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神英雄傳說 第二章 晨星之淚

作者 ︰ 青蛙不游泳

()小剛開著電瓶車,在傍晚的大街上狂奔著,一路尖叫。(鳳舞文學網)

住在大街兩側民居中的人們紛紛開門向大街上觀望著,議論紛紛。

他邊開著車,腦中邊不停回想著剛才那駭人一幕,雖然在電視新聞上听過了六年前傀神襲擊的報道,但那畢竟不是發生在晨星村地區。

作為在月球上出生的一代,小剛還沒真正見過傀神,聯盟政府對傀神也並沒有過度的宣傳行為,只是例行公事般地每隔半年來這里進行安全訓練,並檢修每家每戶的報警手表和安全藏身櫃。

現在村中很多人對傀神的防範意識已經漸漸薄弱,畢竟有那麼強大的防護壁保護著,很多人家中的安全藏身櫃甚至完全忘記保養。所以直面傀神的視覺沖擊對小剛的震撼過大,他很快到極限了,竟在電瓶車中暈了過去。電瓶車失去了方向控制,砰地一聲撞上了大街中央的晨星雕像。

村里的人一看有人出了事故,便紛紛上前救人。

秦蘭和林雨听到動靜,也走出門去。

大家把小剛扶起來,村里唯一的醫生杰克拿來醫藥箱,給他打了一支強心劑,小剛這才喘了一大口氣,慢慢蘇醒過來。

「小剛,怎麼回事,別著急,慢慢說。」杰克醫生問道。

「怪物……怪物……傀神來……來了。」小剛微弱著說完這句話,便再次暈了過去,任醫生再怎麼呼喚也不答應了,看來他已經到虛月兌了。

但小剛的話卻讓晨星村的眾人議論紛紛,很顯然「傀神」這個名字時隔多年再次被提及,很多人听後心中疑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些沒經歷過傀神襲擊的人在原地討論著,而很小一部分之前在別的地方經歷過傀神襲擊的人則面色蒼白,匆忙向自家奔去,準備收拾行囊逃走。

林雨很明顯屬于後者,作為六年前親自在遠處目睹傀神將整個家鄉小鎮毀滅的人,那是林雨一生都無法抹去的夢魘。

她一把抓住秦蘭的肩膀,說道︰「蘭姐,我們快帶著孩子想法躲起來,我看他的反應不像是在說假話。」

秦蘭卻呆立在當場,任林雨怎麼搖晃也不挪動腳步,過了一會,才喃喃地說道︰「這個小剛,應該是和孩子他爸在同一塊種植田里工作……孩子他爸呢……」

秦蘭想了一會,搖搖頭︰「不行,我要去找孩子他爸。小雨,你去帶著孩子們躲一下,我不放心他爸,我得去看看。」

林雨急得都快哭出來了︰「秦姐,天大哥受過專門的安全訓練,自己應該有辦法。你現在去找,和傀神遇上了怎麼辦,我們當務之急還是想法避難。」

正拉扯間,忽然村口方向傳來一聲慘叫,眾人之中議論的、拉扯的、狂奔的都紛紛停下腳步,向村口望去。

只見銀白色的蚩尤和身後的一大群形態各異的傀神已經站在村口。蚩尤的長尾正插在村里治安官的腦袋上,原本肥嘟嘟的治安官身體快速干癟著……

啊————

人群中爆發出尖叫,一部分人開始跑向自家的房子,而另一部分人則開始慌不擇路地向大路的另一頭跑去——他們打算逃出村子。

林雨在短暫的慌亂之中迅速冷靜下來,她看向朝村外逃跑的人。

按照之前的經驗,人奔跑的速度絕對比不上四只腳的傀神,而且傀神在圍剿一個村子的時候分工明確,空中還會有飛行系傀神盤旋監視。

唯一的生機就是聯盟政府為每戶人家打造的藏身櫃。這個櫃子使用和防護壁相同的材料制成,而且非常厚重,應該能夠堅持到軍隊前來接應。

這樣想著,林雨又伸手去抓秦蘭,卻轉頭發現秦蘭早已不在身邊。

更糟糕的是,天羽和林風也迷迷糊糊地走到大街上來了。林雨一咬牙,沖了過去,一把將林風背到身後,然後抱起天羽,就向天羽家的住宅沖去。此時顧不上找秦蘭,先把孩子帶到安全的地方。

看著大街上慌亂逃竄的人群,蚩尤咧開了充滿獠牙的大嘴,然後丟掉治安官的尸體,把長尾向前一甩。

身後的眾多傀神接到指示,像離弦之箭一般沖向人群,一場獵殺的盛宴開始了。

「快到了,快到了。」林雨背著兩個孩子向前沖著,畢竟只是一個少女,體能是比不過男人,林雨已經香汗淋灕。

天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嚇得不知所措,此刻也只有在林雨的懷中才有些許的安全感。他緊緊將自己的頭靠在林雨的肩膀上,林雨身上的氣味能讓自己安心。

「小羽,害怕嗎?閉上眼楮就不害怕了,姐姐這就帶你們逃。」

「爸爸媽媽呢……」

「你爸爸媽媽有辦法走的,我們約好了在外面匯合的,乖。」

轟隆一聲,一只巨大的類似犀牛樣貌的傀神沖撞到了天羽一家的小屋上。整個天羽家的小屋在震耳欲聾的房梁斷裂聲中徹底垮塌。

沖撞而來的傀神在小屋廢墟中瘋狂翻找著,對它這種速度不及其他傀神的物種來說,似乎從房屋中找現成的比較劃算。

看此情形,林雨果斷停下腳步,迅速觀察了一下周圍。此時整個大街已經宛若人間煉獄,各式傀神在瘋狂地捕殺和吞食著人類,慘叫聲不絕于耳。

林雨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要是自己也慌了,就一切都完了。此時還有相當數量的村民被捕殺著,趁亂逃跑的機會還有,拖的時間越長逃生幾率越小。

她看了一下環境,決定從她家和天羽家之間的花園小路逃進自己家。到了家應該就暫時安全了,因為這些年她心中一直對傀神有所提防,所以將藏身櫃檢修得很好,應該能暫時躲避一陣。

把兩個孩子往上提了提,林雨就向花園小路奔去。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馬上就可以進小路了

此時,一直閉著眼楮的天羽忍不住睜開眼。因為他是被林雨橫著抱著,所以腦袋剛好能夠看到林雨身後的事情。

他在人群之中看見了母親秦蘭。此時她正手里拿著一把散彈槍,對傀神射擊著,子彈明顯對傀神不起作用,在接觸到傀神的身體後便被彈開。縱使如此,秦蘭近乎瘋狂地攻擊著傀神,眼里充滿了絕望和憤怒。

她本想找到一條路沖到村外的作物田,卻不停地被傀神擋住。

攻擊的間隙,她忽然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看去。在秦蘭轉身的那一剎那,她的目光和天羽交匯,她看到天羽,忽然再也按捺不住感情,瞬間眼圈就紅了。

秦蘭張開嘴,似乎在對天羽說些什麼……

一只翼龍形傀神俯沖下來,將秦蘭抓上了天空……

「媽媽——」

天羽忍不住,扯著嗓子叫喊著,林雨不敢看身後發生什麼事情,不過根據天羽的反應,她也猜出了大概。

林雨一邊流著淚一邊說道︰「小羽乖,不要叫喊,會把壞蛋引過來的。」

天羽在林雨的懷中掙扎︰「嗚嗚,騙子,你是大騙子,你還我媽媽。」

一直閉著眼楮安靜地在林雨後背的林風開口說道︰「天羽,不許你說我姐姐壞話。」

林雨將掙扎哭泣的天羽抱緊,一躬身扎進了花園小路之中,她緩緩松了口氣,總算暫時安全了。

不過林雨萬萬沒想到,在她躬身扎進小路的瞬間,恰好被一直在俯瞰整個小村屠殺盛宴的蚩尤看到。

蚩尤甩了甩尾巴,向林雨家的方向走來……

林雨從小路繞到自家的院子中,進了家門。

她將兩個孩子放到地上,迅速把衣櫃推開,露出了里面的藏身櫃。這個藏身櫃外形像巨大的銀行保險櫃,銀色的門上印刷著諾亞公司的商標和新人類聯盟政府的標志。

林雨嫻熟地掰開了三層保險閥,轟隆一聲,厚重的合金門發出悶響,冒出著陣陣氣體慢慢打開。

但等閥門完全打開,林雨呆住了——里面只有兩個避難位。

她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事情。這個避難櫃是以「避難位」為單位設計的,一個避難位只能容得下一個人,無論是成年人還是兒童。

因為打造這個櫃子的希瓦礦石非常昂貴,聯盟政府為節省成本,按照每家的人口數進行定制。當初統計到林雨家時,也是按照兩個人避難的標準打造的。

林雨楞了一會,然後抱起天羽和林風,將他們倆安置在避難位上。

「听著,姐姐接下來告訴你們的事情,你們要牢牢記住。無論外面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叫喊,也不要嘗試著動里面的保險開關開門,乖乖等軍隊的哥哥姐姐們來了幫你們打開。」

林風懵懂地點點頭,天羽則仍舊沒有從剛才秦蘭的事情中回過神來,只知道不停地嗚咽著。

林雨模了模兩個孩子的腦袋,在他們的臉上挨個親了一遍,看到天羽手上還攥著自己給他縫制的青蛙君,林雨難得的強顏歡笑了一下。

「爸爸媽媽只是要暫時離開而已,他們永遠都愛著你的,小羽。」

說完這句話,林雨開始從外面緩緩地關上門。林風像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對林雨說道︰「姐姐,那你去哪里?」

林雨︰「這個櫃子別的地方也有,我去其他地方躲著。」

門就要關上的一剎那,林雨看到天羽仍在不停哭泣,便對天羽說道︰「姐姐可以做小羽的新娘,條件是等小羽成為真正的男子漢那天。」

說完這句話,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在關門的瞬間,天羽看到了林雨的笑臉,還有少女那棕色長發。

這一切在光線下閃著耀眼的光輝,那是世界上最美麗溫柔的笑容,美神維納斯也望塵莫及……

關上門後,林雨計劃從院子原路走出,看看另幾戶人家的房子有沒有可以使用的避難櫃。但當她走到門口時,卻呆住了——蚩尤正推倒院門走了進來。

林雨心念急轉,此時正門已經逃不掉了,不過房屋之中還有後窗。她撩起自己的裙子,就想從後窗爬出去,但是看到房間中的避難櫃,林雨猶豫了。

偌大的房間,這個避難櫃孤零零地擺在這,實在是太顯眼了。這只傀神和其他傀神不同,看似有較高的智慧。之前它一直在旁觀全局,剛剛定是看到有人接近這里才專門走近這個小屋,若是搜不到東西,這個避難櫃一定會成為它的目標。

雖說聯盟政府保證避難櫃的高強度,但林雨心中仍然忐忑。畢竟傀神出現在這里就說明用同樣材料做的更厚的殖民地防護壁已經被突破了。

林雨想到這更不安起來,她望了一眼後窗的方向,窗外的地方也是一片血紅的修羅場,自己爬窗又能到哪里去呢。

屋子里需要一個活人,不然這只傀神不會善罷甘休。

……

少女重新坐回房間的小床上。

轟隆一聲,房屋靠著院子的那面牆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掀開,蚩尤站在屋外,向屋子里看著,黑色的眼珠滴溜溜地快速掃視。

蚩尤掃視了一圈,先是把目光停在避難櫃上,最後目光停留在林雨身上。

「嘎————」蚩尤張開不停地滴答粘液的大嘴,仰天長嘯一聲。

然後長尾慢慢從背後伸出,向林雨伸去。

林雨此刻強按捺住想逃跑和呼救的沖動,因為她知道櫃子里還有自己的牽掛,不能輕舉妄動。長尾慢慢伸到林雨近前,撩起了她的長發。

蚩尤歪著腦袋,似乎對眼前這個如此鎮定的人類很好奇,但更多是對渴望已久的美味新鮮食物的憧憬。

「嘎——————嘶——————」

高大的蚩尤再次張開大嘴發出低沉的吼聲,似乎是想讓眼前的人類屈服,抑或是屠殺前的勝利宣言。

林雨抬頭直視蚩尤,腦中想起自己和天羽的雙親。少女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不卑不亢且擲地有聲地說出了一句話,這也是在避難櫃中的天羽听到她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終有一日,人類會讓你們血債血償!」

……

頭痛欲裂………

記憶閘門轟然關閉……

後面發生了什麼,已經不清楚了……

記憶的碎片盤旋著,不斷融合、回放、重構。一切混沌之中,只有少女最後的笑臉亙古不變。

天羽在腦海里大聲呼喚著,漸漸遠去的爸爸、媽媽,還有——

棕色頭發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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