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9日陰轉雷陣雨
有人說,什麼都不值得相信,只有自己的眼楮值得相信,還有的人說,眼楮也是不可全信的,人有時會看花眼。(鳳舞文學網)我以前很認同後者,一眼看過去,很容易只看到表面的東西,把某個瞬間、畫面甚至音符當成全部的事實,徒增很多誤會,但我現在不那麼想了,或者說是倪瑜給我上了一課,讓我不敢再那麼天真了。
我不願意相信我早上看見的那一幕,因為我不敢。或者,我想換個時間、換個地點,換個人,換成是我,在結婚之前或結婚之後,那樣擁抱著她,哪怕是她在和以前的男朋友擁抱也好,我不想過問別人的過去。但結婚證偏偏就在這里,而她在那個人的懷里,我在自己的車里,他們沒看見我,我看見了一切。我不敢相信,我使勁掐了掐大腿,疼得要命,我真的醒著,這不是一個夢。
那一刻,我听見有一個東西在我的靈魂里崩落,像是地震,山崩地裂,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諾言,夢想,計劃,都是什麼東西?價值幾何?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有時是需要以這些東西作為保護層的,這樣可以防水防電,把見不得人的東西嚴嚴實實地裹起來,留一個漂亮的外表,鄭重其事地騙人。從我們領證的那天起,她就說先不要孩子,先工作,其實呢?沒有孩子的工作才有利于開展業務,沒有孩子的業務才方便浪漫,在別人的懷里浪漫。
當然,我承認,跟蹤不是件光彩的事,顯得很齷齪,也很沒有尊嚴。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倪瑜哪兒來的那股子勁,寧可夫妻之間鬧矛盾,寧可和老人對著干,也不願意要孩子,也要干那個工作、拿那個博士,但我今天明白了。那個人看上去也是個有素質的人,文質彬彬,他們一定有共同語言,倪瑜肯定想表現得更完美,他甚至會對倪瑜有一些要求,她不鍍金行嗎?同樣,她如果真是為了這個目的才去折騰,她不給我編個理由行嗎?也許,從一開始,從倪瑜和我說她暫時不想要孩子的那天起,我就是他們手里的一個木偶,以為是自己在唱戲,其實是被人家耍著,耍著!
我忘不了那一幕,我的心里翻江倒海,我甚至覺得惡心。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半,芷微他們早走了,我借口整理碧玉山莊的景觀設計方案,賴著沒走,其實他們前腳出門,我後腳就把電腦關了,我實在沒心情看那些東西,白天全是硬撐著的,我滿腦子都是倪瑜,還有那個榮皓。我有一種預感,他會改變我的生活,或者說我的生活已經被他改變了,他是一個危險因素,倪瑜在我們之間,我不知道她算不算是戰利品,但他們確實抱在了一起。想想這幾天,倪瑜比平時更加早出晚歸,連早飯都不在家里吃,一定是和他共進早餐了,那麼午餐呢?晚餐呢?除了吃飯呢?其實我也看出來了,那天吃韓國料理的時候,那個姓榮的一直和她眉來眼去,她好像還總躲閃,怕我看出來,她以為我不知道,可我都知道。我唯一不知道的是,她居然在不聲不響地給我織帽子,翡翠色的。
算了算了,不想她了,她不是我的全部,我還有我的事業。听說奉山縣招商局新調來一個副局長,主管碧玉山莊的項目,準確地說是將決定把這個項目給誰做,所以這個山頭必須要攻下來。我從側面打听了一下,這個副局長很年輕,人還算平和,很能往上爬,曾經是區里最年輕的一批副科,據說是靠搞業務升到副局長這個位子的,所以我想和他接觸一下。最重要的是,我必須先確認這個人是不是路思青,或者說路思青搶沒搶到這個頭籌,就算不是一個人,起碼可以請他疏通一下,友情贊助可不是白贊助的。當然,接觸不能白接觸,如果真是他,疏通也不能白折騰,硬通貨是必不可少的,我時刻準備著,只求一條輸送管道,花錢也是需要資格的。只要能聯絡上這個人,雖然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拿下,不過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個單子,我們做定了,原因有兩個,一是我們的思路是全方位的,不只是藝術設計這個部分,還留出了和其它方面餃接的空間。更重要的是,這個方案是芷微一手做出來的,不夸張地說,是她的優秀作品,很符合客戶的要求,也凸顯了她的才華,是她給了我實實在在的希望。
當然,她給我的絕不只是希望,還有一種說不清的東西,有點像山泉。趕項目的這段時間,我們日夜呆在一起,春平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主要就是我和她在工作,這是我有生以來最不快樂的一段日子,我窩火,我憤怒,我恨不得把倪瑜捆起來,讓她把所有的破事兒都給我說出來,讓她告訴我,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可我不能那麼做,我不能驚擾了她,她需要一個寬松的環境釋放自己的本性,那會比任何解釋都有用,也會讓我真正認識她,我為什麼不把好戲看完呢?這個想法讓我興奮,是想抽自己一個耳光的那種興奮,我也說不清為什麼會這樣,我應該唉聲嘆氣、痛哭流涕才對,我還應該黏上她,求她回心轉意,可我偏不那麼做,讓她盡管去放縱好了,我有收網的那一天,何況她不在,我反而更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