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賴皮相公 第十六章

作者 ︰ 苗秋秋

第十章

站在有心人為慕容家所立的墓冢前,陸可親心里滿是說不出的感激之意。

原本她還憂心慘遭滅門的家園,會不會是一片荒涼的恐怖景象呢。

有人不但為他們死去的親人立了冢,似乎還經常來此上香,會是他們慕容家還其他活著的人嗎?

她在家譜上瞧見她上頭還有個大哥,不曉得他有沒有避過當年那場劫難?如果大哥還安然在世,她好希望能夠見一見他!

「閻浚,既然我們也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不如在這里待上一陣子可好?」

「隨便你。反正除了天陰宮,待在哪里我都無所謂。」

天陰宮……閻浚還是對跟他爹之間的恩恩怨怨無法釋懷嗎?

陸可親苦澀的朝眉頭突然蹙緊的閻浚一笑。

不知她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真的治好他心中的傷?她的笑容當真是他所說的,是可以醫治他傷痛的聖品嗎?她都不禁要懷疑他的話了。

「謝謝你,閻浚。」她語帶心酸的說,將頭埋首在他懷中。

摟緊心愛的人,閻浚此刻心中與她一樣有著難忍的惆悵。

若是解不開她身上「七日絕命香」之毒,他這輩子絕不會原諒爹的。

也許再也不是原諒與否的問題,他肯定會不顧一切沖回天陰宮和瘋老頭一決生死。

遠遠望著慕容氏墳前那對相擁的男女,淳于飛止住了步伐,待片刻後兩個相擁的人分開,他才繼續走向前。

他淡淡地開口詢問︰「不知兩位是慕容家的什麼人?」

有人?陸可親回頭望著迅速往他們走來的偉岸身軀,帶著些期待。莫非這名男子是她的親人?會是她大哥嗎?

「你是可親?」望著面前這張十分眼熟的面孔,淳于飛有些驚愕的睜大了眼。

「你還活著?」

「公子,你認得我?你也是慕容家的人嗎?」陸可親激動的眨著雙眼,直盯著這名男子。他居然認識她,那麼他一定是她的親人了!

「在下閻浚。」閻浚有禮的朝對方一揖,不著痕跡的審視著他。

「可是天陰宮少主閻浚?在下淳于飛,幸會。」

淳于飛?她還以為是她的親人!陸可親過于激動的雙眼瞬間充滿淚霧。

閻浚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以眼神示意淳于飛,已經有人對他失望得幾乎流下眼淚了。

「可親小師妹,我是你淳于師兄,但我想你應當已經不記得我了。」他上回見到慕容可親的時候,她還只是個三歲的小女孩,失蹤多年,沒想到她居然還活在人世間。

「淳于師兄?」原來她還有師兄?但是,他怎麼有辦法一眼就認出她來?

淳于飛像是看穿了陸可親的疑問,揚起淺淺的笑容,對滿臉疑惑的她道︰「小師妹,你從小就和你爹生得一個模樣,長大後的你也依然像極了你爹。」

「原來如此。淳、淳于師兄,你知道我們慕容家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陸可親生疏的喊了一聲這位師兄,對于當年家中發生的一切,她好想馬上就弄個明白。

「我不知道。」淳于飛望著她急于知道真相的急切神情,有些語重心長地道︰「可親小師妹,既然你能安然的活了下來,就別再追問已經成了過往的事了,好好把握你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吧。」

「我、我不懂,是、是淳于師兄你、你不願意告訴我嗎?」陸可親呆楞的望著淳于飛。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願意對她說?

「我是真的不知道,這整件事至今仍像個謎團一般,而且被人刻意隱藏任何有關的消息,所以你實在沒有必要趟這個渾水,哪天若是真相大白,淳于師兄絕不會瞞著你的。」

「謝謝你。呃,淳于師兄,你、你是我爹的徒弟?」

他自稱是她的師兄,那怎麼可能不曉得當時發生的事呢?陸可親面帶疑惑的望著淳于飛,神情有些茫然。

「我娘親和你娘親是師姊妹,她們一共是四個師姊妹,你娘親排行最小,論年紀,你必須喊我一聲師兄。你還有一名兄長及兩位師兄,若有緣分,自然會見面的。」淳于飛簡捷地道。

說得好簡單,有緣自會見面!就跟他們今日巧遇一樣嗎?

陸可親楞楞的望著語氣冷淡的淳于飛,他所說的其中一人可是她的大哥啊,難道對于自己的親大哥,她也要慢慢地等著有一天緣分到了,他自會出現她的眼前嗎?

她撅著嘴,以略顯不贊同的語氣道︰「淳于師兄,既然你知曉我大哥他還活著,難道不知他在哪里嗎?」

「抱歉,我說的是你其他師兄。你大哥慕容可敬目前定居南城,柳悅酒館是你大哥、風允之以及我三人共同出資經營的,你可以前往那兒尋他。」

南城,他們就是從那兒出發到這兒來的,而柳悅酒館,他們也曾數次前去品嘗師傅們精湛的手藝呢!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親人曾經如此近在咫尺!這就是淳于飛所說的,有緣自會見面的道理嗎?

知道兄長還活著的消息讓陸可親極為雀躍,好想馬上奔回南城與他團圓。

「多謝你,淳于師兄,可親離開這里後會馬上去柳悅酒館找大哥的。」陸可親感激地笑著道。

「可親小師妹,不用客氣。你大哥若是知道你還活著,一定很高興的。」淳于飛說完,也不知該如何表達他此刻同樣十分興奮的心情,只好尷尬的望著她與閻浚兩人。

也許是淳于飛這個人天生就比較冷淡,陸可親對他的感覺除了生疏還是只有生疏二字,她只好禮貌的朝他點頭微笑,接下來就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改變有些尷尬的氣氛了。

見淳于飛抿著嘴唇不發一語,正當陸可親推推身旁一向話比較多的閻浚,要他講講話熱絡一下氣氛,淳于飛忽然再次出聲。

「可親小師妹,你中了毒?」

「呃,你怎麼知道?」

「你的唇色發黑。」

「喔。」

「知道是什麼毒嗎?」

「呃,是『七日絕命香』。」陸可親傻楞楞地望著沒有什麼表情的淳于飛,不敢多說些別的話,就怕唐突了他。

「天陰宮的毒?是閻浚下的?」

也不知道淳于飛的這句話究竟是在問閻浚還是問她,陸可親只能依舊睜著大眼,一會兒望望閻浚,一會兒望望淳于飛。

「當然不是我下的毒,可親寶貝可是我的親親娘子呢!」閻浚完全不避嫌地將她摟入懷中,道︰「不瞞淳于公子,我閻浚對于使毒嘛……」

「抱歉,我沒興趣知曉。」

淳于飛冷冷地打斷正要開始滔滔不絕的閻浚,徑自從懷中拿出一只白色瓷瓶,將它遞至陸可親面前。

啐,這個淳于飛,還真是他娘的,居然膽敢打斷他閻浚的話!還掏出什麼東西要給他的可親寶貝?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淳于飛拿出來的該不會是他愁了數天、煩了數天,拼了這條命也想要調配出的解藥吧?

「呃,淳于師兄,這是什麼?」陸可親不解地問。

「『七日絕命香』的解藥。」又是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聞言,陸可親已伸出的手不知該接還是不該接。「七日絕命香」不是閻濱引以為傲的致命獨門毒藥嗎?它的解藥會是如此唾手可得嗎?

「解藥?」她瞠大了眼,喃喃地道。

「沒錯,是『七日絕命香』的解藥。」又是同樣簡單的一句話。

「呃,淳、淳于師兄,你怎麼會有『七日絕命香』的解藥?」陸可親支吾著道,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是解藥。

「你有個師兄喜歡搜集各門各派的獨門解藥,這是他送給我的,以備不時之需。」淳于飛緩緩地道,再次將瓷瓶遞向她。

風允之有個身染奇毒的義父,因此對于搜集各門各派奇特的毒藥和解藥特別用心,並為他們這些師兄弟們各準備了幾份。風允之的努力,今日終于有了可以發揮作用的時候。

陸可親吃驚的輕輕捂著小嘴,杏眼直勾勾望著那只白色瓷瓶。

她還以為自己會經過一番搏命掙扎後,閻浚終于為她調制出救命的解藥,然後她含著感動的淚水將藥服下,從此兩人便一同游山玩水,過著閻浚所說的那神仙般的生活。

可是……解藥就這麼突然的出現在她眼前,連那麼一點點的致命威脅她都還未真正感覺到,就輕易解決這件棘手的事了!

真的是得來一點都不費工夫嗎?

半晌後,陸可親抬起眸子,瞄向緊緊摟著她的閻浚。

看見他蹙緊的眉和抿得很緊的薄唇,而且他的眼神有些陰沉,一張臉好像也因此顯得僵硬……嗯,她還是認命點,別拿淳于師兄的解藥好了。

「呃,淳于師兄,既然如此,你還是收著吧,也許有一天你、你用得著……」

呸呸呸,她這麼說豈不是詛咒淳于師兄嗎?陸可親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看向淳于飛那沒有什麼表情的臉。

「這解藥我多著呢,既然你中了毒就該服下解藥,這東西留在我身上也沒有用處。」淳于飛不明白她究竟擔心些什麼,難道是怕他這個突然認出她的人會是個騙子,還是擔心他手上的解藥是假的?

「這……」她再次抬眸,瞄一眼閻浚眯起的黑眸。

他的樣子好像真的很不高興呢!

好吧!吞下一口唾沬,陸可親開口拒絕淳于飛的好意。

「淳于師兄,你的好意,可親在此先謝過了,不過,這解藥可親還是不能收下,閻浚……呃,我的夫君會為我解身上的毒的。」

「可親小師妹,你中毒好些天了吧?這就表示你身邊的人並沒有解藥,既然如此,你何須再等待?」

「我、我……閻浚他一定能在我毒發之前配制好解藥的。」

淳于飛未置可否,徑自將瓷瓶塞進陸可親顫抖的小手中,冷冷地睨著有些好笑的她。

原來可親遲遲不肯接下是這個原因?淳于飛難得露出笑容,搖了搖頭。

這實在是令人費解,若是閻浚未能及時制出解藥,或是中間出了什麼差錯,那她這條小命不就這麼丟了?就算再深愛一個人,也不需要把自己的命都跟著賠了進去吧?

「淳于師兄,真的不用。」

「你收著吧,就算現在不立即服下,留著以防萬一也好。」

「可是我……」

「可親,你收下吧,別辜負了你淳于師兄的一片好意,嗯?」閻浚制止了陸可親想將解藥遞回去的舉動,徑自將白色瓷瓶收進她懷中。

笨女人,有了解藥還推三阻四,敢情她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閻浚沒好氣的戳了戳她發楞的臉,然後對解決他麻煩的淳于飛微笑致意。

「多謝淳于公子慷慨賜藥,閻浚不會忘了你這份恩情的。」

「小小恩惠不足掛齒,只願你今後好好照顧可親小師妹了。」

「這事不用淳于公子吩咐,閻某也決計不會讓淳于公子失望的。」

「好,別忘了你今日之言,在下就先行告辭了。」淳于飛爽快的與閻浚一掌,向才剛相認的師妹道別,而後便翩然離去。

既然知道她還有親人在人世間,那麼她也沒有必要繼續再待在這里,待她再休息個幾天,他們就能動身返回南城。

看出陸可親心里千頭萬緒,一路上,閻浚難得不發一語,只是靜靜的等待她開口。

也許是她還不習慣突然多了幾個師兄吧?她一向不喜歡江湖之事,卻偏偏是江湖名門之後,連她剛相認的師兄淳于飛也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俠客,也難怪她會一臉憂愁了。

閻浚了然地摟著她,暫時當個乖巧不多話的守護者,在她身旁守護著她。

「閻浚,我們到那兒坐坐吧。」沒等他回答,陸可親已徑自拉著他的手往一旁的池畔邁去。思緒紛亂的她,這會兒只想坐下來好好思考一番。

「有煩惱?」

「嗯。閻浚,你也希望我留著解藥嗎?」

解藥?他還以為她煩惱的是淳于飛以及她兄長的事,沒想到她竟然是為了小小的解藥煩惱?

「你覺得呢?」閻浚伸手戳了戳她的腦袋。有解藥當然是盡快服下,這個笨丫頭,這種簡單的事情還要問他呀!

「閻浚,這『七日絕命香』是你們天陰宮的獨門毒藥,如今天陰宮少主就在我身邊,我卻還要接受旁人給的解藥,那你不是很丟臉?」陸可親一雙大眼溜呀溜,難為情地問。

聞言,閻浚的俊臉立即垮了下來。他已經很努力假裝自己一點都不在意這件事了,這女人竟好死不死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拜托,煉藥是需要時間的耶!而為她解毒又已經迫在眉睫,雖然他對自己是挺有把握的,但是能夠少一樁麻煩事,他當然樂得輕松啊,這女人到現在還不了解他的性情嗎?

他果真很生氣……陸可親望著閻浚不甚開心的冷臉,吞下一口唾沬,心中作了個沉重的決定。

忽然听見撲通一聲,閻浚驚愕的望著自水面迅速往下沉的白色瓷瓶。

天啊,這個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翻了翻白眼,閻浚極不情願地迅速月兌下披風、外衣,也跟著撲通一聲往池里跳去。

「閻浚……」陸可親驚呼出聲。

片刻後,一身濕透的閻浚自水面浮起。

他的眸里滿是怒意,直瞪著她。他那冒著熾熱烈火的眼眸好像準備將她燃燒殆盡讓,她不禁在這寒冷的天氣里渾身冒出冷汗。

「笨蛋、笨蛋、笨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閻浚爬上岸,狠狠地拿瓷瓶敲著她的頭。

「我說要相信你的嘛,所以……所以……」

「所以就干出這種傻事來?」他繼續敲著,非得把她敲得清醒一些不可。

「閻浚,你不冷嗎?」

「少給我轉開話題,你馬上把解藥吃了。」

「可是,這是你和你爹之間的比試不是嗎?我若是吃了別人給的解藥,你不就算是作弊了嗎?」

「傻瓜!你的性命當然比較重要啊!而且,萬一我要是失敗了,在乎是不是作弊又有什麼意義!你馬上把解藥給我吃下去。」閻浚沉聲命令,絕不容許這個笨女人再有什麼讓他氣得發狂的舉動。

「那你先答應我一件事。」

「馬上給我吃。」為防萬一,閻浚干脆捉起她,準備硬塞。

「不要。」她捂著嘴,眼中盈滿淚水。「閻浚,你先听我說嘛,拜托!」

拗不過她,他無奈地嘆氣,道︰「說吧,說完馬上吃藥。」

「閻浚,你原諒你爹好嗎?其實他也是好可憐的,若不是他當年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妻子死去,無法親自救她,今日也不會變成那個樣子,他畢竟是你親爹,你就原諒他好嗎?」

閻浚哼了一聲。如果他的可親寶貝得救的話,他根本才懶得繼續埋怨爹那個瘋老頭,既然她在意這件事,他也只好認命,順著她的意了。

「好,我答應你,你快將解藥吃下去吧。」

「呃,還有一件事……可以、可以……」

「先吃藥!」不等她說完,閻浚又怒吼出聲,嚇得她趕忙將解藥一口吞下。待她吃下解藥後,他才斂下怒氣,道︰「你說吧。」

「我、我只是想問你,我們過兩天就返回南城好嗎?另外,我還想跟你說一聲,謝謝你。」

「沒問題。不過,要感謝我,你可以留到床上再一並身體力行,這樣我才能夠真正感受得到你的謝意,嗯?」

「討厭!不理你了啦!」陸可親嗔道,說完後立即拔腿奔離他身前。

閻浚狂妄的笑聲在她背後不停傳來,她哀怨地想著,今生她恐怕都要被這樣的笑聲荼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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