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肩(gl) 72表白了吧

作者 ︰ 豆八

()此時夜已極深。前去報官的客棧伙計回來了,說衙門當值的公吏听說只是傷了手沒出人命,不願連夜趕來,推月兌明日再來處理。出了這等事,山腳客棧怎麼都住不得了。泰斗亡羊補牢,讓蔡小紋把蘇釉背回了自己家。有琴博山讓出房間,先安頓蘇釉睡下。她自己和蔡小紋再收拾兩間房另住。馬馬虎虎收拾好了房間,有琴博山正要出門,去藥鋪抓些應急傷藥。剛走到前廳,被泰斗叫住。

「老小,你過來。過來過來。」

有琴博山站著不動,對泰斗道︰「蘇釉的傷要敷藥,我現在去藥鋪抓藥。」

「藥鋪有伙計通宵當值的,不急于這一時。我有話跟你說。」

有琴博山依言回走,站到泰斗身旁︰「師父有何事?」

廳中燭火昏暗,不能清視,好似愁雲入堂。泰斗先回頭一望,確定蔡小紋不在,這才問道︰「蘇釉傷勢如何?右手能痊愈嗎?」

「傷勢是很重的。箭桿卡在了兩根手骨之間。傷了骨頭動了經脈,能恢復成原先幾分,現在還很難定論。」蘇釉的傷勢不容樂觀。之前為了讓她寬心,有琴博山沒有把實情說出。現在泰斗問起,便不再隱瞞。

泰斗的眉頭自鎖起就沒有展開過。有琴博山的醫術,他是非常清楚的。連她都說危險,那麼痊愈的希望不說渺茫,也絕對不大。受今晚這一打擊,又夜深如此,歲月不饒人,他很是疲倦了。強忍倦意捏須望燭,他低聲道︰「若不能回復如初……」

有琴博山沉重說道︰「還沒見過能單手制陶的陶師。」

泰斗長嘆一聲︰「唉……老小,不瞞你說。我本來還想和你商量,是否把築蓮工的當家傳給蘇釉。」

有琴博山聞言驚喊︰「師父?!」

「小聲點!別讓她們听見……怎麼?在你看來,蘇釉不配做當家?」

「可是!師兄師姐們呢?按輩分……」

「按輩分?如今制陶風雲變化,發展迅速。你在這里學藝的時候,可見過店面上賣過一只紫砂壺?你三師姐當年堅持做紫砂練習,其他弟子沒少在背地里笑話她。而如今紫砂雖然才剛剛萌芽,已能看出新興之勢。假以時日,說不定真能與瓷一爭高下。當家者,也是因時而立的。你大師兄早亡,老二,老三,老四都封窯了。老五,對陶的個人偏好太重,難以走遠。還有你那六師姐,就是閑雲野鶴一只。其他人資質就平庸了……啊,不包括你。你也看見了,蘇釉在制陶特別是紫砂陶上的天賦。人也聰慧伶俐,還知書達理。立她為當家還是比較合適的。雖然年紀太輕,但我和你三師姐能在宜興和玉峰兩地輔助她,也不是問題。」

「師父說的對。」听泰斗如此說,有琴博山高興起來,都忘了蘇釉現在受傷昏迷在床,笑道︰「她還頗有傲骨,有趣的很呢。」

「我本是這麼想……可是如今她右手受傷,一切就要再說了……唉,是個好孩子啊。我怎麼向龍泉交代……」

「……我這就去抓藥。受了這麼重的外傷,她今晚可能會發熱,必須要用藥。師父……我真討厭行醫。但是這次,我盡全力。」

目送有琴博山離開,泰斗轉身向後院走去,想去看看蘇釉。他剛拖著疲憊的腳步走到後堂,就看見一個身影在黑暗中哭得肩膀顫抖。

「你不是在陪你師姐嗎?」見這輪廓,泰斗就知道是誰。

咚……黑影雙膝砸地,聲音里都听得出淚︰「師公,讓我代師姐參加陶鑒吧!」

泰斗沉默良久才開口道︰「你先到我房里來。」

黑暗的夜,沉綿不絕。連帶著痛苦也沒有盡頭。蘇釉就在這樣的黑暗和痛苦中掙扎,不得解月兌。她面色潮紅,皮膚滾燙。果如有琴博山所說,她當夜就發起高燒了。

「呼……呼……」她的額頭上虛汗密布,呼吸急促。右手時不時地抽搐,每一下抽搐都帶出輕微的呻_吟。

有琴博山煎好一碗藥,細心用蒲扇吹至溫熱。她坐到床邊,扶蘇釉坐起。蘇釉像抽去骨頭般無力,整個人軟在有琴博山懷里。有琴博山就抱住她的前胸讓她立住,伸手去拿放在床頭的那碗藥。

蘇釉在高燒和劇痛中,神智已經不清。本是陷在昏沉中不得自拔,被有琴博山一撥弄,她總算能睜開眼楮。不過剛睜開一條縫,又虛弱闔上,嘴里含含糊糊道︰「小蚊子……小……蚊子……」

又是小蚊子……有琴博山已經听蘇釉叫自己小蚊子好幾遍了。今天在客棧听她所說,應該不會錯。「小蚊子,是蔡小紋吧?」

「小蚊子……好熱……我……是不是快死了……」

有琴博山微笑,柔聲道︰「有我在,怎麼會死呢?發熱是正常的。一定別胡思亂想。」

「小蚊子……」蘇釉听不進有琴博山說什麼,她甚至不知道抱著自己的人不是蔡小紋,于是還堅持不懈地喚著小蚊子。「小蚊子……我有句話要告訴你……」說到這里,蘇釉聲音突然急促起來,好像很焦急︰「我好像快要死了……我有句話要告訴你……小蚊子……」

快說,說完乖乖喝藥……有琴博山如此想著,也不和燒糊涂的人解釋,順著蘇釉說下去︰「你說,我听著呢。」

「我……小蚊子……我……我喜……」蘇釉神智迷糊,以為自己垂死中。內心焦急,身體卻敏感。拋開了心智,本能地去用身體竭力去感受所有觸踫。于是在迷糊中,主次發生顛倒。背後軟綿綿的……一個疑問蓋住了那句想說的話。

「小蚊子……你的胸部……怎麼變大了……」

泰斗的臥室遠離蘇釉所在的房間。就算說話人略有大聲,也不會被傳到那門之內。蔡小紋直挺挺地跪在泰斗面前,兩眼血紅,滿臉淚痕。泰斗坐在軟椅上,疲憊至極地撐住頭,捏在鼻梁處,說話聲都甕甕了︰「你想參加陶鑒,是為了玉峰?」

蔡小紋面無表情,淚直接從眼里墜下,砸在地板星星點點︰「不是。」

「為了築蓮工?」

「不是。」

泰斗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為了你自己揚名?」

「不是。」蔡小紋說得堅決如鐵︰「為了引凶手再出現。為師姐報仇。」

「你竟是為了這個?!」听聞此言,泰斗臉上驚訝之色頓時壓住疲倦︰「你也認為蘇釉受傷是有人阻止她參加陶鑒?你也認為是宜興的陶師做的?」事怕湊巧。偏偏陶鑒前夕,有人放冷箭。蘇釉一個玉峰陶師,遠道而來,在宜興認識的人除了築蓮工的師公師叔,還有顏耳令梁靜安這種同路緣份之外,再沒和誰打過交道。不可能是仇殺。從黑暗里飛來的這一箭,最直觀的可能,就是為了讓蘇釉參加不了江南陶鑒……泰斗心想︰難怪蘇釉會說出宜興鼠輩這樣的話了。她已認定是宜興陶師所為了。

「我不知道……」蔡小紋向來口直對心,心都傷疼依然坦誠︰「之前師姐對我說過‘同行是冤家’。我不相信……現在,我只想抓到凶手。」

泰斗捏須沉吟,沒有說話。蔡小紋誤會了他的沉默,以為泰斗認為她實力不夠,不足以引刺客出現,于是連忙說道︰「我知道江南陶鑒是在當場制作。第一項比試就是和泥塑形。塑形方面,我還行的!求師公應允!」

泰斗沒懷疑蔡小紋的手藝。他知道面前的這一個徒孫是公主欽點的官陶,制陶方面必然有過人之處。可畢竟還是名不經傳。他對蔡小紋,不像對蘇釉那麼了解。何況重點也不在此。「我考慮過了……我不準你去。」

「師公!」蔡小紋大喊,眼里全是哀求。

「你師姐已經右手重傷,能否痊愈都是未知。我怎麼再讓你去冒險?」

「師公,可是……」

泰斗沒讓她說下去,斷然道︰「不管凶手是哪方勢力,不管是為了不讓玉峰陶師參加陶鑒,還是為了保誰在陶鑒中優勝……我不能再讓他們傷了你。我沒保護好蘇釉,不能再不保護好你。查找凶手,就交給官府吧……」

「可是官府都不願意來!他們肯定認為傷了手只是小事。可是對于陶師,手就和生命一樣重要啊!」蔡小紋說到心疼處,淚又如斷線。蘇釉之前拔箭的痛苦,就像是把那支箭深扎在蔡小紋心尖上。

「不用再說了!我是築蓮工當家,我不準你參加!我不想讓我築蓮工兩位官陶弟子都被毀在這次陶鑒里!你回去睡覺吧。不必再說。」泰斗心中傷痛蔡小紋如何能知。他自己也算是宜興陶師。直覺宜興名家不會做出這等歹毒的事。但是他也知道,今年偏不比往常。鐘紅工的官陶,已經做了四年了。今年鐘紅工當家因病不參加陶鑒,意味著時隔四年,陶鑒的優勝要易主了。各家工門豈能不拼個你死我活。可是就算蘇釉是極有天賦的陶師,也未必能勝過所有名家。就拿連霸四年的鐘紅工當家來比,蘇釉就有經驗上的較大差距。她到底是擋了誰的路,要遭此毒手?

再說有琴博山被燒糊涂的蘇釉錯認為小蚊子,還被直接質問到胸部大小這個問題。有琴博山沒料到會看《變態十三釵》那種書的蘇釉重傷高燒中還要耍流氓。于是不再客氣,捏了蘇釉的鼻子就把一大碗苦汁灌了下去。可憐蘇釉手疼嘴苦身體燙,沒有一處舒服。不過有琴博山調的藥非常管用。當她給蘇釉手上傷口敷好治傷藥後,蘇釉的額頭模起來已經不那麼燙了。有琴博山放下心來,把蘇釉重新包扎好的右手輕柔地放進被子里。掖好背角,她這才得空喘口氣,便坐在床邊休息。坐在床邊,眼楮沒處放,自然落在蘇釉臉上。蘇釉本來貌美,如今失血過多臉色蒼白,更添幾分柔弱之美。

「唔……」有琴博山無目的的哼唧了一聲。她凝視蘇釉臉龐,想起之前拔箭時的情形。多年前還在家鄉的時候,她不是沒有看過家里長輩給別人治傷。蘇釉這種程度的傷痛,精壯漢子都會鬼哭狼嚎。所以她是想給蘇釉用麻藥再拔箭。她是沒想到蘇釉一個文秀姑娘,有膽量拒絕掉麻藥,只為盡可能保住右手。還能強忍住劇痛,還喊出宜興鼠輩什麼的……

「哈哈。」有琴博山忍不住發笑,更覺得蘇釉有趣︰果然有傲骨。人還長得好看……

才想到長得好看,有琴博山的思緒就被輕輕的敲門聲打斷。她起身開門,見蔡小紋雙眼紅腫地站在門口,魂不守舍的樣子。

「小師叔……師姐咋樣了……」

「剛剛有點發熱,現在已經在退。應該沒事。我給她敷了藥,她只要睡覺就好。」

「那……我來守著她。您去歇息吧。」

有琴博山倒不覺得很累,而且剛才發現看著蘇釉也是挺有趣的事,于是推辭道︰「還是我在這吧。你去睡。」

蔡小紋失魂落魄,只想守在蘇釉身旁,沒想到有琴博山杵在這里。有琴博山不讓她陪蘇釉,她很難受,難受到居然想也沒想就做了平常絕做不到的事!

「小師叔,師公叫你呢。」如此謊話,蔡小紋一臉平靜地盯著有琴博山的眼楮,說的順溜又自然。

有琴博山自然相信,起腳去找已經睡下了的泰斗。蔡小紋走進房間,反手拴上了門。她走到床榻邊,貼著被子坐下。蘇釉被這一串響動所擾,又微微睜開了眼。她的燒虧得有琴博山的良藥已經退多了,只是人依然迷糊。眼見蔡小紋又出現在身前,蘇釉急于探究之前那個非常困擾的問題。

「小蚊子……」

聲音微弱,蔡小紋听不清,趕忙俯身,把耳朵貼到蘇釉嘴旁。她俯□,蘇釉就好辦了。只需稍微抬手,就能找到答案……

蔡小紋只覺右胸突然被撫住,奇特的觸覺瞬間竄遍全身。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好像腦袋里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臉自己就紅了。待剎那後,蔡小紋反應過來,本能想躲,又覺得蘇釉第一次模就躲開似乎不好,可是不躲又實在是……

就在她糾結萬分的時候,蘇釉又自覺地縮回了手,安心似地喃喃︰「果然沒變大……我就說,小蚊子的胸哪有那麼大……」蘇釉人不清醒,反而露出真心。好在這次模的是真小蚊子,不是有琴博山,否則在傷痛中再被治一次「來紅痛」,也猶未可知。

「小蚊子……」胸的大小問題確定了,那麼剛才還有一句話沒說完呢︰「小蚊子……」

「我在。」蔡小紋抓住蘇釉的左手,握緊。在蘇釉遇刺前,蔡小紋就想問蘇釉一句話。沒想到,此時能得到答案。

「小蚊子,我喜歡你……沒有師姐夫……只有你。」兜兜轉轉,蘇釉制定了無數的計劃,想象過無數場景,展望過無數未來,都沒說出的這句話。卻在迷糊中防備全無下,用真心回答了蔡小紋想問的問題。說完這句話,蘇釉心願了了,又闔上眼楮昏睡過去。

「我……我知道了。」蔡小紋把蘇釉的左手貼在臉上,滾燙的淚珠落在蘇釉的指間。她頹然倒下,抱緊蘇釉︰「我現在知道了!可是……柚子,我該咋樣保護你?」

作者有話要說︰補完啦!

師姐單方面表白了。不過表白這種東西要雙方面才好喲~

有沒有發現小師叔又有很微妙的變化……有的話小蚊子的表白也就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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