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龍江,江鵬飛和龍裕淳便將酒作坊的事重新作了安排,不再向龍江一帶收購原糧,直接到江川去征收。
龍裕奎听龍裕淳說不再在龍江采購原糧,便有點接受不了了,那可是他經營了幾多年的關系,怎麼能說撤就撤呢?便去找龍裕淳理論。龍裕淳說,那怎麼辦,這邊征不到糧,總不能不開工吧!龍裕奎便說現在征不到不代表以後征不到。龍裕淳便說以後征得到就以後再說,現在說現在的事。龍裕奎沒話說了。
幾天後,問題便暴露出來了,原先到這邊收購糧食的糧商呂志成因囤積了大量糧食正等待龍裕奎等人來二次回收呢!听說龍裕淳已經到外地收購原糧回來了,便有點坐不住,找康友財等人月兌銷。康友財等人正等著龍家大亂,他便好縱容龍裕奎去接收酒坊,誰知人家穩如泰山,沒傷一根毫毛,便催促衛福善去加把火,攪動攪動一下,同時安撫糧商呂志成,讓他再等等。這呂志成跟「闖王李自成」的名號倒是相像,「李闖王、收余糧」,沒準這次便「闖」不過去了。
這天上午,柳媽讓秋香開了廚房旁邊的小角門,要到外面的廁所里去倒淨桶。龍家有嚴格的安全措施,整個宅院設有兩個出入口,一個是大門,另一個便是這個小角門,除了有家狗看門之外,龍家還制定了規定,大門開著時,必須有人在前廳看著,人不在時,便得關上,而這個小角門防衛得更嚴密,人進出時都要另外設人看著,以時刻關閉角門,上杠上栓,晚上則要上鎖,一點都馬虎不得。所以,柳媽出去時,得讓秋香先栓好門,進來時再叫門,沒人應時便走大門。
柳媽到外面倒了淨桶,便要在旁邊的水溝里刷一刷。這龍家宅院以及宅院兩旁的酒作坊與牲口棚是一字型排開的,後面便是一條水溝,水溝的對面才是龍家村的村落,所以,龍家宅院與酒作坊其實是跟龍家村隔開的,處在龍家村的外圍,但很近,過了水溝便連接著人家,基本上是連結在一塊的。現在人口增長了,龍家宅院也不是完全的外圍,前面也多了好幾排的房舍。
正刷著,柳媽就听見對面又傳來了一聲「老來俏,小兒抱」的陰陽怪氣的叫聲,但這次那種「嘿嘿」的笑聲,變成了嘻嘻哈哈的笑聲。柳媽心里就是一陣顫抖,打了一個冷戰,抬眼看時,便看見不遠處的巷子里有幾個婦女正在那指指點點的,還不時的掩口大笑。柳媽真是受不住了,胡亂攪動了一下淨桶,便逃也似的向小角門撲來,使勁地敲著門板,叫喊著「秋香」。秋香聞聲趕緊跑來,打開角門,問柳媽什麼事,這麼急?柳媽一聲不吭地提著淨桶便往柴房里竄。
整個一上午,柳媽的耳邊都在回響著那種聲音,洗衣服時,也是心神恍惚,洗了領口,忘了袖子,比做了賊都還心虛。
秋香便看出來了,跟龍儀清說,柳媽一定是受到什麼刺激了。
下午,龍儀清找了個時間把柳媽叫到自己房間,便問柳媽發生了什麼事。柳媽便將上午的事告訴了龍儀清,並說這事本來就家里人知道,怎麼外面這麼快便傳開了。龍儀清便告訴柳媽,姑爺說這事本來就有可能是外面的人做的手腳,當然外人便最清楚了,包括小少爺晚上突然感到害怕的現象,也有可能是小少爺遭到外人的黑手。柳媽一听到這,便有點恍然大悟了,說怪不得小少爺這段時間晚上沒有以前那麼害怕了,很有可能是這段時間沒出去而躲過了外人的毒手。龍儀清听柳媽這樣說,便更相信江鵬飛的猜測是真的了。
于是,龍儀清安撫了柳媽一陣子,並囑咐柳媽要多注意一下小少爺的身體,若小少爺真的不害怕了,晚上就分開來睡,要不就分床睡,另外支個小床,或者分兩床被子睡也行,畢竟小少爺年紀還小,得注意保養一下他的身子。
柳媽經龍儀清這一囑咐,也明白了其中的厲害關系,連忙應承。
龍志清這段時間除了拜年走親戚之外,基本上便貓在家里。江鵬飛讓龍志清多看點書,並偶爾也指點一下他怎樣去看,怎樣去思考,不免讓龍志清耳目為之一新,茅塞頓開。這幾天,龍志清正一絲不苟、孜孜不倦地在攻讀一些古典文學,從中得到了不少的啟發和感悟,由此也對江鵬飛開始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晚上,龍儀清把下午柳媽所說的事以及有關龍志清最近晚上不害怕的事告訴了江鵬飛。江鵬飛也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但也有可能仍然是龍志清和柳媽的一種托詞,真實情況如何,只有害人者與被害者最清楚了。江鵬飛沒有將自己的這種懷疑告訴龍儀清,因為這種思慮有點復雜,不說更好,省得讓人糊涂。但江鵬飛轉念又想,看柳媽的情形,應該不是那種很有心計的人,再說,依龍志清的個性,他完全沒有必要找這種托詞,況且也想不出這種托詞,因此,江鵬飛覺得柳媽與龍志清所說的應該是真的。
很快正月便過去了,龍家選了個好日子,讓江鵬飛作代表把江木英接了過來,江茂華陪著父母江朝奉和柳紅妹也跟了過來。龍家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席招待了江茂華一家。這樣,江木英便正式進入了龍家。
江木英一走,家里便稍微寬松了一些,江家便為大兒子江茂才操辦了一個簡單的完婚儀式,讓大兒子江茂才先成了家。
江朝奉听江茂華說江鵬飛準備讓他老兩口去江川看房子,便辭了原先的長工活計,一心一意地等待著江鵬飛的安排。
江木英來到龍家後,龍裕淳便選購了幾匹布料,為江木英、柳媽和秋香三人每人做了一套新衣服。柳媽和秋香均是心靈手巧,裁剪針線的活兒自然也是在手,江木英也不賴,更是如魚得水,飛針走線,三套衣服一兩天便全部完工。本來龍裕淳是想單獨為柳媽做一套衣服的,為的是她跟龍志清的關系,好打發柳媽體面地出門,但怕別人誤解,反而得罪了旁人,便干脆一起補上,廣施恩惠,至于柳媽呢,就讓龍志清以後再單獨補償她。
做好了這些準備,江鵬飛便開始計劃接送柳媽與魯媽的事了。江鵬飛首先考慮是否要讓魯媽與柳媽踫面,覺得柳媽與龍志清的事遲早要被魯媽知道,不如選擇一個適當時機把真實情況告訴魯媽,這樣知根知底,人家更能理解接受。于是,江鵬飛便決定不避開魯媽這一塊,甚至租屋的房東,江鵬飛也想在適當時候跟人家說明一下,省得人家猜疑而弄出不必要的麻煩。有了這種考慮,江鵬飛便好安排接送的事了。至于柳媽與龍志清,到了江川,江鵬飛便要安排他們分房住宿了,這樣就不至于再招惹出其他的麻煩來。再一個就是江茂華的父母是否這次也一起帶過去,江鵬飛覺得要跟岳父龍裕淳商量一下。
這天下午,江鵬飛趁著跟龍裕淳一起到外面巡視田產的空檔,跟龍裕淳談起了安排龍志清與柳媽的費用支出的問題。龍裕淳知道,親兄弟明算賬,這個費用安排的問題是不能馬虎的,必須得事先講清楚,否則將來就會出現大麻煩。
龍裕淳和江鵬飛商量的結果就是,龍志清和柳媽在江川的費用開銷均由龍志清自己負擔,考慮到柳媽將來行動不方便,就讓江茂華的母親柳紅妹作為柳媽的臨時女工,幫忙照應柳媽那段不方便的時間里的生活起居問題,這部分開銷也由龍志清自己負擔,這些支出便從龍志清的父親龍裕堂給他留下來的財產里支取。而江茂華的父親江朝奉的費用則把江朝奉作為江鵬飛的雇工由江鵬飛負責。龍志清若跟隨江鵬飛去跑行商,江鵬飛則參照江茂華的待遇酌情考慮給龍志清發一定的工錢。這樣,收支兩條線,一目了然,大家心里便沒有什麼糊涂賬。
龍志清的父親龍裕堂給龍志清留下的財產主要是房產和田產。房產就是龍家的祖屋了,目前租給了族人居住,收不到什麼租金。因此,龍裕堂給龍志清留下的財產主要是田產的收益。這些年,經過龍裕淳的打理,也積得一些積蓄,龍裕淳均一一把它登記在冊,龍裕淳便想借這次機會讓龍志清過一過目,也讓龍志清熟悉一下這方面的事理。
晚上,吃完飯,龍裕淳把龍志清叫到江鵬飛和龍儀清的房間,舀出賬簿對龍志清說道,「志清,你現在也不小了,有些事情是該讓你了解一下,這個賬簿是你伯父這幾年幫你打理你父親名下的田產所記載的收支情況,這幾天你好好地翻看一下,不懂的就來問我。你收好了,可不能遺失了。」
龍志清接過賬簿隨意翻看了一下,答道,「孩兒一定好好地梳理一下。」又見龍裕淳端坐在那里,知道龍裕淳一定還有事要吩咐,便畢恭畢敬地洗耳恭听。
跟著,龍裕淳又說道︰「另外,還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那就是你這次和柳媽外出的費用問題。我想過了,以前供養你的花費就算了,都是一家人,就不計較這些,但現在你長大了,要開始學會獨立了,你的支出與收益便要你自己來慢慢學著打理,就從你這次外出開始吧。收支兩條線,花費了多少,記一筆賬,收入了多少,另外記一筆賬,不要弄混了,這樣,年底結賬時才有頭緒,一目了然。柳媽的事,是你自己應該負責的事,所以,這筆費用你自己承擔起來,考慮到後期不方便,需要請個人來幫助照料一下柳媽,這個人的費用你也要負擔起來,包括你自己的花銷,所有的支出都暫時在你父親名下的積蓄里支取,到時一並扣除。其他的財產伯父仍舊蘀你看著,你看這樣行得通行不通?」
「孩兒听明白了,一切就照伯父的意思辦,有伯父扶持著,孩兒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學會做人,學會生理。」龍志清信心十足地答道。
「那你去吧,先去理會一下過往賬目。」龍裕淳揮了揮手,示意龍志清走。
龍志清跪在地上向龍裕淳嗑了一個頭,才起身舀了賬簿告別龍裕淳而去。
龍志清走後,江鵬飛和龍儀清便跟著進來了,三個人商量了一下下一步的安排之後,龍裕淳便也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江鵬飛向龍裕淳提出了一些細節問題,其中有一條就是在宅院後面再修築兩道荊棘籬笆柵欄,這樣便可防止外人隨意遛到廚房後面搞破壞。另外在宅院後面的水溝旁邊開墾兩三塊菜地,可以栽種一些家常的蔬菜,像蔥姜蒜之類,其他的時興蔬菜也可以適當栽種一點,起到應急的作用,還可以充分利用那塊地。龍裕淳覺得這個建議很好,準備叫幾個伙計去辦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