事了。夫人若是要問王爺的感情生活,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夫人,一個都沒有,只除了之前的那位王妃。」
葉鸞干笑一聲,在杜成思和大多數人看來,傅明夏都是愛梅落愛到天崩地裂的程度,她得提防著,不把真相說出來。她只問,「那夫君他經常……那個,算是一種病麼,能治好嗎?」
「我十年來一直努力想為王爺治病,我尋到北疆有一種罌粟的花,加以提純,可以有效控制王爺的病情。他的精神繃得太緊,若不控制,很容易出意外。但王爺自己似乎很不喜歡這種藥,不怎麼服用,我也沒有辦法。」
葉鸞愣神半天,問,「夫君他不用藥,沒關系嗎?」
「我並不清楚,」杜成思搖頭,「那得看王爺自己的意識強悍到什麼程度,看他自己能控制自己到多久了。若他能一直控制著自己不發瘋,那應該沒什麼問題。可若他自己控制不住,很可能喪失神智,淪為什麼,我也說不上來。」
葉鸞心中沉下,垂下頭。她知道,傅明夏的意志,應該是很頑強的,他的忍耐力,遠比一般人好。葉鸞相信,若沒意外,他應該會沒什麼事。可她就怕意外……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想去讓它發生。
「杜公子現在到了府上,能為夫君繼續醫治嗎?」葉鸞誠心問。
杜成思無奈笑,「罌粟的藥材不好尋找,但這些年,為了王爺的病情,我也攢了許多。可是王爺不肯用,我也沒辦法。」
葉鸞笑,「沒事,我會讓他用藥的。」傅明夏雖然很固執,可她也總有辦法讓他點頭的,她是他孩子的娘哇。
兩人正在進行著友好交談,門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杜鵑跑進來,臉色煞白,都顧不上屋中還有旁人在,也沒時間跟葉鸞行禮,就把葉鸞拉起來,「夫人,不好了,郡主居然跑去禁園了!王爺從來不讓任何人進那里的……張嬤嬤去請王爺了,夫人你也快先去看看吧。」
葉鸞一凜,她想起在禁園里發生的可怕的事情。那個郡主什麼毛病,非要去那里?連她到現在,除了那一次,都沒有進去過。每次跟傅明夏提,傅明夏的臉色都會很難看。葉鸞猜想著,那個禁園不是和傅明夏的父母有關,就是和梅落有關。錦玉郡主去了那里,萬一被傅明夏給怎麼了……怎麼跟陛下交代啊?
「快!咱們快去看看!」剛才喜鵲回話的時候,說傅明夏出府了。葉鸞只希望在他回來之前,把這個不知死活的錦玉郡主給勸回來。她心里真是對這個郡主哭笑不得——你就算喜歡傅明夏,也做點兒能讓傅明夏高興的事吧;你這一次次在他跟前作死,能指望他對你的印象好?這姑娘大腦構成真的好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