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旗出了翠玉閣,外面的陽光刺得令人幾乎睜不開眼,「我在潘家園呢,怎麼了?」
「哦,沒什麼。(鳳舞文學網)就跟你說一聲,晚上我有點兒事,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吃飯了。對不起旗旗,生日禮物我會補上的。」代善的聲音听起來有些消沉。
「上午不都說好的嗎?善善,你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黨旗覺得不大對勁,以她對代善的了解,她通常肯定要問她在潘家園干嘛,而不是听到之後什麼反應都沒有,何況今天是她的生日,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代善不會臨時變卦的。
代善干笑兩聲,「能出什麼事兒啊?盼我點兒好行不行?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兒,就晚上徐子俊他媽約我見面,想跟我談談。」
「你和他媽有什麼可談的?談離婚?」黨旗眉頭微皺。
「我也不知道,但願吧。」代善苦笑道。
黨旗沉默片刻,「那就好好談談,你是這樁婚姻最大的受害者,就算離婚,該爭取的就得爭取,別意氣用事。有什麼事兒就給我電話,別一個人悶在心里,知道嗎?」
「嗯。那你忙吧,我掛了。」
黨旗攥緊了手中的電話,若有所思。
自那天她和代善分開後,兩人就沒再踫過面。不過代善不定期地會給她打電話,所以事情的進展她多多少少也了解一點。
代善的父母知道了這件事後,代父氣得高血壓都犯了,代母心疼女兒,一直抹眼淚,當下就要去徐家評評理,代善死活攔著沒讓,母女倆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按說小夫妻倆早該從關島回來了,卻一直都沒露面,也聯系不上兩人,徐家那邊就給代家打電話問問情況。這可好,直接撞槍口了,愣是代母這種高素質的文化人都忍不住在電話里潑婦了一把,徹底和徐家翻了臉。
徐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徐母活到這把年紀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人劈頭蓋臉地教訓和謾罵,那叫一個氣啊,但電話里卻忍住了沒發作,說這事她會找徐子俊問清楚,一定會給代家一個交代。
之後徐家倒是弄清楚了,但卻不同意兩人離婚。代家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徐家這是明擺著為了保全名聲,讓他們女兒生生守活寡,簡直欺人太甚!
可徐家態度強硬,代家這邊顧慮如果鬧上法庭,對自家女兒今後也沒什麼好處,所以事情就一直這麼僵持著。原本答應離婚的徐子俊也保持緘默了,一副任由父母處置的態度。其實也不難理解,像他這種依附于父母慣了了公子哥兒,一旦父母制約了他的經濟來源,那他屁都不是。
黨旗打心眼兒里瞧不起這樣的男人,徐母也絕對是個狠角色,知子莫過母,兒子是不是同性戀,她不信她這個當媽的一點兒數都沒有,這段倉促的婚姻,徐母就算不是幕後推手,也至少給予相當的助力。
本想乘著過生日,把代善單獨叫出來一起吃頓飯,順便陪她聊聊,開解勸導一番,所以把其他人都拒了,只是看來今天她注定要一個人過生日了,這還是打出生起頭一回。
回首看了一眼翠玉閣的牌匾,從今天起,這個低調許久的老字號大概又要紅透半邊天了。剛才的一切都彷佛那麼的不真實,塵埃落定之後,黨旗倒情願里面只是普通的翠料,換回成本即可,她不想與這塊即將一戰成名的石頭再有什麼牽扯,瞧,人就是這麼矛盾。
石頭令她莫名心煩,代善讓她隱隱擔憂,黨旗頓時也沒了過生日的心情,猶豫地又回頭看了翠玉閣兩眼,最後還是到路口打了車離開了。
黨旗坐在出租車里無聊地看著窗外的街景,不知道周頌玉發現她不告而別後會是什麼反應,沒心情管他了。瞥見路邊的蛋糕店,她讓師傅停了車,看了眼計價表,給師傅遞了二十塊錢,「不用找了。」
推門進了蛋糕店,門下強勁的冷氣讓她不由顫栗了一下。沿著玻璃櫃台走了一遍,最後要了個簡單的水果蛋糕。
這家蛋糕店與那些知名的連鎖店相比,生意顯得有些冷清。蛋糕是現做的,黨旗也沒什麼事,索性在店里慢慢等。
周頌玉的電話就在這時也打了過來,黨旗沒有拒听,她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沒打招呼就走,至多只能算是失了禮貌。
「我還以為你接個電話都能被人販子拐跑了,看來我多慮了。」周頌玉低聲笑道,听得出來,他心情尚佳,也是,換誰被十億的石頭砸中了心情會不好?
黨旗翻了個白眼沒說話,不知道周頌玉打電話來想干嘛,她這會兒是真沒心思應付他。
「給你十五分鐘,我在翠玉閣等你。」
「憑什麼——」黨旗不由拉高了聲線,她又不是他秘書,他也沒付她薪水,憑什麼隨叫隨到。
周頌玉「好心」提醒︰「我的車鑰匙在你包里。」
黨旗頓時想起來了,來的時候是她開的車,下車的時候她習慣性地鎖好車就將車鑰匙丟進了包里,他當時也沒說什麼,她自然也就沒想起來這茬兒。靠!這叫什麼事兒!
她咬咬唇,「知道了,半個小時行麼?」
「十分鐘。」他說。
「……」黨旗暗恨不已,「十五分鐘就十五分鐘,等著。」
黨旗起身走到櫃台前,櫃台後面是操作間,與外面隔了一層大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師傅正在制作蛋糕,「老板娘,請問我的蛋糕還要多久才好?」
老板娘回頭看了眼操作間,笑容滿面地說︰「大概還要十五分鐘。」
又是十五分鐘……
黨旗點點頭,「那我一會兒再來取。」
「好 ,沒問題。」
其實這家蛋糕店離潘家園不算遠,道路通暢的話開車幾分鐘就到了。回到翠玉閣,黨旗將鑰匙還給周頌玉便轉身要走,卻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她條件反射地扭頭看他。
只見他慢條斯理地起身,和崔老打招呼告辭,崔老笑聲爽朗,臨了像個老頑童似的朝他眨眨眼,「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別太嚴肅了。」
周頌玉會意地點頭笑笑,「鬧脾氣呢,讓崔老見笑了。」
誰鬧脾氣了!請不要明目張膽地把話說得這麼曖昧不清好嗎?!黨旗對他這種自說自話的坦然很是無語,此刻她要是解釋澄清什麼,只會讓別人更加誤會,還坐實了她是個愛耍小性子的人,這是個死胡同。
從翠玉閣出來,黨旗就沒好臉色相對了,但也沒想過多糾纏,一聲不吭地就要往路口方向走,她還得去取蛋糕呢,沒工夫跟這兒陪他耗著。
周頌玉倒也沒攔著,不緊不慢地在她身後跟著。黨旗越走越急,卻仍舊甩不掉他,他仗著自己身高腿長的優勢,輕松地尾隨。
「你跟著我干什麼?」黨旗立定轉身,她知道這話質問起來有點牽強,路不是她家的,誰走她都管不著,但她這暴脾氣就是忍不住。
他甩了甩手中的車鑰匙,不言而喻,他只是順路取車而已
;黨旗習慣性地咬咬唇,轉身繼續朝路口走,不再理他。
周頌玉看她這模樣覺得好笑,看來還真鬧上脾氣了。大步走上前,與她比肩同行,「說吧,這翻臉速度比翻書還快,誰招你惹你了?跟我有關?」
黨旗看都沒看他,繼續走路,「你沒招我也沒惹我,我間歇性抑郁發作,你離我遠點兒就行。」
周頌玉從出生到現在,一路頂著耀眼光環,還從來沒被誰這麼嫌棄過,尤其還是被一個女人。當下臉一沉,「有病就得治。」接著不由分說地半拉半拽著黨旗直奔停車位,動作稍顯粗魯。
黨旗被他這一系列的動作搞懵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塞進了車子,等她回過神來想打開車門下車的時候,周頌玉已經坐進了駕駛座,並按下了中控鎖。他的動作迅速連貫,車子很快就引火發動,黨旗抓住方向盤,「放我下去。」
周頌玉絲毫不受她威脅,照樣打著方向盤視察路況,「不想死就給我坐好了。」
此地人來車往的,路況十分復雜,黨旗到底是個惜命的,除了憤憤地松開手,別無他選,「到前面的心語蛋糕店停一下。」
「你還真把我當司機了?」周頌玉嘲弄地看了她一眼,黨旗並不示弱,當即瞪了回去,「是你非要拉我上車的,開車的不是司機是什麼?」
周頌玉嗤笑一聲,沒再說話,不過路過心語蛋糕的時候還是停了車,「三分鐘,你可以再跑一次試試。」
「誰說我要跑了,有免費司機不坐白不坐。」黨旗哼唧道,下車時狠狠地將車門甩上,拿人沒轍怎麼著也得拿車撒撒氣。
蛋糕店這會兒沒什麼客人,黨旗故意磨蹭了半天,和老板娘閑扯了兩句拖延時間,她又沒戴表,誰知道三分鐘是多久。
十分鐘後,黨旗拎著蛋糕從店里出來,正好看到一名穿著制服的交警同志正在開罰單,周頌玉則一臉閑適地坐在車里看她。走近了便听見交警同志開完罰單對他說︰「這次就不扣你分了,下不為例,趕緊把車開走吧。」
一看這交警同志就是剛出茅廬的小年輕,初生牛犢不怕虎,像一般稍有眼力見的老交警看到這些爺兒的車哪個不是繞道走,權當沒看見的。
黨旗一上車,周頌玉就將罰單丟給她,「罰款你交。」
黨旗憋著氣收好罰單,「交就交,幫旗勝老總交罰單,別人想搶著交還沒機會呢,這是我的榮幸。」
「這是拐著彎兒罵我小氣呢,知道為什麼讓你交嗎?」周頌玉不在意地問道。
黨旗沒好氣地說︰「知道知道,因為我晚出來了七分鐘!」
「知道就好。」
「……」〔本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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