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黃尚這麼痛快,杜峰滿心歡喜,說道︰「今個兒這客我請!」
黃尚故作慍怒,說道︰「怎麼?我請不起?」
「我看你還是省著錢買點好煙抽得了!」杜峰嘿嘿笑了起來。(鳳舞文學網)
「還是看不起我!」黃尚拎起拳頭往杜峰的後背打了過去,杜峰全無防備,這一拳不偏不斜正好打在他的傷口右側,力道不大,但幸好沒有打在傷口正側,即便是這樣,還是疼的他呲牙咧嘴,臉上立馬多了些密密的汗珠。
黃尚看在眼里,忽的扯開他的衣服,就見他背上有一條比手掌還長的密密麻麻的縫線區,看那架勢是剛手術不久。
「受傷了?」黃尚收起微笑的神色,滿是痛心。
「沒事!小傷!前幾天騎摩托車出門的時候不小心給車撞了,後背正好卡在摩托車把上。」杜峰怕他擔心,隨便扯了個謊。
「都這樣了還說不重!」黃尚雖對他的謊話不滿,但也沒有太多的埋怨,知道他不肯明說,便把衣服重新扯下來,說道︰「看來酒是喝不成了!」
「不妨事!照喝不誤!」杜峰對于煙酒放不下,雖喝不多,但他喜歡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不抽煙那得要他半條命,不喝酒另半條命也保不住。
黃尚愛酒自不必多說,一個男人身邊沒有女人,或許酒就是最好的麻醉劑,不管是開心的還是不開心的事,酒精能讓他暫時性的忘掉一切。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間到了一家酒樓門前,黃尚站定問道︰「就這家怎麼樣?」
這家酒樓可以算得上中檔酒店,店面雖然不是很大,但裝潢十分考究,魯菜特色鮮明。
杜峰點了點頭,心說自己身上的錢應該能夠吃一頓的,實在不夠的話還有卡。
黃尚眯著眼楮對他笑道︰「我說了這錢我出!你想什麼呢?」
杜峰暗暗心驚,什麼想法也逃不過他的眼楮,當下咬了咬嘴唇,跟著他進到酒店里面。
想不到酒店的服務員幾乎都認識黃尚,紛紛上前打招呼,看似他是這里的老客戶。
黃尚的大方讓杜峰頗為震驚,別看他抽五元一盒的煙,但要的幾個菜均是魯菜精品,每一份菜的價格都不低于二百元。
「怎麼?很吃驚嗎?」黃尚笑了笑︰「我經常自己一個人過來喝兩杯,這地方的人都跟我很熟了!」
「你一個月的工資夠吃這一頓不?」杜峰實在是看不懂這個人,看他抽便宜的煙定會以為他很是節儉,但現在听他說時常獨自一人來消遣,真是怪哉。
「反正是剩不下,一個月下來掙多少花多少。」黃尚端起酒杯︰「不說了,喝酒!」
連踫了幾杯,杜峰感覺很好,這酒是好酒。拎起酒瓶給黃尚添滿,正欲往自己的酒杯內倒,不料黃尚伸手攔住了他︰「你就喝這些吧!不是我小氣,傷口要緊!」說完沖服務員揮了揮手︰「拎個暖瓶過來!」
杜峰看著那個大暖瓶,心里卻是拔涼拔涼的,師父不許他再喝,也只能干眼饞。
給自己倒上一杯白開水,還得等著它慢慢涼下來,黃尚自顧自的一杯接著一杯,只是時不時的對他招手吃菜。
見杜峰吃菜也沒了胃口,黃尚笑道︰「怎麼?這菜不合你口味?」
「不是!就著白開水實在是吃不進去!」杜峰實話實說。
「說的很對!」黃尚灌進去一杯酒,又說道︰「這就像是我的生活,平淡的就是這一杯漸涼的白開水。當它燙的時候,你十分厭惡,巴不得將它撇掉。可到了涼的時候也不稱心,但真要倒掉還感覺可惜。我的話你明白嗎?」
杜峰點了點頭︰「恐怕你的比喻不是生活這麼簡單吧?我看你是在拿你的命來比喻。當它榮譽滿堆至高無上的時候,你不想那樣過一生,而平淡無奇的時候你又感覺很失落,想要死又不舍得就這麼扔了性命。」
黃尚這一會兒時間喝了很多,臉上酒紅一片。听到杜峰的解釋,哈哈大笑起來。
「我是不是很怪?」眯著眼楮笑呵呵的看著杜峰。
杜峰搖了搖頭︰「我看您是迫不得已!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我記得你以前教導我,任何時候都要活的精彩,最起碼也要為自己活著!」
「是為了一個女人!」黃尚仰頭看了一眼天花板,嘆息一聲,重新低下頭模起煙盒。
女人?杜峰聞言一愣,自己還從來沒听他說過關于任何女人的事情,在杜峰的眼里,黃尚對女人不感興趣,甚至連提都不提一下。
「一個女人能把你變成這樣,當真是不簡單的女子!」杜峰贊嘆連連,想不到黃尚的突變是由于一個女人的變故,要不是听他親口說,打死他他都不會相信。
「在我十七歲那年,我認識了一個女孩……」黃尚酒後十分健談。
這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恐怕連他自己都記不起個準確時間,那時候黃尚還在念書,偶然的機會,在暑假短工之中認識了一個女孩。兩人彼此愛戀,在此期間,黃尚得到了她的所有,直到四年後分手。
分手的原因很簡單,那時候黃尚已經是特種兵隊伍的一員,多次親眼看到隊友們在執行任務中犧牲,他自知自己恐怕也會有那麼一天。但他喜歡這個身份,為國捐軀萬死不辭!尚還年幼的他選擇了結束這段戀情,他希望那個女孩可以尋到更好的依靠。自己無法給予她太多,哪怕每天守候在她身旁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是怎麼想的,就是想結束!」黃尚表情痛苦,仰脖又是一杯酒。繼續說道︰「那時候她苦苦哀求不願跟我分手,可我決心已定,離開她奔赴部隊,之後的幾年都沒有再聯系。」
「就這麼結束了?」杜峰听明白了過程,但對于結尾很是迷惑。
「對!就這麼結束了!當我再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完全變了,只是說恨我!小峰,我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了?」黃尚苦笑一聲,醉意已露。
「是有些不大好,畢竟人家一個黃花大姑娘給你了,你反倒拋棄了人家!」杜峰笑了笑,想不到黃尚也有這樣一段悲情故事。
「她跟我說過一句話,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比她更愛我!我深信不疑!當我真的失去她的時候,心里很空,曾經的一切都變成了雲煙,但後悔已經晚了!」黃尚一杯接著一杯,連大氣都不喘一口。
「就是因為這件事讓你整個人都變了?」杜峰暗自搖頭,一個女人可以亡國,那麼能讓一個兵王變成窩囊廢有何不可?
「她恨我,會恨一輩子。我能想象的到在我離開她走後她的心情,會哭、會很無助。直到最後變成徹徹底底的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東西,我心灰意冷,我自責,我捫心自問是我親手毀了自己本該幸福的一生,你說對不對?」黃尚伸手比劃著,已然是醉了。
「師父!既已鑄成大錯無法挽回那就不要再想了,這世界上好女人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我只是有愧于她,我敢做不敢當,就這麼稀里糊涂的把她給弄丟了。所以我選擇折磨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還完這筆情債!」黃尚舉杯再喝,杜峰給他奪了下來。
「你喝多了!」杜峰將酒杯放在一旁,抓起煙遞給他一根。
「或許這件事在你看來是個重大的事情,但在我看來並非是這樣,說實話我也踫到了類似的情況,只不過是她拋棄了我。而我選擇了浪、蕩生活,直到這時候我才發現其實愛你的人多的是,我可以隨便選,隨便玩,見一個愛一個,有何不好?」杜峰吸了一口煙,安慰道。
黃尚輕輕搖頭︰「有句話我很推崇,或許人一生可以愛很多次,然而總有一個人可以讓我們笑得最燦爛,哭得最透徹,想得最深切。」
「有些迂腐了不是嗎?正應了那句話,得不到的永遠最美麗!」杜峰很少與人交心,今天見師父黃尚都放開了說,自己也慢慢深入進來。
「她就是我的所有,如今沒有了她就等于沒有了一切,在她離開的那一刻,我也就隨之隕落了,原本的一杯香醇烈酒變成現在的白開水,毫無趣味可言!」黃尚模起被杜峰放到一旁的酒杯,再次灌了進去。
黃尚中的情毒很深,而他本身就是個鐘情男人,況且他的脾氣倔強,杜峰自知沒有能力說服他,便也不再多說,只有唏噓而已。
愛情這東西是美酒也是毒藥,愛的越深傷得越深,看到黃尚的這番表情,禁不住又是搖了搖頭,誰不曾遇到過這種情況呢?
黃尚或許是對的,縱然生命已經不再精采,但他是個真漢子,杜峰真心希望有朝一日那個女人能夠了解他的這份苦心,恨,該淡去吧!即使不會再有任何火花,談一談好聚好散似乎才是讓他解月兌的最好藥劑。
除此之外,任何人都醫不好這段殘傷。
正在感嘆時,電話鈴響,杜峰第一時間就能想到是誰,因為目前他的電話只有一個號碼能打進來,便是溫老二。
「杜峰你在哪兒呢?我現在在醫院,你馬上回來吧!」听溫老二的口氣似乎有急事。
黃尚笑了笑︰「你回去吧!等你的傷好了咱們再好好喝!」
「那你……」杜峰擔心他喝多了。
「我能自己回去!」黃尚擺了擺手。
杜峰自知事情耽誤不得,便說道︰「改天我再來看你!」起身退出了酒樓,本來想替他結賬,但又怕他來氣,只好作罷。
黃尚獨自一人喝悶酒,見杜峰走遠,目光忽的掃向不遠處桌子前的一位陌生男子,那個人身穿運動裝,頭戴棒球帽,帽檐低的蓋住半邊臉,正在自斟自酌的吃喝著。
黃尚冷哼一聲︰「躲在暗處裝孫子呢?你一直跟著杜峰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