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蒼翠竹林之內,兵甲踫撞之聲不絕于耳。(鳳舞文學網)
由于要反秦的緣故,練兵之事自然必不可少。
雖然我現在看東西仍然不甚清晰,但是對風的敏感度能讓我更加準確地判斷哪一個人的動作沒有到位,隨意點點名抓抓幾個練習不認真的就是我現在的工作。
打了個哈欠,暗自記下幾個操練認真,動作到位的士兵,靠在校將軍台角落搭制的簡易躺椅上悠閑地曬太陽。
「小子,你原來在這里偷懶啊!」正當我快睡過去的時候,旁邊沒有任何預兆地傳來一聲。
「嘎?!」我被嚇得差點跌下躺椅。
少羽從將軍台下面走了上來,停在我左手邊︰「我說你怎麼要我弄這個叫什麼‘躺椅’的東西,原來是用在偷懶上啦?!」
「呵呵呵……」我只得干笑幾聲,將右爪子藏藏好,又往右邊挪了挪。哦,順帶一提,我的右手邊就是將軍台周圍的欄桿。
「子期剛剛還在找你要檢查昨天的聯系情況來著,快跟我走。」少羽直接把我拽下躺椅,我腳下不穩,差點摔了個狗吃屎,引來下面校場一片竊笑。
少羽一對眼刀甩下去︰「笑什麼笑啊?快點練習,待會兒我還要來檢查!」見全員以更加認真的態度練習之後才作罷,接著把我拽向老哥練劍的地方。
「喂喂,慢點啊咩!」我將右手隱在寬大的袖子之中,在竹林中踮著小腳努力跟上少羽的步伐。
「你倒也是,子期跟我說每次要教你練武,你就只學半個多時辰記個招式,第二天過來檢查的時候有些招式竟然耍得比他還溜,該說你是悟性高呢還是有點懶啊?」一個爆栗砸上額角,少羽話語間頗有些拿我沒辦法的味道,「習武之事貴在持之以恆,會幾個招式成不了什麼大氣候的。再者說了,練武可以強身健體,保護自己,你現在又不會用術法,習武之事自然是不能夠松懈了。」
「沒事沒事!」我緊緊巴住少羽的手臂,一臉討好的笑,「不會武學也沒關系,因為少羽和老哥一定會保護好我的呀!」
少羽抬手揉了揉我的銀發︰「你呀……唉,萬一我們都不在你身旁又該怎麼辦啊?」
「哼,就算你這個沒良心的不在我旁邊,老哥也一定會在的!」我單手向他扮了個鬼臉。
下一刻額上傳來溫度,少羽一手扶著自己的額頭,一手扶著我的︰「你臉色不太好,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我……我好得很!」我向後退了幾步,沒事人一樣地開始做廣播體操的伸展運動。
少羽盯著我的月兌線行為半晌,忽然道︰「右手。」
我頓時僵化,待得僵化解除,把剛剛露出袖口的綁著繃帶的右手藏好。默默往後挪了挪,側頭思索片刻,又挪了挪,之後還是覺得不夠安全,再挪了挪。
少羽欺身上前隔著袖子捉了我的右手,我力氣拗不過他,不消片刻,綁了繃帶的右手就暴露在當場︰「怎麼受傷的?」
「削隻果的時候不小心踫到的!」我理直氣壯地嚎了一句。
「現在的節氣哪里來的隻果,削隻果還會削到手掌?!」
說話間,右手掌心綁著的繃帶便被解開,掌間幾個指甲蓋大小的血泡看上去有些駭人。
「疼疼疼……」我倒抽一口涼氣。
語氣不容抗拒︰「沒有處理好,有點發炎了。先回去包扎傷口,等會兒我跟子期說這幾天的練習就取消吧。」
「不行!」握拳正準備扔出一排豪言壯語表達自己的決心,但一握拳手指又踫到了掌心的血泡,疼得我一陣齜牙咧嘴,抽涼氣抽了半晌才接著開口,「我只要記住幾個招式就好了。」唉,沒有黃帝血統真不方便,這種練劍的時候磨出來的血泡以前不處理傷口只要一柱香的時間就可以消失,現在還要處理傷口,麻煩死了。
「記住幾個招式,然後晚上偷偷練習,第二天再裝出很輕松的樣子過關是麼?你這麼做是想讓大家認為你是‘習武天才’好快一點學完所有東西麼?練武是急不得的,讓你練武的主要目的不是可以打敗多少敵人,保護多少同伴,而是要好好保護自己!連自己都無法保護,你怎麼有足夠的實力來保護同伴?!你現在這麼做分明就是自殘!」少羽的聲音忽然變大,語氣極為強硬。
我有些被他說的話嚇到,愣愣將視線放在聲源半晌才反應過來,默默咀嚼嘴唇,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你以為我不知道習武操之過急會毀壞根基麼?!但是我現在才開始注重習武已經……已經來不及了啊!自從失去靈力之後我一直都在害怕……害怕你會丟下我,獨自一個人往那條血與火鋪就的道路前進。那是一條越往前越孤獨的道路,能夠陪你走完那條道路的人一只手也數得過來,我只希望我會是最後離開的那一個!」
滾燙的淚水沿著臉頰滑下,在風中沉寂,湮沒。
正是因為我知道你將來會走怎樣艱險的一條道路,所以我才要更加努力地去學習。
我要學得更快、更多,我想一直陪在你身邊,但是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你的包袱。
——我要有足夠的實力去保護自己,也要有足夠的實力來保護你!
「白痴……怎麼會呢?」少羽抬手拭去我的淚水,「你怎麼會是包袱呢?我怎麼會……扔下你呢?」
抽噎著抬起頭,光影迷蒙望不太清,只依稀望見那雙許久未見的重瞳。
就算看不清楚,可光是這麼看著,心很快就靜了下來。
那一抹瑩藍直透心底,這種視線在經過「多年」、「許久」的洗禮後依然在記憶中分外鮮明。
「好啦好啦,先回校場把手掌包扎好再說,子期那里我會打聲招呼。放心,這幾天就別想著練武了,我會看‘好’你的。」很好,少羽,你沒事把這句話里面的「好」字咬得這麼重干什麼?!
「嗚……回校場之前先去老哥那里一趟,讓他把今天的訓練份額告訴我。」
「不行。」
「那就去看一下下……」
「不行。」
「嘿,勞資我就賴在這里不走了。」我干脆開始耍賴。
「你敢賴在這里那麼今天的桂花糕就別想吃了。」
「項少羽!」
「怎麼?」
「……」算你狠!
一路上鬧著脾氣被拽回離校場不遠的木屋,剛進房間少羽就立刻進行包扎的工序。
哦,順帶一提,少羽說我手上的血泡很嚴重,直接包扎會發炎,必須要先把血泡挑破讓里面的血水流出來,之後才能綁繃帶。
so,我想說的是……大哥我錯了,下次練武我一定只擺招式不抄家伙!
「嗚……」緊咬嘴唇不想吐露分毫痛呼,可還是有壓抑不住的嗚咽從喉嚨冒出。
「知道疼了吧?當初拼死拼活練武的時候怎就不想著現在會遭如此的罪?!」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都介時候了這貨色依舊在說風涼話。
礙于我右爪子的生殺大權正掌握在這貨的手上,我再怎麼不滿也只能委屈地來一句「嗚……我曉得了」。
少羽听聞,數落我的言辭依舊犀利,只不過手上挑血泡的動作卻更加小心起來。一邊輕吹剛挑破的血泡,一邊用發絲將泡里的血水引出。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血泡處理完畢,我這里都快流瀑布淚了。
估計是我的神情過于淒慘,少羽幫我上藥綁繃帶的時候來了句︰「表現不錯,今天就給你多吃點桂花糕吧。」
我听了甚是歡喜,也不去計較這疑似哄小孩的語氣便是大大方方地把剛才的不滿拋諸腦後︰「我就知道大哥最好啦!」
「一邊去,別跟我套近乎!」少羽極為嫌棄地揮揮手,「這幾天就隨我去監管練兵情況吧,練武的事情最近就別想再提了。」
「唔……好吧。」我望天思索片刻,倒也同意了少羽的做法。正當此人以一副「見鬼了,這貨怎麼會這麼听話」的表情盯著我時,我又開口︰「反正練武也是練,練兵也是練。」
怎麼會有一種陰謀的味道?看著女子嘴角詭異的笑和反射著陽光的小虎牙,少羽不由抽了抽嘴角︰「練武是練身體,練兵是練腦子!」
「放心放心,我已經有全盤計劃了!」絲毫沒有察覺到少羽語言無能的狀態,我興沖沖握爪,一口攬下這檔子活。
「噢,說來听听?」少羽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
「這幾日我經常過去看那些人的訓練情況,我發現隊伍里面有實力參差不齊的情況,實力強一些的只留在普通隊伍里豈不浪費?所以我們可以……」話已至此,我抬起一根手指勾了勾,示意他附耳過來,故作神秘壓低聲音道︰
——「訓練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