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肩(gl) 84罪成了吧

作者 ︰ 豆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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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會會長早就過了夜半驚醒而不傷身的年紀。此刻他坐在陶會大堂的首座,神形俱損地縮在高椅里,兩眼無神地盯著跪坐在堂上石地的凌小樓,嘴唇哆嗦了下,終沒有說出什麼。

凌小樓單薄的身體蜷縮在冰冷的石地上。血液從她緊捂傷口的指縫里源源滲出,給本洗褪色的灰布衣袍染上新鮮的紅色。傷是梁靜安的飛扇所創,不淺。她忍痛垂著頭,沒有迎上眾人砸在她身上的各種眼神。

會長身旁坐著陶會的其他元老。但是同樣年邁的他們沒能給他多少力量。他瞟了眼右手邊客座上陰沉臉色的泰斗,和泰斗身後的捏緊拳頭的有琴博山,臉色蒼白的蘇釉和她手中渾身顫抖的蔡小紋。築蓮工到齊,烏壓一團騰騰殺氣。會長心虛地收回目光,抬眼又看見自覺找了凳子坐的顏耳令。身著錦衣的梁靜安侍立在她身旁,看來是把掌櫃伙計的說法徹底拋開了。

此事是被顏耳令梁靜安這樣的外人插手,會長心有罅隙,便生不快。他不好對逮住凌小樓的梁靜安明說不快,于是所有的失望憤怒都集中在凌小樓身上。

會長側頭對身旁侍者問道︰「譚花還沒叫來嗎?」

這句話聲音不高,但被凌小樓听個真切。一直垂著頭的她猛然仰首,眼里流露出急切懇求的神色對會長道︰「師姐病還沒養好,明天還有比賽,不要叫她來!」

會長听了,沒有理會,反而怒目相視,厲聲喝道︰「你做出這等事,給師門抹黑,還怕被你師姐知道麼!我且問你,你攜帶弓箭匕首埋伏三晚,是為了襲擊蔡小紋嗎?你若再不說,就讓你師姐問你!」會長是痛心疾首的。先前蘇釉遇襲,他當著泰斗的面保證不是宜興陶師所為。可沒想到最後殺出了凌小樓。雖然她算不得陶師,但也是山色工的弟子。做出如此狠毒陰損的事情,他身為宜興陶會會長顏面盡失,也為山色工出此逆徒而痛心。他明白,今晚無論如何是要給築蓮工一個交代。

凌小樓又垂下頭,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是想偷听到她們的對話……會不會提到明天大比里要做的紫砂。如果我知道蔡小紋要做什麼……也許能幫到我師姐……」大比前偷窺,視為作弊。凌小樓此舉,已是犯了行中大忌。何況今夜要探查到底的絕不這麼簡單。

蔡小紋听聞,眸中晶亮閃爍。她用力咬牙,手益發的顫抖。蘇釉察覺她心緒波動,連忙暗自挽住她手臂,捏緊手心。蔡小紋慌忙抓住蘇釉左手手掌,死命攥緊。

「只是這個?」會長不信。別說他不信,只怕堂上沒人信。只道凌小樓避重就輕。會長瞥了眼不發一言的泰斗,橫下心直問重點︰「築蓮工蘇釉的手,是不是你射傷的?」

「啊……不是!」凌小樓像是沒料到會有這一問般大驚失色,又用力仰頭,眼神驚恐︰「我沒有傷人!我只是……想偷听到蔡小紋要做的紫砂……我只是……」

此時默立在旁的梁靜安開口打斷凌小樓︰「你逃跑時,確實向蔡小紋放箭了。」

「那是……那是你們追我!我害怕才……我不是為了傷人!我不想被發現!我不想因為我影響我師姐!」凌小樓尖叫,恐慌又哀求地看向會長︰「我沒有傷過人!蘇釉不是我傷的!」

會長臉色沉下,強壓怒火,竭力讓聲音平靜︰「你帶弓箭匕首在身,深夜埋伏。說你不為傷人,我不信。況且,兩次如出一轍。不是你射傷蘇釉,又是誰呢?」

「我……」凌小樓還要辯解。此時大門突然咿呀而開。穿堂風灌進來,吹起眾人衣決。皂衣公服的壯漢撐開大門,一位身披斗篷的錦衣女子登堂入室。見此人進來,在場諸位都起身相迎,除了顏耳令還傻坐在椅子里頂著豬。顏耳令舉手扶正雲雲,順便抬眼看去。進來的女子,正是她舅舅的女乃媽的孫女,竇大小姐竇江。顏耳令才不會為她起身,沒事可做,便討嫌地捏住了雲雲的蹄子。

竇大小姐也不看顏耳令,徑直走到會長身旁,與他互禮然後就坐。那位大漢隨她進來,站在她身後。明日大比,竇大小姐不願清晨趕路,便提早一日到了宜興。沒想到正遇此變故。她凝視跪在堂下的凌小樓片刻,側項對會長道︰「听說凶手抓到,我放心不下,就過來了。不會給您添麻煩吧?」

「哪會麻煩……大小姐這說哪里的話。哎,山色工師門不幸,出此逆徒……」

竇大小姐也輕嘆,搖頭惋惜道︰「山色工的凌小樓吧……哎,山色工譚花才剛剛一鳴驚人。豈料師妹如此不肖……她招了嗎?」

「她只說想偷听蔡小紋明日比賽作品內容,不認傷人之事。」

竇大小姐頷首,輕淡地道︰「此事是我宜興工門弟子所為,讓整個宜興陶業蒙羞。我代父親打理陶業事務,自當責無旁貸。」她轉向凌小樓,柔聲道︰「凌小樓,我且再問你一遍。射傷蘇釉的那箭,是不是你做的?」

听竇大小姐這麼問,倔強委屈之色溢滿凌小樓的雙眸。她緊緊捂住左手傷口,怒視竇大小姐,默然不語。

竇大小姐見她不語,不動聲色地向身旁大漢使了個眼色。大漢會意,跨跳出去,一腳就踢倒凌小樓,厲聲喝道︰「大小姐問你話呢!」

這一腳勢大力沉,凌小樓頓時就歪倒在地。她被踢得渾身裂疼,強自單手撐地坐起,忍痛大喊道︰「我沒有傷人!為什麼誣我!」

「還要嘴硬!不打如何肯招!」大漢這次朝準了凌小樓左手傷口提腳,踩住不放。頓時傷口裂開,鮮血奔涌。這回凌小樓忍不住疼,失聲慘叫。「快說!」大漢舉拳還要打。拳頭都提起了卻打不下去。他定楮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拳頭被牢牢擋在不知何時閃到身前的白衣女子掌下。「你什麼人?」

梁靜安撤掌甩掉他的拳頭,挪身擋住凌小樓,冷眼盯住大漢,開口揉入威壓之感︰「你又是什麼人,怎能對她動如此酷刑!」

大漢眉目暴跳,凶相頓顯︰「我是本縣捕頭!你說我動得動不得?!」

「動不得!」梁靜安依舊面色平靜,卻一步不縮︰「就算是本縣捕頭。此處不是縣衙,凌小樓也沒有押解上堂。你刑訊她,就是私刑。大宋律例,嚴禁私刑。你執法犯法嗎?!」

「你!」

「好了,雷捕頭。」竇大小姐站起身,先向梁靜安頷首,再對大漢道︰「這位姑娘說的對。不許打人了。」

雷捕頭狠狠剮了梁靜安一眼,退開一步。梁靜安也不再和他糾纏,彎腰把凌小樓扶起,撕了自己的衣袍給她包扎傷口。顏耳令看了剛才熱鬧處一眼,絲毫不打擾梁靜安,只是把雲雲抱入懷中,若無旁人地揪玩起它的尾巴。

就此當口,眾人一時無話。滿堂寂靜,只有屋圍蠟燭 啪作響。就當會長發愁要如何收場之時。有琴博山突然說話了。

「會長,我有一物,或可作證。」她走前幾步,站于堂前,然後從懷里掏出一張薄紙,展開以示︰「這是蘇釉遇襲後第二天,我在山腳客棧下的草叢里發現的鞋印。當時下雨,草叢里有淤泥。只有長時間不動埋伏,才會有鞋印留下。不過只是殘印,我拓下來了。」

听有琴博山忽然拿出此物,在場人都精神一震。雷捕頭更是激動,一把搶過薄紙,再繞到凌小樓身後,粗魯地揪下她的布靴,湊到紙上對比。只是片刻,他便興奮地喊道︰「是一樣的!對得上。」

凌小樓聞言,身體劇烈一抖,難以置信地呆望隱約看見殘印的紙背面。梁靜安站起,細看鞋底和殘印,卻無話說了。

「不……」凌小樓搖頭,月兌口大喊︰「我穿的布靴,宜興到處有人穿……不是我……我沒有傷人!」

「住口!證據擺在眼前,還敢狡辯!」雷捕頭提拳又想打,猛然感到身旁梁靜安的逼視,只得悻悻放下手。一旁蔡小紋听到此時,滿頭虛汗。腿腳忽地一軟,險些站不住。蘇釉趕緊用力扶住她,低聲問道︰「怎麼了?!」

「師姐……」蔡小紋急促地輕喊了一聲,扶住了蘇釉的手肘搖頭道︰「沒事。」

她不說,蘇釉卻知她心里在受什麼煎熬。之前不願告訴蔡小紋的同行之爭,終于還是被她親歷,看了個真切。蘇釉不怒凌小樓傷了自己,只心疼這只對誰都掏真心的笨蛋蚊子。有外人在場,她不能隨心所為,便不停地捏按蔡小紋的手心,柔聲輕語︰「沒事,沒事……」

可怎能沒事?門又大開。這次進來的是早就派人去喚的譚花。她長發未束,已被晚風吹得凌亂,顴骨高突,臉頰酡紅,兩眼無神,一看就是病中未愈。

凌小樓本還在嘶聲辯解,一見譚花迭撞進門,眼神驟然劇痛,再說不出一個字。

「小樓……」譚花跌倒在凌小樓身前,雙手慌亂地向她模去︰「他們說是你傷了蘇釉……是嗎?!你……流血了……受傷了?!是你傷了人家嗎?!」譚花語無倫次,眼楮通紅的簡直要墜淚。

還未說話,凌小樓潸然淚下,抓緊譚花的雙臂哭道︰「師姐我沒有……我只是想探听到蔡小紋明日比試的紫砂會是什麼……我……我想讓你得第一……」

「你……小樓……你干什麼……」譚花仿佛突然不認識自己相依為命的師妹一樣,看向凌小樓的眼神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你身體不好,還不肯休息,沒日沒夜地練習制陶……他們笑話你,說山色工曇花一現!只有我知道你有多努力!」凌小樓淚流滿面,撕心般痛哭︰「我知道你是要完成師父的遺願。我想幫你完成……我不想再看你這麼折磨自己了……我……」

噗!

一口血噴出了嘴角,凌小樓被一拳揍倒在地。她剛轉過頭,又一拳撲面而來。

「小紋!」蘇釉完全沒料到蔡小紋會突然掙月兌自己的牽扯沖出去。她驚愕地大喊,一時忘了邁步。

而蔡小紋置若罔聞,騎在凌小樓身上拳如雨下︰「你這個畜生!」

滿座皆驚。譚花也驚駭地楞了剎那,接著就撲倒在凌小樓身上,企圖擋住蔡小紋的拳頭︰「別打……別打她!」

蔡小紋暴怒中哪里肯听,一掌就把譚花掀開,揪起凌小樓狠下拳頭︰「為了優勝,你廢我師姐右手!我師姐也是陶師啊!你廢她右手……要不是小師叔,我師姐就再也做不了陶了!你這個畜生!」

「小紋!別打了!」蘇釉終于反應過來,撲到蔡小紋身後,抱著她的腰就往外扯。可哪里扯得動。好在身旁習武之人多。有琴博山搶在梁靜安之前跨來,把蔡小紋扯離了凌小樓。蘇釉慌忙緊緊摟住她,嘶聲喊道︰「別打了!听話!」

蔡小紋被有琴博山推開,已離凌小樓老遠。淚水滾滾而下,她不甘地在蘇釉懷里掙扎,哭喊道︰「師姐……只有你有師姐嗎……你為了你的師姐就可以傷害我的師姐嗎!」

砰!譚花爬到蘇釉蔡小紋身前,伏地而跪,額頭重重磕在地上︰「築蓮工諸位!我替我師妹向你們賠罪了!請你們原諒她!我……山色工退出明天的陶鑒!」

「師姐!」凌小樓滿臉是血,顧不得擦就向譚花爬去,哭道︰「你不能……」

啪!譚花反手一巴掌抽在凌小樓臉上︰「你給我住口!不要叫我師姐!」她轉身又伏跪在地,哭求道︰「小樓年幼,做事不知善惡。是我做師姐的教導無方……給築蓮工賠罪,我願永不再參加陶鑒!求饒小樓這一次……求你們……」

「你不必如此!」蘇釉伸手相擋,不讓譚花再磕頭。「我不怪她傷我。因為……她的心情,我能理解……」蘇釉轉頭,眼神懇切地回望泰斗。得到他默許後蘇釉對譚花道︰「築蓮工不要求嚴懲她。一切只憑衙門裁斷。」蘇釉把蔡小紋抱起,想掏手帕給她擦淚。可剛放開懷抱,這只蚊子又不老實了。

蔡小紋自己抬袖子抹掉淚,上前幾步對會長道︰「我也退出!抓到傷我師姐的凶手就行了。我真不稀罕這個為了第一就能暗箭傷人的陶鑒優勝!」說完,她轉身向泰斗和有琴博山各行一禮,然後抓緊蘇釉的手,拉著她大步而去,再不看譚花凌小樓一眼。

滿座愕然。竇大小姐最先打破沉默,起身對會長道︰「那麼凌小樓就暫時關在陶會吧。明日我會讓捕快來押人。我就先告辭了。明日陶鑒早等會長。」

會長疲憊地點頭︰「大小姐請自便。」

竇大小姐領了雷捕頭向堂外走去。這時,一直事不關己高高頂豬的顏耳令忽然站起,向竇大小姐的背影朗聲道︰「竇大小姐,請留步。」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兒童節快樂!我又回來了!

唔……治愈的時間比我想象的快啊。謝謝暖人心的姑娘們t.t我都記在心里……嘖嘖好肉麻

咳咳,既然回來了。我就要好好寫了!我有理想有目標!我要創下自己的文風,名叫「通俗猥瑣種田流」!

我準備寫種田三部文~美人肩是第一部,貌似好像可能也是最虐的一部~其實一點也不虐嘛對不對^_^還有第二波呢~

ps.謝謝大師姐的手榴彈,我好愛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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