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明似艷陽天 第九章

作者 ︰ 莫菲勒

()第九章倒霉的一天(下)

許諾覺得這一天足夠將她人生的滄桑度提高一個等級,在電梯里被各種諷刺挖苦損之後忍不住爆發了瞬間,稍覺舒緩,想著陸誠睿問她是哪個雜志社的,許諾開始擔心自己低素質的表現會不會引來這位老總的投訴,沒準人家一個電話自己就該卷鋪蓋回家了,她內心一直在自我安慰著︰「沒事,沒事,人家這麼大一個老板不可能跟自己一般見識。(鳳舞文學網)」她將廣告單送去了廣告部,與龔翎的那位關系主管寒暄了幾句就匆匆離開了恆明的大樓,相約的攝影師與她通了電話,說正在趕往通州的路上,問她到了沒有。

「我馬上就到。」咬牙發狠的回了一句,隨後就是肚子餓的咕咕叫,一眼掃見有家星巴克,沖進去點了咖啡和三明治,一掏背包,很好!沒帶錢包!許諾忍不住嘀咕︰「我今天是怎麼了?還能不能再倒霉點了。」

事實證明這種話是絕對不能隨便說出口的,好容易找出點零錢來,還得加上剛剛搶車位大哥的兩塊錢,才算把賬結了,轉念一想也算好事,沒那大哥的兩塊錢丟臉不說還得餓肚子,拿著咖啡朝自己那輛發霉饅頭一直狂奔,包里電話開始震動沒完,掏出來一看是那位預約訪談的畫家,畫家姓卓,許諾剛把電話接起來就傳過來一種要死不活的語氣,無比的頹廢。

「許編輯你在哪呢?」

「我馬上到了。」

「我的靈感枯竭了。」卓畫家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許諾覺得這話題好突兀,不知道如何接話︰「枯竭了怎麼辦?從哪能給您續上?」

「我要走了。」

「去哪?」

「可可西里。」

「什麼時候?」

「現在!」

「您別逗了!」許諾月兌口而出內心實感。

「我沒有,我很認真,我覺得自己快窒息了,我什麼都畫不出來、畫不出來。」卓畫家在電話朝許諾喊叫好似發泄一樣︰「你不用來了,我已經在收拾行李了,我要去找尋我的靈魂。」

「卓先生,咱們不能這樣上次我去畫廊找您,給您免費當了九個小時的模特,您忘了,後來我整個脖子都轉不過來了,咱們不都是說好的事嗎?訪談時間不會長,頂多一個小時,我兩點到,三點準時讓您拎包走,我訂了社里最好的攝影師,人家已經快到了。」許諾急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您就看在那天我激發了您瞬間靈感的份上。」

卓畫家的聲音更顯無力︰「好吧,我只等到你兩點,兩點見不到你,我馬上離開這里,我的靈魂被這城市一點點的抽干,所剩無幾!」掛了電話許諾長出了一口氣,這個訪談是她自己完成的第一個訪談,卓畫家在新生畫派里非常的有名,但是很少接受采訪,龔翎跟她說如果她能約到了他,她會給許諾安排一個跨頁。

許諾為這句話興奮了好久,接著龔翎提醒了她一句︰「有兩類人我特別不愛采訪,一個是畫家,一個是作家,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們有靈魂一樣,竟說些自以為高深的話,如果別人听不懂就是層次低,經驗就是要不停的夸他們的作品,當然夸之前要稍微了解一下,然後就說太棒了,它深深撞擊了我的心靈,您當時是如何創作出來的?等等等……,過程就會變的很順利。」

許諾很尊重龔翎提的建議,因為這位卓畫家是出了名的難搞,經常會提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她第一次試探性去找卓畫家的畫廊工作室聯系訪談,卓畫家見到她第一眼之後就皺著眉頭說︰「當我的模特,我腦中迸發了一絲光亮,應該是個靈感。」

「模特啊?」許諾猶豫,心里在敲鼓,不知道他指的模特是哪種,可是卓畫家根本就不給她考慮的機會,指了一處背景牆,畫廊的員工給許諾搬了把椅子,卓先生已經在展畫布了。

「卓先生,我是《a》雜志的編輯,我找你來主要是想約您作個訪談。」

「噓。」卓畫家示意她噤聲,把調色用的車架拽過來︰「你知不知道,我很少接受訪談?」

「知道。」

「我年初已經接受過《銘》的邀約,今年已經夠了。」

卓畫家眼楮盯在許諾的臉上,手已經在畫布上打框架了,許諾心想你不接受訪談我還能讓你白畫我嗎?

「您的意思是不能再接受訪談了?」許諾起身示意要走,卓先生指著她坐下︰「我之所以接受《銘》的訪談,是因為他們的編輯也給了我一線光的靈感。」

「那我要是給您作模特,您能接受《a》的訪談嗎?」

「值得考慮!」卓畫家說的干脆,許諾把心一橫,愣是給這位畫家當了九個小時的模特,卓畫家要求她伸長著脖子還要把頭歪在一邊,許諾想反正也是坐著干脆就把訪談做了,結果人家還不許她開口說話,從天亮一直畫到天黑,畫廊的人都下班走了,完成的時候卓畫家把筆一丟仿佛經過了身體極限的考驗,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他看著畫作不停的笑,許諾琢磨看樣子很滿意,她的脖子已經完全不會動了,她歪著腦袋蹭過去看著那幅畫,賞觀了半天陷入一片迷茫之中,她實在搞不懂這印象派畫風究竟是什麼,干嗎把自己的臉畫的這麼長?上頭還歪著,看著就像……就像一根新出鍋的油條,油條下面各放著一個糖耳朵,她完全想象不出這位名畫家究竟在表達什麼心里略有失望以為會是美美的自己結果是一張變形了的臉,可是仔細觀看,油條里的許諾五官氣質的描繪又是傳神,她想卓畫家還是有繪畫功底的。

「在北非有個村莊家米卡羅德,貧困之極,我在那里曾住過三個月,你去過那里嗎?」

許諾想搖頭搖不動,艱難的晃了晃身子︰「沒有,我連北京都很少出去。」這答案好像讓卓畫家失望,他嘆了口氣站起來︰「那個村莊崇拜一種圖騰事物,就是男性的|生|殖|器,我一見到你就把那個村莊想起來了。」

許諾感受的是晴天霹靂,自己歪著頭擺了九小時的姿勢給這位大師當模特,原來他覺得自己像……像……像……

胡說八道,她內心吶喊。

「他們崇拜這種圖騰,是崇拜一種原始的沖動和力量,看見你的時候就突然感受到了。」許諾覺得這話也不像流氓混賬話,看著他的表情也不像是要調戲侮辱自己,想了一會問︰「您畫的《銘》的編輯是哪幅畫?」

卓畫家指了一處,許諾看去仍是不解︰「這是……」

「一個收縮的子宮,痛苦中卻孕育著希望。」許諾想太好了,我們一個是男|性|生|殖|器,一個是女|性|子|宮,我怎麼覺得我還不如她呢,印象派果然名不虛傳,「您畫的真是太棒了,深深的撞擊了我的心靈,您能把這幅畫送給我嗎?」許諾想起了龔翎的提醒,活學活用,她可不願意,把自己的臉嵌在這麼個東西上掛在牆上。沒想到這話一說完畫家跟她急了︰「你瘋了吧?我是誰啊?我這里的每幅作品都價值百萬以上,我畫一件作品就像是死一次似的。」

許諾想我要拿畫就是要他的命,那還是算了吧,托著自己的歪脖子跟畫家訂了訪談的日期,那天林苗還沒交她的‘房租’,她歪著頭花了快三小時才回到了家里。

你抬起腳邁步的時候會恐懼,因為你還剩一只腳在支撐身體,你落下那一腳是從不安、慌亂、難料中度過的,但好歹是前進了一步,不抬腿就沒有那些感受,不過你還會站在原地,這就是你初入職場應該做的事,好好去體會那份恐懼和不安吧,許諾找到工作那天媽媽送了她一個筆記本電腦,還有那些話,當然最重要的一句是︰諾諾,無論如何你還有媽媽。

許諾沖進了車里心里是慌亂、不安,平靜了情緒先給攝影師打了電話,一遍遍強調一定要在兩點前到,說了沒幾句攝影師就不高興了,丟了一句,你先到了再說。

許諾拿著車鑰匙打火,一遍、兩遍、三遍不著,她猛捶了一下方向盤,心想這是老天偏要跟我做對嗎?她的手機又響了,攝影師來的電話說他那里有交通事故,堵車,不確定兩點之前能到,許諾還在打電話再打火車著了,她十分欣喜的掛了倒擋一打把向後而去,‘咚’的一聲許諾眼楮一閉心想完了,從反光鏡里一看是輛破舊的捷達車,車上下來一個人,開始敲她副駕的玻璃,許諾此時很想下車可是下不來,她後退打把的時候左側緊貼著旁邊的車,車門根本打不開,敲窗的聲音越來越大,一個男人的聲音有些抱怨︰「怎麼回事,沒有人嗎?這是靈異事件嗎?」

許諾在車里大喊︰「對不起。」她想挪車,可是又打不著火了,許諾覺得自己有點想哭,男人從前擋風的玻璃向里看,那張一年未見明朗帥氣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

「許諾!」周季陽顯得很開心,又繞回來敲了兩下玻璃,「開門啊,怎麼這麼巧。」

許諾尷尬的面容,按下了玻璃,周季陽趴在她的窗框上看著她展著燦爛的笑臉︰「好久不見啊,你怎麼在這?」

「來辦事。」

周季陽仍是笑容︰「你撞到我的車了你知道嗎?」周季陽打量許諾的車︰「你這車看著還……挺……酷的。」

許諾的電話又響了,是攝影師和她在對時間地點,許諾一橫心把包往身上一挎,朝著趴在窗框上的周季陽喊了聲︰「讓開。」

周季陽被嚇了一跳,退了三步,許諾扒著窗戶開始往外爬,周季陽的一張臉被驚的凝結了表情,許諾第一次爬車,還是從里向外,手都不知道要抓哪才好,上半身探出去就失去了重心掛在了窗框上,到處亂抓,她想要是在再使勁肯定得大頭朝下來個嘴啃泥的狀況,她側頭看著周季陽,發現他就站在一邊發呆似的盯著自己︰「你是傻子啊!你倒是拉我一把啊。」

周季陽恍然,趕忙上來幫著許諾從車窗里拽出來,許諾累的直喘氣,周季陽看著她想笑︰「哎,你剛才那樣特像貞子!」許諾真想拿書包砸他,鑒于身上沒帶錢心里還想讓他幫忙就暫時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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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季陽在信里如是說︰我在停車場又遇到你的時候,心里高興極了,如果不是那一刻的再相見,我竟然沒有意識到初戀的印記早已深深的烙進了心里,看著你從車里向外爬,我當時想這姑娘怎麼這麼可愛啊,比在學校的時候更可愛了,真想當他的男朋友,不是,是真想把她娶回家!(注︰把她放在離電視遠一點地方,哪天她可千萬別從電視里往出爬。)

許諾抱著信躺在沙發上,想起來了那之後的許多事……

她記得之後她搭了周季陽的車,去了卓畫家的畫廊,可是那位卓畫家已經走掉了,畫廊的工作人員湊過來跟她說︰「卓先生讓我帶話給你,他說他多留一分鐘都覺得是在掐死自己,他說一切等他從可可西里回來之後,他要是想接受采訪,他會聯系你。」

「他什麼時候走的?」

「沒多久。」

許諾轉身就往出跑,工作人員在後面拉住她︰「他讓我跟你說沒多久,其實他走了一個多小時了。」

許諾想那不就是掛了電話他就走了嗎︰「他這人怎麼這樣?」

工作人員聳了下肩膀︰「沒辦法,藝術家嗎。」

許諾覺得心里的天空從淺灰變成了深灰色,她舉步維艱垂頭喪氣的佝僂著背,周季陽正站在許諾的那幅畫像前看的出神,他一邊看許諾一邊看畫,看一眼許諾看一眼畫,臉上竟有淡淡的笑意,他指著畫︰「這個……這個……」

許諾漸漸站直了身體,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周季陽!」她忍不住喊了一句。

周季陽強忍著想笑的沖動,面色努力轉沉︰「太過份了!他要是把你畫成那個……,打我這心里就容不下,我強烈的譴責他!」周季陽小聲的問許諾︰「不會真的是吧?」

「周季陽,你要是敢跟別人說,我就殺了你!」許諾喊了一聲轉身往出跑,心里在抽泣著︰可不就是那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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