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李熙輕衣簡從秘密出了汀州,抄小道趕赴虔州,曹谷跑這麼遠來迎他定是有事相商,商量什麼事,李熙大體也能猜的出來。(鳳舞文學網)此前,他一直對此事躲躲閃閃,但現在他已無處躲避。曹谷在虔州城外撒下天羅地網,李熙離城還有五十里就觸網了,曹谷盛裝出迎,儀仗擺出一里多長,四鄉八里無人不知大聖國的西北王在此迎接從福建來的東南王。
接到李熙一行後,陳蘇就地圍了一座向陽的土山,驅趕土人和行人,露天設宴為李熙接風洗塵,周遭所設錦圍屏長達三里地。飲宴至中段,已有幾分酒意的曹谷起身去與舞姬同舞。當初在廣州城下時,曹谷生的j ng干強壯,一身古銅s 的肌膚,兩塊強健的胸大肌可隔著衣甲自己跳動。今年時光,曹谷體重暴增三倍以上,腰圓如鼓,行走時如狗熊擺動。
熊入羊群,驚的小羊們四散奔走。熊左抓右撓,一個也沒撈著,不覺勃然大怒,喝令擺「散福宴」,將一眾小羊們盡皆賞賜于將士。
舞姬們年輕貌美,水靈靈的看著就惹人憐愛,阮承梁動了心,李四也動了心,連滿臉青紫的張三也笑歪了嘴。李熙問葉蘭動不動心,挨了她一個白眼。曹谷驚叫道︰「哇,你這侍衛打哪來的,好大的脾氣,敢跟家主翻白眼,真是活膩歪了。若換成是我的侍衛,我早摳下他眼珠子了。」李熙道︰「有本事的人難免都有點小脾氣,她算不錯了,你不招惹她,她也不會跟你急眼。」李熙讓葉蘭四處走走散散心,葉蘭二話不說拔腿就走。曹谷那幾句話她听的一清二楚,若不是礙著李熙的面子,早在曹谷酒里放點「佐料」了。
曹谷踫了踫李熙,悄悄問︰「听說你在自家的地盤上遇刺了?」
李熙道︰「第一,福建是大聖國的福建,不是我李某人的地盤。其次,我沒有遇刺,只是得罪了當地的黑道,他們叫囂著要行刺我。」
曹谷道︰「黑道你也敢得罪,你真是活的膩歪了,我就從來不得罪黑道,我跟他們交朋友,井水不犯河水,人要黑白通吃方能掌控天下。可不敢因為手上有幾個兵,就拿他們不當回事。算了,不說這個。這次我到虔州來就是為了見你,你知道因為什麼嗎?」
李熙道︰「無事獻殷勤,應該不會有好事。說罷,你又要做什麼惡事?」
曹谷道︰「自然是作惡,而且這次我要做樁大惡。」曹谷問李熙︰「你看張孝先這個人怎麼樣?驕橫跋扈,目中無人,對不對?脾氣不好,我可以忍,但他心懷叵測,意圖收諸王之權而一人d c i。這個,我,不能答應。我準備在‘萬壽節’那天動手干掉他,你怎麼說?」
李熙道︰「你喝醉了?在這胡言亂語。」
曹谷道︰「胡言亂語?我沒有胡言亂語,我深思熟慮了的,張孝先不死,咱們早晚被他挨個收拾掉,死無葬身之地。」曹谷拿出一份公文抄件給李熙看,那是中書省調丁長生去大理寺任少卿的堂帖。
李熙駭然,張孝先這麼心急火燎地收地方實權,是做的有點過火了。大聖國是諸王之國,本來就是幾股勢力結合而成的,集權于朝廷以使政令、軍令統一,這沒有錯,也是應當之舉。諸王之所以願意抱團建國,也正是因為看準了各自為政難以立足。但如此c o切行事,不顧功勛元宿的利益,無限制地踐踏別人的合理利益,卻是自掘墳墓之舉。
在自己還沒有稱孤道寡的實力前,而將自己逼成孤家寡人,豈非作死?
曹谷道︰「出爾反爾,兩面三刀,當初答應了江西維持現狀不變,現在卻要扶持白多寶來膈應我,來架空大耳尖。白多寶若無丁長生牽制,野心只會越來越大,他要自立門戶,就得有張孝先的關照,早晚還不是為他張孝先馬首是瞻?」
丁長生和白多寶是當初李熙留在江西的兩顆釘子,兩人都是胡尖的舊部,彼此間明爭暗斗,並不和睦。李熙當r 的設想是讓二人在江西保持勢均力敵態勢,即保證胡尖在江西的影響力,又不讓胡尖實際c o控江西,使胡尖在朝中有立足之地,又不至于太過強勢。而江西分治的結果對福建也是有利的。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的鄰居太過強勢。
單純論實力,雙雄中丁長生實力稍弱些,但白多寶的牽制更多,江西的均勢是有保障的。而今張孝先要把丁長生調入聖京大理寺,則江西全境必落入白多寶手里,實力大增之後,他還會像以前那樣認胡尖這個老大嗎?答案是否定的,白多寶是個有野心的人,時機成熟,他不會甘居人下。
作為後起之秀,白多寶在朝中的根底尚淺,要想站穩腳跟,只能投靠一個強勢的王,于他有提攜之恩的張孝先自然是不二人選。這樣一來,江西就落入張孝先的勢力範圍。而失去了江西的胡尖,根基全無,等待他的只能是劉夏和崔雍的命運,徹底淪為張孝先的傀儡。
曹谷名為鄂岳大都督,但憑著對左右驍騎軍,左右萬勝軍的控制,以及頭上的兵部侍郎、戶部侍郎和御史中丞的頭餃,對江西還是有著極大的影響力的,在他的內心里,早就把江西看成是自己的後院,張孝先把手伸進他的後院,他豈肯善罷甘休?
曹谷道︰「我是豁出去了,話也說了,你干不干?」
李熙道︰「茅房在哪,我要如廁。」
曹谷道︰「想借尿遁跑,不好使,說,你到底站在哪邊?」
李熙道︰「這是多大的事?你現在就讓我說,至少得容我考慮一兩個月。」
曹谷道︰「大丈夫行事怎學那小兒女姿態,干就干,不干就不干,一句話的事。你干是不干?想好了再回答,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願意的。」
李熙道︰「你先說說你有什麼本事殺他。」
曹谷道︰「你先說你願不願意干。」
李熙道︰「你這叫胡攪蠻纏,是你在拉我入伙,我自然要問個明白了。」
曹谷道︰「也罷,也就是你,旁人我真懶得跟他解釋。我打算在‘萬壽節’慶典上安排刺客刺殺張孝先、崔雍和劉夏,擁立ch n王為諸王之首,擁立南王和你為左右護法王,由你們來執掌朝廷政務。東王、陳蘇、我、王喜、胡尖分領畿內、浙東、鄂岳、湖南、江西道大都督,軍政一把抓。福建歸你。我們跟裴度談談條件,將駐屯在和、滁二州的右佑聖軍白送給他建功。作為回報,我們攻打李德裕時,他不予干涉,吃掉李德裕後,從畿內道分出宣歙給毛耀。等大局已定,我們遷都越州。遣使去長安與大唐締結盟約,劃江而治,互不侵犯,以藩屬之禮向唐納貢,再與河朔藩鎮結盟互保,則大聖國既無內憂也無外患,咱們這些打江山的人也可以做幾年太平王,總勝過如今提心吊膽,受那閹賊的窩囊氣。」
李熙問︰「他真的是個閹人嗎?」
曹谷道︰「這個不重要,我該說的都說了,你答應不答應,給個準話。」
李熙望了望山腳為爭搶舞姬打作一團的將吏,又望了望四周環立的鐵甲衛士,問曹谷︰「我若不答應,你會不會殺了我?」
曹谷道︰「你猜。」
李熙道︰「我猜你能干的出。」
曹谷道︰「聰明。跟你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無須再多廢話。答應不答應,一句話。」
李熙道︰「東王跟張孝先走的很緊,你有什麼把握他不會給張孝先報仇,他的左佐聖軍可是駐扎在畿內,他若站在那一邊,咱們是插翅難逃。」
曹谷道︰「你認識張鑫這個人嗎?不必說,你多半不認識,他是池州秋浦縣的縣尉,東王的佷兒。可是,這個張鑫實際是東王跟他弟媳生的孽種,他的弟弟就是因為這個而活活氣死,這件事你不必懷疑,是張如沖親口告訴我的。過兩天的大朝會上會有御史彈劾他貪贓枉法,你說張孝先會怎麼做,包庇張鑫,不,他會逼東王大義滅親,張鑫干的事足夠死上七八回,刑部有我的人,御史台有你和大耳尖的人,大理寺里還有丁長生。辦死張鑫不難。你想想看,有了殺子之仇,東王還會站在他那一邊嗎?他會坐山觀虎斗,除非我們不爭氣,被張孝先殺的一敗涂地,否則他是不會站過去的。」
李熙道︰「你既然說到這,我倒要問問,聖京城里駐扎的拱辰軍、羽林軍、監門軍都是張孝先的人,憑你安排的幾個刺客,怎麼控制大局?」
曹谷哈哈大笑,道︰「這有何難?監門軍從何而來,源出右佑聖軍和羽林軍,其中大部是羽林軍,羽林軍從何而來,是張孝先為了拉攏聖京官紳富室,招募的富家兒郎兵,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真打起來,你手里的三百j ng銳能殺的他們一敗涂地。除去這兩家,張孝先所能倚仗的就只有被他視為護身寶器的拱辰軍了。」
李熙哼道︰「對了,還有拱辰軍,這一軍有五千j ng壯,就守衛在天聖宮內外,都是各軍千挑萬選的佼佼者,你怎麼辦,所有王府的侍衛加起來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曹谷道︰「你說的好,拱辰軍來自六軍,都是軍中j ng銳,是j ng銳,誰不當作寶貝?他張孝先把這些寶貝攏到一起,可笑他又不會帶兵,這些人名為拱辰軍,實則不還是咱們的人,我不相信,若他張孝先被刺身亡,這些人還肯為他殉葬!」
這句話說到了李熙的痛處,自己放出被刺身亡的消息後,福、漳、泉三地可是著實沉寂了一陣子的,這些被自己視為心月復的兄弟在自己「死」後,都要猶豫,都要判斷厲害,那些出身六軍,被張孝先攏進天聖宮的拱辰軍將士又會怎麼做?
舍卻x ng命不要,為張孝先復仇?他張孝先果真有這麼大的魅力,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人處心積慮地要置他于死地了。
曹谷是個粗人,他或有膽量反張孝先,卻一定沒有這麼深的計較,他的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而且高人不止一個。他敢光明正大的跑到虔州來見自己,又這麼直截了當地提出拉自己參與他的y n謀,一定是有恃無恐。
是到了該抉擇的時候了。
李熙眯著眼望了望四周如林的鐵甲衛士,再度問曹谷道︰「你都算計好了,我就不參與了?」曹谷道︰「你可以跟張孝先一條心,不過你最好估量一下能不能活著走下這座山。」
「這就有點不講理了,你這是公然威脅嘛。」
「是。那又怎樣?」
「世人都知道你來虔州是為了見我,你殺了我怎麼向外人交代?」
「除了張孝先會在乎你我在此會晤,誰會在乎?」
「看來我是被你拉上賊船了。」
「只要成功,我們就不是賊,失敗,不是賊也是賊。」
「好,我答應你。」李熙說完,長嘆一聲,他站起身來,習慣x ng地拍拍,眯著眼往山腳看,「姑娘們都挺水靈的,我也去搶一個。」
曹谷喝道︰「左右听著,護送東南王去搶花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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