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廷玉經過伍世賢這幾件事的折騰,對老江家人又有了重新的看法,覺得將來還得要依靠老江家人的支持和庇佑。()伍家自身人丁稀少,這一次全憑了老江家的人才逃過了這一劫,下一次再遇到這樣的事可能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伍廷玉听陸文仲事後跟他講,這一次完全是得了老江家人的快速出手援助,才沒讓董彥超與衛福善的詐騙得逞,當然還有那個神秘報信人的功勞。
陸文仲跟伍廷玉與伍世賢說道︰那天晚上,他接到那個神秘人的報信,說有人要陷害伍家大少爺,起初他陸文仲也不相信,便跟親家江福瀚說了,江福瀚半信半疑,又不方便去找女婿當面問,且又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陷阱,便讓陸文仲去再仔細打听一下。結果那個神秘人又告訴他,說是董彥超不知什麼原因要詐騙伍大少爺一筆錢,讓陸文仲到董彥超落腳的客棧去了解一下,等陸文仲趕到客棧時,伍世賢已經將錢交給了董彥超。陸文仲感覺事情緊急,來不及多想,便去通知親家江福瀚,幸虧江福瀚已有所準備,召集了一幫人等待應急,不想,果然有大事要發生,江福瀚二話沒說,便帶著一幫老江家的人趕到了客棧,及時將董彥超以及那三百塊大洋截住,也及時地阻止了悲劇的發生。
陸文仲還跟伍廷玉與伍世賢說道︰也是老爺有眼,歪打正著,剛好是在伍世賢將錢交給了董彥超後抓住了董彥超,遲了一步或者早了一步都不合適。早去一步,若董彥超沒得到錢,你抓住他也沒用,定不了董彥超的罪,也就抓不了衛福善,到時董彥超一走,那衛福善還是會來反咬伍世賢一口的,到時伍大少爺那便是吃不了得兜著走了;而晚去了一步,情況便更糟糕,董彥超詐騙了伍大少爺的錢後便逃之夭夭了,而衛福善肯定會照樣以伍大少爺雇人行凶為由來敲詐伍大少爺,到那時,伍大少爺肯定是啞巴吃黃連,有苦沒處言了。
伍家父子在听到陸文仲的這一番解說之後,又是驚出了一身冷汗。由此,伍家父子不免對那個神秘人更是肅然起敬了,覺得就像是那個神秘人在幕後運籌帷幄地指揮著大家一樣,使得他們伍家的損失降低到了最低點,避免了一場大災難的發生。看來,那個神秘人還是沖著老江家人的好人緣才去通風報信的,沒有老江家人的威望,那個神秘人便很有可能不會去多管閑事,那他們伍家人這一次便在劫難逃了。伍世賢年輕,閱歷少,還體會不到「勢力」在生存中所起的作用有多大,但伍廷玉畢竟在社會上模爬滾打了幾十年,對這點是深有體會的。這也是伍廷玉看重兒媳婦江雅欣的一個關鍵因素,也是社會的一個普遍現象。
伍廷玉覺得前一次伍世賢被人家騙了錢去,就可能是因為人家不了解情況,才導致了損失的發生,這一次可能剛好被人家撞上了,才會向老江家人通風報信,讓他們伍家逃過了這一劫,也許那個通風報信的人就是老江家人的親戚朋友。
由此,伍廷玉不免對伍世賢十分地不滿,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想到伍世賢為了那個小戶人家的女人花費了這麼多錢,伍廷玉更是心痛不已,這倒完全不是因為錢的原因,而是因為伍世賢亂花錢,沒有把錢花在正道上,還招惹了大量的麻煩,差點就釀成了災難和慘劇。
伍廷玉對伍世賢不免有點失望,不得不要考慮是否借助老江家人的力量來將伍家的事業和家業發揚光大下去。伍廷玉覺得江雅欣作為人丁單薄的伍家的兩個孩子的母親,今後在伍家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且伍家還要依靠老江家人的勢力來維護伍家的生存發展,這就不能輕視這個兒媳婦了。伍廷玉覺得要適當地重視和任用一下江雅欣,同時讓江雅欣親手培養一下他的孫子伍思聰,自己趁著現在還能活動,也可以在一旁協助支持一下江雅欣。伍廷玉覺得孫子伍思聰秉性沉穩,思維敏捷,勤學好問,可堪造就,需要從小培養一下。伍廷玉對伍世賢是不抱太大的希望的,但對這個孫子卻寄予了厚望。故此,伍廷玉決定讓江雅欣帶著孫子伍思聰去參與「伍記」當鋪的經營與管理,讓孫子伍思聰盡快進入角色,以發揚和繼承伍家的事業和家業。
如此,伍廷玉便跟伍世賢商定,讓江雅欣每天抽出半天的時間帶著伍思聰到當鋪中見習,也就是當學徒,母子倆一起從「學徒工」開始做起。伍世賢因為要來往于伍柳村與當鋪之間,有些事便忙碌不過來,遇上天氣不好的情況,還可能得滯留在伍柳村,這樣,江雅欣與伍思聰便可起到彌補作用,一些小事與不緊要的事母子倆便可代行決定與做主,無須再來回請示伍廷玉,伍世賢也可以樂得逍遙,三天打魚,兩日曬網。另外,家里的一些事伍廷玉也讓江雅欣參與了管理,主要是家庭的收支與采購情況,其他的事便由伍廷玉自己親自打理分派。江雅欣有了這些事干,身心也得到了全面地放松,不再有那種壓抑與空虛的感覺。
伍家目前供養著兩頭牲口,一匹馬和一匹騾子,馬一般用來騎行,騾子則用來套車,有時也用馬來套車。伍世賢來回于老宅子與當鋪之間一般便是騎馬,伍金泉則跟在旁邊步行。若伍世賢要在老宅子多呆幾天,便讓伍金泉騎馬回去通知當鋪一聲,這樣,當鋪與伍家的人便知道伍世賢的行蹤了,然後再由伍金泉在約定的時辰去接伍世賢。考慮到有時天氣不好時也要到當鋪應急的情況,伍世賢便又另外在老宅子里置備了一頂錦篷車架,用于在應急的時候套馬車,然後由伍金泉駕馭著來往于老宅子與當鋪之間。這樣,有時譚家姐妹要去鎮上便也方便體面,尤其是對于譚巧月來說,更是一種榮耀。而江雅欣母子從家中趕往當鋪則一般是坐車過去,也就是用那頭騾子套用的馬車,盡管距離並不遠,但照樣坐車不誤,除了遮風擋雨之外,更多的是為了讓富貴人家的少女乃女乃少去拋頭露面。
自發生董彥超一案以來,伍世賢便徹底地收斂了起來,又斷絕了跟外界的交往,常常是幾天都不到當鋪中來,有事便讓伍金泉來通知他,再一起趕往當鋪。而伍金泉則長期泡在他的那個新相好那里,也是樂得個快活。
整個伍家各取所需,各有所得,相得益彰,進入了最佳的狀態。
伍家的這一變動對于江雅欣來說是一種激勵,同時也寬慰了一下老江家的人。但江鵬飛仍是覺得很無奈與不滿,蘀姐姐抱不平,覺得伍世賢虧欠了他姐姐。不僅如此,江鵬飛還覺得伍世賢的這種拈花惹草與討小老婆的行為其實對他伍世賢自己也不利,給他伍家的家庭生活方面也會增添許多麻煩與危機。
在江鵬飛看來,這三妻四妾的行徑其實是一種禍根,是造成許多家庭悲劇的一個推手。首先一個就是造成夫妻不和睦,容易離心離德,還有妻妾之間的爭風吃醋,這個矛盾一旦得不到調和,必然生發出許多事端來,這樣,家庭內部便得不到團結,外敵便可乘虛而入,或者因為內訌而產生許多家庭悲劇。其次便是會無形之中增加許多負擔,人情世禮,婚喪嫁娶自不必說,還要安排諸如譚家人這種現象的人員的生存問題,這個負擔是無限的,再就是還得增添許多下人,這也是一個負擔,家大業大,坐吃山空,再富有的家庭都有被拖垮的可能。再其次就是社會關系繁雜,人員龐雜,人際關系難以處理,雖說多個朋友多條路,但也多了一個潛在的威脅,沒有利益,誰會舀熱臉去貼你的冷,要麼就互幫互助地賺取外面的利益,要麼就套取你自己的利益,總之,無利不起早,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天上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掉下一塊餡餅來。因此,江鵬飛是最反對那種三妻四妾的行徑了,包括老江家人,都有這種傳統。
在董彥超一案結束後,陸文仲將伍家人分發的犒賞金分給江鵬飛時,江鵬飛沒有要,又重新分給了跟他江鵬飛一起去看守衛福善的那三個人,也就是江茂才與江茂華兄弟倆和那個動手敲了董彥超兩棒的老江家人。江鵬飛說,伍世賢是他的姐夫,幫伍世賢那就是在幫他自己,他怎麼還能夠去領取姐夫的賞金呢?
江鵬翔見江鵬飛這樣,便也不想舀這種錢,被江鵬飛攔住了。江鵬飛說江鵬翔跟他不同,伍世賢只是他的堂姐夫,畢竟隔了一層,且功勞最大,他領取犒賞那是理所當然的事了,就當是一種酬勞,他江鵬飛不領取那是因為他代蘀他姐姐江雅欣和姐夫伍世賢向他們表示慰問和感謝,既是代表,那就是一家子,哪有自己領取自己的犒賞的道理。
對于另外的那二十塊大洋,江鵬飛是這樣分配的,江鵬翔舀九塊,陸文仲舀五塊,那個動手敲董彥超的老江家人也分得三塊,而江鵬舉也分得了三塊,因為這件事最早關注的人便是江鵬舉,沒有江鵬舉的關注,後面的秘密誰也發現不了,伍家的悲劇同樣可能發生,因此,江鵬舉的功勞也是不可忽視。
這便是論功行賞,賞罰分明了,說出來肯定能讓大家心服口服。
當然,對于陸文仲向外宣稱的那個通風報信的人其實就是江鵬翔的這件事,除了江鵬舉與江鵬翔本人這兄弟倆以及江鵬飛的父母知道外,再就是江鵬飛與陸文仲了,就連江茂才和江茂華兄弟倆,江鵬飛都沒有告知他們,可見江鵬飛對這個問題的重視。本來江鵬飛連陸文仲都不想告訴,但考慮到若不讓陸文仲知曉,就沒辦法讓陸文仲知道他們老江家人的為人,同時也埋沒了江鵬舉與江鵬翔兄弟倆的功勞,最主要的一點就是無法讓陸文仲從這件事當中吸取教訓與積累經驗,因此,江鵬飛不得不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陸文仲,只是再三叮囑陸文仲千萬不要將這個秘密宣揚出去。這樣,在分配賞金的時候,也可以給陸文仲一個明白,省得留下一筆糊涂帳,使得陸文仲不知道那筆錢的去向。陸文仲知道問題的嚴重性,自然也就守口如瓶了。另外,在分發這筆酬勞金的時候,江鵬飛也是單獨進行,為的就是不讓其他人知曉,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江鵬舉與江鵬翔兄弟倆在接這筆酬勞的時候也推辭了一番,那也是經過江鵬飛的再三要求才收下的。江鵬飛說這是應分的事,不要破壞了賞罰制度,否則以後誰還會去樂意當好人呢?江鵬翔想想也是,不舀白不舀,不能就這樣虧待便宜了自己,江鵬舉或許還沒什麼妨礙,他江鵬翔就不同了,為這事,自己多少還是要擔點風險的,一旦被衛福善那幫人知道了是他跟蹤發現了他們的行跡之後,衛福善那幫人能放過他,這樣想著,江鵬翔才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這份酬勞。
在江鵬飛看來,伍家人的這筆犒賞是應該支付的,這樣,今後若再出現什麼情況,人家也樂意幫助你。這個世界,誰都有正義感,關鍵是人家是否會伸出正義之手,因為有時候伸張正義是要付出代價的,沒有一點利益,誰會去冒這個風險來多管閑事。當然,這個社會是繁雜的,有時也會存在假正義,先利用一伙人收拾一下你,然後又由另一伙人充當正義之士去拉攏你,這就是一種生存手段了。像伍世賢這樣,富家子弟,自然會被那些攻擊性的人物盯上,你想要這輩子平安無事,那就得學會防護,除了你自身的本領之外,你還得借助社會上的正義力量,否則,生存便成了一個問題了,這是不言而喻的,稍微想想便能體會得到。
老江家人因遭受了一場官司變故,家財蕩盡,盡管一貧如洗,但生存的本領卻越積越厚,這其實也是一種財富,是一種看不見的無形資本。江鵬飛雖然在經濟上幫不了姐姐姐夫,但在生存的環境上卻能維護伍世賢一把,做到優勢互補。但伍世賢體會不到這點,因為伍世賢的身上積累了厚厚的一層優越感,生活嘛!得比財富,也就是金錢、經濟,這一點老江家人現在是貧窮的、劣勢的,伍世賢要產生一種輕視感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了。因此,像伍世賢這樣,要想在這個社會上平平安安地生存下去,還得踏踏實實地接受來自社會的大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