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
治一勾唇笑了笑,看了一眼那瞪著自己的女人。(鳳舞文學網)
加奈頭又大起來,走到他身側,「我不是讓你自己回家嗎?」
「我來找媽媽不好嘛?」他裝無辜,眼楮一眨一眨。
「你會影響我工作!」
「唔,我就在旁邊看書,不會影響媽媽的。」他厚著臉皮,「然後我們一起回家。」無視加奈惱怒的目光,他找了個位置坐下,他還是比較理智的,知道加奈賺錢辛苦,什麼都沒點,只是從書包翻出本書在看。
加奈欲哭無淚。
她一直引以為傲的那個乖巧听話的治一呢?這麼無賴的性子是跟誰學的?跟她?不可能!跟國光嗎——她心里一堵,平靜了呼吸,她又站回收銀台後,只是心中又積了層霧霾。
低垂的眼倒影著潔白的大理石桌面,龜裂的花紋逐漸模糊,她瘦削窈窕的身影寧靜著,卻是拂不去的惆悵。治一將目光從書上移開,眼中一黯。他並不是個復雜的人,加奈給予了年幼他極高的教育,讓他出乎意料的成熟。
然而,至今,他心底仍有散不去的余影。
夏日,在後院,他窩在菁菁青草中,而那個溫和的男人坐在一旁翻著書,靜靜地注視著他幼小的身影,用最無聲的方式闡明了他的愛。
感覺胸口疼痛起來。
治一抿緊嘴,忍住眼淚,小拳頭緊緊地握著。
他亦有過期待,常常在夜深的時候想起自己的父親,只不過,自從加奈和他離婚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他。
「不想了。」他嘟囔一聲,沉下心將目光集中在書上,然而密密麻麻的字眼卻沒有一個真正進入腦海深處,他有些發呆,又在想以往和手冢相處的時候,他真的很溫柔,作為他的孩子,他得到的溫暖的全部來自于他。
看似冷漠生疏,卻比誰都溫柔。
爸爸很優秀呢。
他這麼想,只感覺更加難受。他抬頭望向加奈的背影,明白她會比自己更加難受。他的媽媽是多麼傲氣並且不自信的一個人,這麼大的打擊降臨到她身上——她卻為了他,忍住這一切,平平淡淡地生活。
陽光微刺眼,他感覺街道空了起來,頭頂的空氣似乎粘稠起來,惡心感泛起,他站起身,身體晃動了兩下,他忙扶住桌子,卻撞倒了廣告牌。
「這個孩子怎麼了?你沒事吧?……」
陸續有人圍到他身旁,他只感到空氣變為一層兩層三層,人臉都十分模糊。
「治一!」有人在喊,他感覺一只冰冷入骨的手覆在額上,那種寒氣沁入額骨,將冰冷輸送全身,他暈乎乎地睜開眼,一雙冰藍的眼眸淡淡的,掃了他睜開的眸一眼,他渾身一顫,莫名的危機感重重襲來。
「發熱時間有點長才會暈過去,吃些藥,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沒事吧……?」
是之前那個和媽媽很像的人,她擔憂地望著他,治一正要深入想什麼,加奈已經緊緊地抱住他,她嚇得渾身發抖臉色慘白。
「媽媽,我沒有事。」他聲音有點小,「謝謝叔叔。」他偏過頭向不二道謝。
加奈手略略一收,不安地朝不二點了點頭,「謝謝。」
「不用。」不二眯了眯眼,似笑非笑。
這種神情讓治一捉不透,渾身在這種表情下有點不太舒服,他再看了不二一眼,他確實一直在看他,藍眸中有一絲捉模不透的玩弄,像盯著籠中的小白鼠,然而,卻冷到沒有感情。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眼楮。
看似溫柔溫暖,卻冷到了底,冰冷機械無比。
他莫名想要說什麼,加奈卻抱著他迅速請假離開了,天正烈,他又感覺有點暈,他與她皆想不到,病魔的陰影已虯扎身軀八年,半年前的那場車禍成為致命的導火索,絕望與不堪,即將淹沒這平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