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暮色下的a大校園更顯得靜謐美好。(鳳舞文學網)
孫唯珊拒絕了韓初陽要送她至宿舍門口的提議,堅持在正門門口下了車。大學是個流言蜚語傳播很快的地方,孫唯珊她們寢室,她們班甚至她所在的整個外語系早已經被傳得不像樣,她不想再給無聊的人添上一樁八卦的消息。而且剛剛在車上,人家韓師長也表明了,其實送她只是順便,他是有聚會要去赴約。明白個中緣由的孫唯珊就更加不能再麻煩他。
倘若閑來沒事,孫唯珊也喜歡在這校園小路上走走停停。不同于戀愛中的小情侶,總是要手拉著手才願意散步,她卻總是樂于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走上10來分鐘。而這短短的時間里,她可以想很多事情,也可以什麼都不想,只好好地放松放松。
此時此刻,她再次獨自一人走在這條無比熟悉的回寢之路,腦海里面想的竟然全是韓初陽。
時而淡漠時而淺笑的韓師長,時而嚴肅時而認真的韓初陽;身材很好模樣也很好的韓師長,手指很好看開車的樣子也很好看的韓初陽;眼神深邃面色沉靜讓人看不透徹的韓初陽…
孫唯珊第一次接觸這樣的人,他不同于自己無賴又暴力的父親,也不同于自己虛偽又狡猾的哥哥們,他也不同于學校里面溫柔而面善的老師和學長們,等等。他與她印象中的任何男人都不同。正是因為他是如此的不同,所以才會從一開始便隱隱地有些不安和惶恐吧。總之,這個男人,讓她局促不安。
可是相不相同又怎樣?有什麼關系、什麼意義?
孫唯珊不覺嗤笑,今天的自己還真的是有夠無聊。
收斂起自己無奈的笑容,孫唯珊推開了寢室的門。
一個個都在,看來今天還真是個聚會的好日子。
「珊,你快勸勸薇薇,這眼淚都快流得收不住了。」最先迎上來的是孫文慧,見孫唯珊進屋急切地拉住她的手並將她帶至蔣薇面前。
「這是怎麼了?」孫唯珊一邊給默默流淚的蔣薇擦拭淚水,一邊柔聲地詢問。
「珊…」大伙平日里雖然各忙各的,但是感情還算是不錯,一有時間也會聚在一起,隨便干點什麼聊點什麼也都相處得愉快。但是也有個次要之分,四個女孩之間,孫唯珊和蔣薇走得更近,而孫文慧和劉樂樂則更為親密。這會,蔣薇見孫唯珊回來了,直接撲進她懷里,原本一直壓抑的哭聲也終于得以釋放。
「薇薇,快告訴我,到底怎麼了?」孫唯珊輕拍著好友的後背,這個瘦弱的女孩肩上的負擔不比她輕,所受的煎熬不比她少。
「我這回真的栽了,真的栽了…」
「你…」孫唯珊不敢置信地看著蔣薇,她自然明白這話里的意思。可是她怎麼會?怎麼能?
「我沒有辦法了,真的沒有辦法了。我爸爸都快死了,快死了…」不知是在勸服自己,還是在勸服別人,蔣薇在一遍一遍地強調著她的無奈處境。
「可是江濤怎麼辦?你就不為他想想?」
「我已經沒臉再見他了。」說完這句話,蔣薇再沒開過口。她抱著孫唯珊平息了會,她必須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因為她的新雇主還在等著她。
「他,對你好嗎?」事已至此,作為好朋友有姐妹,孫唯珊只能在不幸中求萬幸,希望她遇到的是一個好人。可是但凡是會在外面包•養年輕姑娘的男人又有幾個還是好人?
「沒什麼好不好的。我自己選擇的路,我不能後悔。」說這話之前,蔣薇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現下看來這是能給爸爸治病的最好最快的方法了,貞潔和生命比起來還是得排後,愛情和救人比起來也得讓邊。所以,不能後悔,不能回頭。
孫唯珊沒有再說什麼,默默地看著她換了衣服化了淡妝。系花還是系花,美依舊還是那麼美。可是又有誰懂她內心深處的哀與憐?
比起蔣薇和孫唯珊的相對保守,孫文慧和劉樂樂則更看得開一些,所以她們對于蔣薇的事情早就在孫唯珊回來之前勸過好幾次了。
她倆早已經有了固定的主,間隔一個禮拜或者兩個禮拜就會有專門的車到樓下來接人。
每個人的想法不同,在她們的定義里,被包•養和談戀愛其實也沒多大區別,談戀愛談得認真談得動情也會有要獻身的時候,而像她們這樣倒也省事,不就像談了一次需要獻身的戀愛一樣?
不同的是,和她們「談戀愛」的對象或許年紀更大,或許怪癖更多,或許麻煩更大風險更大。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雙方都能愉快而輕松地得到自己想要的。或者是*,或者是金錢,或者是名利。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嗎?多的是各種交易。
蔣薇沒一會就出了門,一並帶走了孫唯珊對于愛情的僅存的那麼點希冀。
青梅竹馬的純愛之戀,說好要一起奮斗一起拼搏的誓言最終都抵不過現實生活中對于金錢的迫切需要。蔣薇和江濤各種甜蜜各種幸福的畫面依然清晰地回放在孫唯珊這個旁觀者的腦海里,可是,他們卻再也回不去當初。十年的愛戀,依舊輸得這麼慘!
***
近些年來,韓初陽已經很少出來和他那群朋友聚。他們都已經成家,每次出來不是這個因為婚姻生活煩就是那個因為婚姻生活累,還真湊巧了,就沒一個幸福的。
商界房產大鱷——李旭光,結婚七年,正是七年之癢難捱之際。與其妻子是閃婚,認識不到一個月就領了證。可是婚姻生活過至現在的最新進展是︰他嚴重懷疑自己當年是不是瞎了眼!
政壇耀眼新星——朱銳,平步青雲,短短兩年時間已經官至a市教育局副局長,可是結婚五年一直沒能生上孩子。家中長輩催得不行,他與自己老婆雖然情比金堅,可是依舊抵不住傳宗接代的洪水猛獸般的壓力,有心無力的兩人也越來越接近婚姻的盡頭。
張清兒,唯一一個成功混進他們這幾人當中的女性。早早地結了婚,女兒張咪如今都已經16歲。然而,她現在已經和單身無異,更確切地說她現在是典型的單親媽媽一枚,她丈夫已經徹底拋棄他們母女兩。好在她自己在政府單位還有份算是不錯的工作,足夠養活母女二人。
常年忙于工作,身邊又有著這樣一群婚姻不順的朋友,更重要的是韓初陽確實已經多年未能遇到能讓他心動的人。所以,他就一直維持著單身的狀態,不急也不躁。
每次聚會都少不了喝酒,酒這東西韓初陽還真不是那麼愛。那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而興奮異常的李旭光見他一進來就猛拉著他喝。
「初陽,喝酒!哥今兒個高興,喝多少都算我的!」李總今天確實有點異常,熱情過剩、興奮過頭,一點都不像平時那個溫文爾雅的樣子。
「行了,哪次不是你李總搶著買單。」韓初陽並不接他的酒,倒是把他拉到沙發上規規矩矩地坐好。「今兒個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韓初陽轉而問向鄰座的朱局長。
「說是真高興,用他的話說,是遇到了真正讓他動心的人。」朱局長言簡意賅,高度概括了李總剛剛至少嘮叨了半個小時的講話內容。
「還真正動心!那七年前動的是胃!」七年前都動心動到閃婚了,這會又來個真正動心,可真是有說服力。
原本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的張清兒因為韓初陽這話倒是大聲笑了出來,他,還是這麼風趣,一如既往啊。可是往事如風,他們再也不是當初那麼當初的彼此。她不是不再相信愛情而是沒有資格再期待,而他則是真的不再相信了吧。
「不信我啊?別不信啊你們!過會我的薇薇就來了,讓你們見識見識,我李某人活至人生的第36個年頭而終于覓得的真愛!那可真是…」李旭光還沒宣講完他的真愛宣言,電話便響了。接電話的聲音也是大不如剛剛的豪邁和聒噪,轉而有種別樣的溫柔。
不一會,李旭光還真的領了個如花似玉般的小美人進來,那稚女敕青澀的樣子一看就還是未出校門的大學生。
因為事發突然,也因為巨大的年齡差距,李旭光和蔣薇很尷尬地遭遇了冷場。在座的其他三位對于一個20出頭的小女生真的聊不出什麼合適的話題,而且她的身份又還挺特殊的。其他三位還真拿不準該以長輩還是平輩的姿態來應對。
所以下半場,李旭光和蔣薇自己聊自己的,剩下三個很默契地不去打擾,也是自個聊自個的。
差不多的樣子,韓初陽提議送大伙回去。在場的也只有他是滴酒未沾了。可李旭光第一時間拒絕了,說是不需要,他們就在附近的酒店休息。酒店休息,好一個李旭光,這麼個年紀小小的姑娘還真下得了手!
目送他們兩人離開後,韓初陽送朱銳和張清兒分別回家。張清兒家比較近,她先下車走的。下車告別時,韓初陽的反應一如既往地平靜。他還真是完完全全、完完全全地不再在意了呢。
從張清兒所住的小區出來,韓初陽和朱銳繼續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初陽,知道麼?我真覺得我們當今的教育太過失敗。」朱銳雖然在笑著,可是那笑容里有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無奈和憂傷。
「怎麼說?」
「剛剛那女孩子,a大外語系的系花,才大三。虧我還是在教育局混的。」朱銳真的覺得諷刺無比,專管教育的人,卻管不了這世風日下的種種丑惡現象。
「a大外語系,大三。」實際上,韓初陽只是在重復這些關鍵信息而已。朱銳還以為他是在確認。
「是啊。高材生。還是美貌與智慧並存的高材生。你說可不可惜?更讓人痛心的是,a大漂亮出眾的女孩子中還干淨的已經所剩無幾,今年尤以外語系的居多。」
「為何這樣說?」還干淨的所剩無幾,那小丫頭不就是外語系的?
「遇到過多次了,他們帶的都是外語系的女孩。可能外語系這幾屆的學生都比較出眾吧。總之,a大外國語學院在圈內的名聲已經打響。我真覺得,男人,有時候還真他媽的是豬狗不如。」即使話講得這般動氣,可是朱銳的表情依舊是輕松的,語氣也是輕緩的。他深知有些事不是單憑一己之力所能應付的,所以,他習慣了在盡力自保的基礎上再努力為民眾辦點實事辦點有用有意義的事。
「不能只怪男人,大家都有選擇的機會,一個巴掌拍不響。」很多事情怨己怨不得人,再怎麼苦難再怎麼無望,人們尤其是年紀輕輕前途大好的女大學生們也得有自己做人的底線。如果連自尊自愛都可以拋棄,那這樣的人就算是遭遇再嚴重的後果也不值得別人的同情和憐憫。
因為不曾低至那樣的谷底,自然也就不明白那種無望的掙扎。彼時的韓初陽依舊認為內因才是導致出現這種有傷風化的社會現象的根本,而他不知道有時候外因真的會把人逼至絕境,而沉淪和墮落也並非人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