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鎮上,余怒未消的「白舌嫂」添油加醋地將到龍家的情況告訴了康家人,說真是丟不起這個人,堂堂「康舉人」家出來的少爺居然會被人拒之門外。
這「康舉人」家在龍江鎮那是響當當的名號,只有康家人挑選別人的份兒,沒有別人對康家人說三道四,回絕推辭的先例。康府上下,一致地同仇敵愾,大聲詆毀譴責龍家的傲慢態度。
康友財心里明白,龍儀清的心已經放在了江鵬飛的身上,想要一時半刻挽回,肯定做不到,只有先阻止江家提親,再從長計議。
于是,康友財好言寬慰了「白舌嫂」,讓她再等幾天,冷一冷龍家人,再去探究龍家人的口氣,到那時,龍家就再沒理由推三阻四了。康友財設宴招待慰問了「白舌嫂」一番,打發她離去。
接著,康友財讓衛福善派人好生盯住江家,不能讓江家請了媒人去提親。
有了康友財這一關照,江家請的媒人張嫂哪還敢出面,見到沈碧蓮來找她,便推說身體不舒服,讓沈碧蓮去另找別人。這一下可把沈碧蓮急壞了,再找別人,那又得花消,且還不知中不中意。那年頭,男婚女嫁講究的是明媒正娶,尤其是大戶人家,更講究這一套門面,小戶人家或者底層下人或許可以將就著,但龍家可是個大戶,且有頭有臉,那可隨便不得。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塊,沈碧蓮便把張嫂的情況跟爺倆說了一下。
江鵬飛就感覺有點不妙,覺得出了問題,可能受到什麼勢力的阻撓,不能再連累別人了。江鵬飛心想,現在都民國了,有些風俗可以稍微變通一下,未必就要先請媒人,自己也可以上門提親,說通了,再請媒人也就很方便了,不會再受到大的阻撓,更行得通,到時,木已成舟,別人再想阻攔也就說不過去了。
于是,江鵬飛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父母。沈碧蓮完全贊成,江福瀚有點猶豫,擔心龍家有看法。江鵬飛便解釋說,不是不明媒正娶,而是暫時緩一緩,先疏通一下關系,聯絡一下感情,溝通一下信息,把情況弄明白,不是現在出了問題嗎?得了解一下情況。江福瀚覺得有理。如此,一家人便達成了一致。
次r 一大早,吃過早飯,沈碧蓮便整理好禮品,隨同江鵬飛一起悄悄地出門去龍家村。江福瀚則去沈家替江鵬飛向夏明軒請假。
江鵬飛家沒有交通工具,只能步行,好在沈碧蓮是個新思想的女x ng,大腳婆娘,走路不困難。沈碧蓮空著手,東西則由江鵬飛提著。
從鎮上到江家村,直線距離也就四、五里,走小路則只有七、八里,但若要坐馬車,那就得走馬路,就得繞道而行,得兜個大圈圈。
母子倆一路步行,沐浴著ch n風,沿途觀看ch ns 美景,倒也是一番享受。
走了一個來小時,龍家村便清晰地展現在眼前。
進入村子,江鵬飛便一路打听,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龍江酒」作坊。江鵬飛讓母親稍候,自己進去找龍掌櫃。
剛好,龍裕淳便從作坊里出來,二人踫了個照面。龍裕淳就很驚奇,驚嘆道,「大堂倌,怎麼是你?」
「是我。我來看看你。」江鵬飛應了一聲,旋即有點臉紅心跳,為掩飾,趕緊向龍裕淳介紹起他母親沈碧蓮來,「哦,龍掌櫃,這是我母親沈碧蓮。」
龍裕淳看著沈碧蓮,覺得有點見面熟,連忙招呼道,「大嫂子,辛苦你了!」
沈碧蓮笑容滿面,熱情大方地對龍裕淳說道,「不辛苦,掌櫃的,打攪你了!」
「不打攪,不打攪,稀客,請到寒舍一坐。」龍裕淳當然知道江家母子的來意,心里自然很高興,引著江家母子來到宅子里。
龍儀清正在客廳里做著女工,看家,見龍裕淳領著江鵬飛和一個婦女進來,登時喜得是滿臉緋紅,想要躲避,卻已是來不及,只能硬著頭皮含羞相迎。
江鵬飛怕龍儀清即時離開,趕緊搶上一步,指著龍儀清對沈碧蓮介紹道,「媽,這就是龍大小姐。」
龍儀清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婦女會是江鵬飛的母親,她以為是江家請來的媒人,不免有點喜憂參半,喜的是見到了江鵬飛的母親,憂的是沒看見媒人。
沈碧蓮仔細地端詳了一下龍儀清,果然不同凡響,心里便自喜歡,拉著龍儀清的手贊嘆道,「真是個俊俏的姑娘!」
「伯母見笑了!」龍儀清說完,向沈碧蓮道了個「萬福」,臉更紅了。
一旁的龍裕淳便過來解圍,吩咐龍儀清道,「儀清,去交待一下柳媽,準備點心與午飯。另外,喚你姨娘過來。」
沈碧蓮便客套地說道︰「龍掌櫃不要客氣,老婦坐坐便走。」
龍裕淳仍是熱情地招呼道︰「大嫂子與令郎遠道而來,龍某怎麼也得盡一下地主之誼。」
接著,龍儀清靦腆地看了一下江鵬飛,便向沈碧蓮說道,「伯母請稍坐,我去廚房吩咐一下。」說完,輕移芳步,離身而去。
母子倆目送著龍儀清離去。龍裕淳便請沈碧蓮上座,江鵬飛立在母親一旁。
沈碧蓮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打的口開,便娓娓道來,「龍掌櫃,小兒自見到大小姐後,便念念不忘,誓意要娶大小姐,馬上便央求了媒人,要來向大小姐提親。哪知,媒人張嫂接二連三地說有事,又說身體不舒服,便耽擱了起來。我婦道人家對兒子的婚事很是著急,等不及,便親自上門來叨嘮了。」
龍裕淳听沈碧蓮如此說,便知道女兒的婚事有點麻煩,勢必有人從中作梗,于是說道,「不瞞大嫂子說,昨r 康家三少爺托人到寒舍來向小女提親。也是我龍家三生有幸,得到大家的抬舉和看顧。實在有點不敢當了!」
沈碧蓮和江鵬飛對看了一下,果然猜測得不錯,媒人張嫂的事不是一個偶然,而是事出有因,這更堅定了沈碧蓮的心意,打算今r 便要將這場姻緣做實。
于是沈碧蓮說道︰「我是個急x ng子,也不想繞彎子,今r 來,我們江家就是要來攀高枝的,我知道我們江家是小戶人家,有點門不當,戶不對的,但我家鵬飛有誠心,真心喜歡大小姐,也有能力養家糊口,會百般呵護大小姐,讓大小姐歡喜一生。就是我們當父母的也會拿大小姐當親生女兒看待,不讓大小姐受半點委曲。因此,在此懇請龍掌櫃同意將大小姐許配給我們家鵬飛。等張嫂身體恢復了,我們也會三媒六禮地來下聘,決不半點委曲龍家與大小姐。」
「大嫂子過謙了,我們也是小戶人家出身,倒是你們江家一直都是名門旺族,現在也還是讓龍某感服。龍某也就這一個女兒,也不想她會給我帶來什麼財運,只要她自己過得安穩就可以,鵬飛這孩子我一直看在眼里,無愧是江老太爺的後人,若小女與鵬飛有緣分,合得來,龍某自無異議。」龍裕淳答道。
正說著,康美蓉從後面趕了過來。龍裕淳便向沈碧蓮作介紹,江鵬飛過來向康美蓉施禮,康美蓉又向沈碧蓮施禮。康美蓉因常隨龍裕淳去鎮上,經常在隆興酒樓落腳,因此便與江鵬飛有點熟。康美蓉作為龍儀清的繼母,且年齡又相差不大,對龍儀清的事也就不太方便管,盡量回避。昨r 听說是康家的人來提親,出于本家,便略微熱情了一些。今r 听說是江家,盡管也認識江鵬飛,但終究隔著了一點,便不太熱心,怕出差錯,便只是應付,不隨便插嘴。
話既然說開了,大家便都清楚兩家的心意,所差的便只是禮節了。
于是,沈碧蓮便直截了當地說道,「人說,打鐵趁熱,若龍掌櫃與小娘子沒有意見,老婦改天就托媒人來下聘禮,跟龍掌櫃和小娘子攀個兒女親家。不知龍掌櫃和小娘子意下如何?」
「既是大嫂子眷顧,看得起我們龍家,龍某在此就替小女作主,單等你們的音信了。希望龍家與江家做成一對兒女親家。」龍裕淳以家長的身份表了態。
如此,這個親事就算是做成了。
于是,賓主雙方商討了下聘禮的具體時r ,然後又拉了一下家常,吃了一下點心,便到了午飯時間。龍裕淳趁著到廚房安排膳食的空當將情況告訴了女兒。
接著,龍裕淳和康美蓉便在客廳里陪著江家母子共進午餐。
龍儀清听到親事已經談妥,並訂下了下聘禮的時r ,心里就跟開了花似的,喜不自禁,歡快無比,和媽與秋香一起有說有笑地在廚房邊的用膳廳里吃飯。
吃完飯,江鵬飛和沈碧蓮稍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辭。龍裕淳和康美蓉刻意地挽留,並說用馬車送他們回去。江家母子婉言謝絕,說路不遠,走回去更輕松,省得馬車來回,勞累了大家。龍裕淳想想也是,便不再強求。
于是,沈碧蓮與江鵬飛母子告別龍家上路,由于是輕裝上陣,心情又好,走起來便毫不費力,沿著彎曲的羊腸小道一路暢行,不知不覺便到了家中。
過了兩r ,江家準備好了聘禮,到江家村另外請了一個本家嫂子作為正式媒人,向夏明軒借用了一輛馬車,仍由沈碧蓮陪著大張旗鼓地到了龍家下聘禮,正式與龍家結為了兒女親家。
「康舉人」家得知這一消息後,很是氣憤,也很氣餒,覺得大失了顏面,但又無可奈何。衛福善是派人盯著江家來著,但一來江家有備,二來行動迅速,三來行事隱秘,衛福善這伙人也就無計可施,也不敢過分明顯地從中作梗。
「康舉人」家雖然有錢有勢,但並不能一手遮天,且還得遵守法度,畢竟不敢胡作非為,得講天理,否則也無立足之地。康家雖然憤恨,使康壽魁失去了一個肥水之田,康友財失去一個美貌佳人,但也不想成為公敵,四處結怨。
沒幾天,康友財便又找到了新的目標,將煩惱暫時又拋向一邊,又去盡情地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