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從姬昌身後走出,不卑不亢的行了個禮,淡淡道︰
「大王,干旱對于西岐的最大危害,莫過于百姓沒有足夠的水澆灌莊家。(鳳舞文學網)西岐往北,有一條大河流經,此河水量極是豐沛,不過水中泥沙淤積,水質渾濁,且每年春夏兩季,河水無限度的蔓延,淹沒了沿岸無數良田和村落,目前,此河的害處遠大于益處。
臣的想法是,召集西岐百姓,以及——駐守在西部邊關的士兵,從大河中流開挖一條河渠,改變大河之水的流向,使之貫穿西岐。這樣,不僅可以解救數十萬西岐百姓,對于居住在大河兩岸的人,也是大有益處。」
伯邑考說完,整個御書房里寂靜無聲,其他三候都吃驚的睜大眼楮看過來,眼里全是一片駭然,那意思倒是十分明顯︰
「這黃口小兒瘋了麼!口氣倒大得很,那西部邊關的士兵,歷來為了防備西戎入侵而屯集的,雖說西戎已經被聞太師打的元氣大傷,但難保哪一天休整過來,不會卷土重來,若將士們都去挖渠,誰來守衛邊疆?竟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伯邑考也不在意,仍是垂著眼瞼淡淡的站在那里,仿佛周身事物與自己無關一般,大王想了想,皺著眉頭,壓下心底隱隱的不樂,緩緩道︰
「這個方法听起來不錯,但未免有些異想天開罷,且不說一旦施行此法,勞民傷財,邊疆不穩。單論要將那麼一條巨河改向,無異于與天爭造化,卻是不易做成罷。」
其他三候紛紛附和︰「大王英明,這法子委實過于異想天開了。」、
「大王,邊關士兵萬不可輕易調動,萬一西戎生變,咱們殷商將措手不及呀!」
「西伯侯,說出這種危害國本的計劃,你這是何居心!」
姬昌臉上有了一絲焦灼之色,正待辯解,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驀地響起︰「都住口!」
眾人一驚,登時止了爭吵,偷偷的望著坐在側面的聞仲,大王立刻恭謹的詢道︰「太師,您有什麼看法?」
以前眾人議事時,聞仲大多時候只是靜靜的坐著听,倒是很少開口,今日這麼一喝,很是少見,眾人心里都打了個突,頃刻間鴉雀無聲,都恭恭敬敬的望著這個神一般的男子。
聞仲不理眾人,只盯著伯邑考,緩緩道︰「若都依你,你有幾成把握修成這條長渠?」伯邑考淡淡的回望過去,道︰「十成。」
眾人都倒抽了口冷氣,好狂妄的小兒!聞仲微微勾了勾嘴角,又道︰「多久可成?」伯邑考思索了片刻︰「若人力物力足夠,最多三年。」
聞仲不再接話,轉頭對大王道︰「大王,此法雖說耗費極大,但長渠一旦修成,將造福萬世,功德無量,或可以一試。」
聞太師都這麼說了,大王雖然心中仍是猶豫,但也不再有異議了,三候自然更是不敢再說什麼。
大王猶疑半響,終于還是忍不住道︰「太師,依您之意,若邊關士兵都派去修渠,萬一……」
聞仲仍舊面無表情,卻一股不怒而威的強大氣場,他淡淡道︰「大王,邊關就交與我來安排,定不會讓西戎再踏進我殷商半步。」語氣雖淡,但絕對不會有人懷疑這話的分量。
紂王聞言大喜︰「好好!有太師您這句話,孤就放心了。」
又轉頭對著姬昌和伯邑考笑著道︰「西伯侯,有這般聰慧的兒子,你也有福氣了,哈哈哈~好了,此事即是有太師鼎力支持,孤就同意了你的修渠之法,今後有關的用度調遣,你一力听從太師安排就是,不要令孤失望。」
見紂王答應下來,姬昌大喜,他當初听伯邑考這個建議時,也是萬般不贊同的,先不說到底能不能修成這驚天長渠,單是需要調動邊關守將一事,恐怕就會被有心人懷疑西岐居心叵測。
但伯邑考當初只是淡定道︰「父親,你無須擔心,只要聞太師在,他定會同意此法。」長子做事,素來穩妥,姬昌一向對他信服,見他于此事說的這般篤定,姬昌也就壓下了心中的疑惑。
這次來朝歌,為了長子能得到大王認可,明年順利的因襲侯位,他也就賭一把了,沒想到竟真被長子料中了,姬昌喜出望外,忙躬身道︰「多謝大王恩準,臣定當竭盡全力,不負大王信賴。」
北邙山上,左右沒什麼事情可做,白玉闕也就閑閑的倚著大樹坐了下來,靜靜的俯視著腳下安詳廣闊的朝歌城,心中亂七八糟的回憶著曾經看過的封神榜的劇情,奈何那些年代久遠的記憶卻越來越模糊。
她只大略記得,女媧娘娘用招妖幡招來三妖,派遣她們下凡迷惑紂王,以順應天意協助武王,最後,武王伐紂,殷滅,三妖死。
至于殷周之間一系列對後來中國產生巨大影響的戰役,其具體細節,白玉闕卻完全不記得了。
最讓她困惑的是,雉雞精喜媚本應在最後時刻和其他兩個妖怪一起被殺,現在卻早早的死掉了,歷史似乎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微妙的轉折,那麼,自己和蘇妲己,會因為這一線轉折獲得生機嗎?
對未知歷史沉甸甸的忐忑壓得白玉闕喘不過氣來,她索性不再想這些事情,用移物術招來不遠處一枝楚楚可愛的小野花,拿在手里細細賞玩。
白玉闕昨晚因為做錯了事情,心里忐忑愧疚,一宿沒睡踏實,這會兒天高雲淡風和日麗,氣氛正好,她也就不自覺的忽視了遠處的墳包,不知不覺間,竟倚著大樹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白玉闕突然感覺被一雙邪惡的眼楮死死的盯著,渾身都籠罩在一層強烈的殺氣之中,她忙睜開眼楮,就見面前一米開外,蹲著一只人面獅身的妖怪,正瞪著一雙猩紅的眼楮貪婪的瞪著她,丑陋的面容上一片猙獰。
白玉闕嚇得尖叫一聲跳了起來,頃刻間一股腥風撲面而來,卻是那妖怪猛的撲了過來,白玉闕這時早已忘記了任何法術,腦中空白一片,呆呆的看著那張猙獰丑陋的大臉越來越近……
突然,妖怪的大臉上顯出極端痛苦扭曲的表情,白玉闕還來不及細看,「砰」的一聲,那妖怪重重地摔在地上,肚月復間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它掙扎了幾下,最終慢慢慢慢的化作一股黑氣,徹底消失了……
白玉闕呆呆的看了半響,又呆呆的轉過頭去,就見身後不遠處,一高大男子身穿墨衫,滿頭長發肆意飛舞著,如寒冬雪松一般筆直的站在那里。
白玉闕死里逃生,呆了半響才回過神來,拖著被嚇得軟綿綿的雙腿一步一步走到聞仲前,仰著腦袋真摯道︰「呼呼……聞仲,剛剛……謝謝你救了我。」
聞仲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被人當面稱呼自己的名字了,這傻乎乎的小妖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過,這種感覺倒也不差。
聞仲冷然的看了小妖一眼,淡淡道︰「法力低微,卻總是隨意亂走,你還真是膽大包天。」
要是以前被這般諷刺,白玉闕早頂了回去,可是現在人家剛救了自己,所謂欠人嘴短,白玉闕不敢頂撞,只得「虛心」的受了。
她轉頭看了看妖怪消失的地方,奇怪的問︰「剛剛那妖怪為什麼要襲擊我?我貌似不認識他呀……」
聞仲平靜道︰「自然是為了攫取你的內丹,得到你的千年修為,你連妖族最低級的修煉之法也不知道。看來,妖族近年愈發不成器了。」
又被鄙視了!還牽連到無辜的族人了!白玉闕努力壓下怒火,平靜的咬牙作出扭曲的笑臉,故作歡快道︰「聞仲,你要明白一點噢,既然是低級的修煉之法,像我這麼高端大氣的妖,自然是不屑了解的,懂麼?」
聞仲額頭青筋蹦了兩下,面無表情的戲謔道︰「嗯,看來我剛剛倒是不應該出手,也好看看高端大氣的妖在獅子精面前篩糠的英姿。」
是可忍孰不可忍!白玉闕的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湊到聞仲面前,怒道︰
「你夠了沒!救了別人的命就可以隨意諷刺別人嗎?以為自己長得帥了就很了不起嗎?實話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我是妖力低微,可是這都是我辛辛苦苦修煉成的,哼~你想有這麼低的修為,還不配呢!」聞仲嘴角劇烈的抽了抽。
「而且——」白玉闕仰著腦袋看著眼前那張完美無缺的俊臉,繼續無恥的自欺欺人道︰「你一點都不帥!簡直丑的要命!哼哼~」聞仲依舊面無表情……
白玉闕這一番話說的極是暢爽,說完長呼了一口氣。見聞仲半天不說話,不禁得意起來,咱打不過你,可是咱換一種方式,照樣打敗你,哈哈哈……
聞仲看著這這小妖一臉「比無恥,你比得過我麼!」的得意樣子,努力掩住眼底一絲笑意,緩緩道︰
「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帥,也沒有諷刺你,我只是實話實說,不過,有一點,你倒是說對了,這麼低的法力,我的確不配擁有。」說完面無表情的轉身,掩住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白玉闕五雷轟頂了半響,心底喃喃念叨︰「夠毒!夠狠!四兩撥千斤,聞仲,算你厲害……」
白玉闕一轉眼見他要走,猛然間想起鐲子的事情,忙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急道︰「聞仲,我的鐲子呢?快還給我呀~」
聞仲轉過頭,皺眉道︰「這等邪魔歪道的法器,留著何用!」
白玉闕懇求道︰「不對,法器怎麼能分善惡!好人用了就是善器,姐姐和我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它怎麼就成了邪魔歪道的法器呢,你快還給我,我什麼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