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醒來時,身體的疼痛已減輕了許多,最難以忍耐的竟然是月復中的饑餓。(鳳舞文學網)房中點著蠟燭,稀薄的光亮剛好能照到我的臉上,外面大概已經很黑了吧!我欲起身去灶上弄點吃頭,這才發現榻前還睡著一個人。
支著腦袋的小英竟然就這麼睡著了,修長的睫毛安安靜靜的垂在眼底,白皙的臉頰透著迷人的紅暈,嘴角還流出了一絲涎水,恐怕是大過年的這幾天吃到什麼好東西了,因此做夢也在品嘗吧!此時的小英雖沒有了往常的靈動,卻在這份靜謐中更顯溫婉如畫。
我輕輕地將她抱上榻來,給她掖好被角,忍不住想要親吻她粉女敕的嘴唇,卻怕將她吵醒,只好在心里默默的親近著她。
肚子實在太餓了!我迫不及待的下了榻,習慣的邁出左腳時,竟猛然摔倒在地,這時我才陡然驚覺︰哎呀,我的左腿怎麼……怎麼不听使喚!
左腿一觸及地面,倒沒有我想象中的鑽心疼痛,因為在我的印象中我的左腿腿骨已經被那該死的畜生壓碎。可是此時左腿雖然不痛,卻麻得厲害,而且一點也不服從我的指揮!
難道……難道他們把我的腿給鋸了?大驚之下,我趕忙扒開褲腿,直到發現我的肉腿還長在自己身上時,心里才稍稍心安。
但我的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小英或許知道,但我不想叫醒她,我又怕姊姊難過而不想去打擾她,想來想去我決定去隔壁問問魯大爺,今日白天他也在場,說不定會知道些什麼呢!于是,我慢慢地爬到房門旁邊,抓起我每日早晨去河邊挑水用的扁擔,拄在左側腋下,一瘸一拐的向門外走去。
魯大爺是個習慣了晚睡早起的人,二更已過,他卻仍然在院子里練槍,這是他近六十年來風雨不阻的「工作」。
魯大爺自幼生在漢家江山,愛吃那些我們漢人喜歡的面食,愛喝點我也鐘愛的渾酒,毫不習慣他們烏桓人自己的飲食習慣,但他骨子里草原人的粗獷和豪邁卻從未改變。年輕時,他听聞鮮卑人搞了場草原英雄大比武,弓馬嫻熟的他,帶著心愛的黑色角弓和白蠟大槍不遠千里的趕了過去。
最終魯大爺精湛的射藝受到了烏桓單于的賞識,代替烏桓一族參與了那場比武中的射箭比賽。在擊敗了羌人、鮮卑人等民族的神箭手後,惜敗在一個名叫蒲奴的匈奴人手里。
據說幾十年前匈奴人分裂為南北兩支後,北匈奴的單于就叫做蒲奴。不知道這兩個「蒲奴」是否是同一個人,如果確實是同一個人,那魯大爺輸的也不冤枉嘛!
「魯大爺!」因為魯大爺家的前門是柴門,因此拄著扁擔的我很容易未經許可的闖入到後院。
「喲,小乙!你怎麼下床了!」魯大爺收了長槍,趕忙過來扶起了我。
「呵呵,魯大爺別擔心,我挺得住!」雖是這麼說,我還是在魯大爺的輔助下坐到了魯大爺臥房門前的石階上,「魯大爺,我來是想問你點事兒的……」
「哎!其實我覺得你姊姊這事兒也並不是什麼壞事,對她對你都是有好處、沒壞處的!」
姊姊?姊姊發生什麼事兒了?我身體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魯大爺,姊姊她……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你不是因為你姊姊不在家的緣故才來這兒找我?」
「姊姊不在家?」我忍不住驚呼出來,「魯大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魯大爺驚訝的看了我一眼,緩了緩心神,才嘆氣道︰「哎,小乙啊,你想不想你姊姊將來衣食無憂、生活安寧?你想不想她嫁人?」
「當然想!雖然我很舍不得姊姊,但姊姊都快二十一了,要是再嫁不出去……唉……誰讓我們家窮呢!要是我們家的嫁妝足夠多,就算那個什麼太守之子放過那樣的狠話,想必也會有很多人上門求親吧!」
「前天,也就是大年初三,真的有人上門來表愛慕、訴衷情、順帶求親了!」魯大爺滿是皺紋的老臉上綻開了慈祥而略帶苦澀的笑容。
「真的?」我的心在砰砰直跳,這若是真的的話就太好了,這幾年來我一直因為耽誤了姊姊的終身大事而自責,這下終于可以補償姊姊了,可是一想到這里,我又想到了那個沉重的負擔——嫁妝,眉梢的歡喜頓時消散了。
我蔫不拉幾地問道︰「魯大爺,對方要多少嫁妝啊?我家就剩五頭肥豬了,其余還都是豬崽呢,賣也賣不了幾個錢……」
「人家不要嫁妝,就要你姊姊這個人!——再說,你小子掉錢眼里了,你就不問問想娶你姊姊的人是誰?」
不要嫁妝?我頓時來了精神,疑惑的問道︰「沒有嫁妝的話,那我姊姊嫁過去豈不是要受氣?不要嫁妝……他家挺有錢的嘛……是縣令的小舅子?還是朔方郡常到咱們這來販豬的那個牛九?」沒辦法,嫁妝的多少直接關系到新婦在婆家的地位,我雖然拿不出多少,但不能不問清楚,免得姊姊將來受欺負,那我得後悔一輩子!
以我們家的出身,若是姊姊嫁進有錢人家肯定是當不了正妻的。我們郡地處北疆,在這十里八鄉內真正的有錢人家就三家,除了世家豪門出身的董家,就屬縣令的那個開青樓的小舅子和常來常往的商人牛九最有錢了。董家出身高貴,絕不會瞧得起我們小老百姓的;牛九雖然有了妻室但人品還行,做生意明碼標價、童叟無欺,而且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姊姊嫁他做妾應該不會受欺負;至于縣令的那個小舅子嘛,哼哼,他敢來我讓王寅帶人剁了他!
「都不是!而且我得告訴你個不好的消息,是劉明大人探听來的︰那男人有個非常凶狠而且善妒的正室!因此就算你拿得出豐厚的嫁妝,你姊姊嫁過去也未必不會受欺負!」我終于明白魯大爺嘴角的苦笑是怎麼回事了!
「到底是誰啊?」
「那男人你認識!就是四年前路過此地向你姊姊求親被拒的河東衛家的衛世、衛子美!還有很關鍵的一點是,他就是即將上任的本郡的太守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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