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這里需要幫助!」
捧著受傷的兔子慢慢走著,高橋啟介大老遠地就開始了嚷嚷。(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
正在軟件上進行數據模擬的高橋涼介,聞聲微微揚起了下頜,疑惑地看向做事老是毛毛躁躁的弟弟︰「怎麼了?」
「呼,太好了。」啟介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把哆嗦個不停的白毛團子輕輕地放在餐桌上,風風火火地坐下來︰「我不小心踩到了這只兔子,大哥你快看下它的問題嚴重不。」
「……啟介,我只是個正在就讀醫學系的學生,既不是醫生,也不是獸醫。」
涼介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管怎樣,大哥肯定有辦法的。」啟介篤定地說著,始終認定他哥就是個無所不能的神人︰「它眼楮都不睜了……看起來是痛得很厲害,整條尾巴會不會已經斷了?」
涼介拗不過他,便也查看了一下︰「應該沒大問題,骨頭沒事,就是需要消毒和包扎。」
「太好了。」啟介高興起來,說走就走︰「我這就去找櫃台的人要急救箱!」
他才走到一半,就撞見了回來的中村,幸運的是對方還難得細心一回,順道帶來了急救箱。
「怎樣,問清楚是誰養的了嗎?」
啟介隨口問道,仍是聚精會神地盯著哥哥給奄奄一息的小兔子手勢溫柔地包扎,看它在被消毒水淋上去的時候疼得一抖一抖的,胖乎乎的腿腳小幅度地蹬動,紅紅的眼眶盈滿了淚水,時不時微弱地‘咕咕’叫上幾聲。
那點久違的內疚感又漸漸升騰起來了。
中村搖頭︰「他們確信沒有店員養著兔子,今天也不曾見過有帶著兔子寵物的客人出現過。」
啟介感到難以置信︰「那它是怎麼冒出來的?」
中村自然回答不了他的問題。
「真傷腦筋。」啟介的眉頭皺得死緊︰「難道是別處跑來的野兔嗎?」
「不管怎樣,你預備怎麼處理它?」
涼介輕笑著問,用繃帶扎了個漂亮的結,順手在那毛發看上去就很柔順又富有光澤的背部模了一把,只覺指月復收獲的觸感極好,像是摩挲在上好的絲綢面一樣,又帶著些前者沒有的蓬軟感。
「叮!表現+20.」
最讓他滿意的是,這只兔子表現得極其乖巧,非但沒有不識好歹地亂蹦亂跳,還沒有因怕生怕痛而胡亂叫喚。
頂多是痛到極點時,可憐巴巴地‘嗯咕嗯咕’幾下。
短短的尾巴被涼介用同其毛色的純白醫用棉紗纏裹著,傷口被處理好的它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趴在原地,半天不曾挪動過分毫。
長長的粉紅色耳朵沒精打采地下垂,似乎很是疲憊地閉著眼,胖嘟嘟的雪白肚皮隨著逐漸趨于平穩的呼吸節奏一顫一顫,女敕女敕的鼻端偶爾嗅嗅,整個一副糯軟好欺負的樣子。
——是個性格溫馴的小家伙,警惕性差,不像是野兔,反倒是被棄養的寵物的可能性較大。
高橋涼介如此下了結論。
「叮!表現+40.」
他不知道悅耳的聲音正隨著他思緒的變化而一直響在拓海的耳畔。
哪怕是睿智和觀察力強大如高橋涼介,也是萬萬推斷不出,這軟乎可愛的兔子會是一個活生生的高三大男孩變化而成的。
「雖然哥哥你這麼問,但說真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啟介撓撓頭︰「守在這里等人認領?丟到寵物之家去?」
「要不這樣,啟介哥你干脆就把它當寵物養著吧。」中村事不關己地建議道。
「開什麼玩笑!」啟介眉毛倒豎,連忙撤回了盯著這只小家伙的視線,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我才不養這種軟趴趴的東西!」
「我倒是有個想法。」去洗了趟手的涼介重新坐下,輕描淡寫道︰「與其特意跑一趟寵物之家,不如直接就送給緒美吧,她不是想要一只毛茸茸的小寵物很久了嗎?」
「大哥,你是認真的啊!」啟介瞪大了眼,「真要把它帶回去?」
涼介頷首。
「嘁——」一提到跟他在歲數上相差無幾,卻老是背地里跟他對著干,表面上則對大哥撒嬌賣乖得不亦樂乎的惡魔小佷女緒美,啟介就會變得特別幼稚︰「不好,是我發現的,憑什麼給她?」
「行,那你養。」涼介很好說話。
「還是交給緒美那小丫頭吧。」啟介從善如流地改口道,瞬間作出了妥協,並且無視了一旁的中村那憋笑的表情。
恰好在這時候,他們點的菜也陸陸續續地上來了。
「打擾一下,這是你們點的——」
聲音戛然而止。
負責送菜的侍應生暫且不明情況,話說到一半,便震驚地跟那只軟趴趴的兔子對上了眼神,當場就語無倫次了︰「這、這里怎麼會有兔子?!」
還唯恐別人不會發現般光明正大地擱在餐桌上!
呈發呆狀的兔子被他夸張的反應驚了一跳,原本蔫蔫的腦袋登時往上一撐,兩顆紅寶石一樣晶瑩的眼珠子盯著他定定地看了會,卻很快就別開頭去,不感興趣地歪著腦袋繼續閉目養神,一點都不怕生,甚至像在笑話他對這明擺著的事實居然還要大驚小怪似的。
其實拓海正在心里兀自哀嘆著——突然變身近視眼真的好難受,連這麼近的距離都看不清人的五官。
侍應生臉上掛著的招牌式笑容卻無形中裂開了。
……他是被一只胖乎乎的白兔子給鄙視了嗎?
「先生,店里是不能帶寵物進來的,門口也有標示。」
他苦笑,很為難地沖高橋一行人說。
「什麼?這可不是我的寵物!」啟介凶巴巴地反駁︰「分明是你們沒看好,把它放了進來——」
涼介闔上眼,淺笑著揮揮手,打斷了啟介的抱怨。
中村見涼介沒有出言解釋的意思,索性接過來解釋道︰「我們這是遇到了特殊情況,請問能不能通融一下呢?」
說話的是中村,可侍應生征詢的目光卻本能地落在了保持沉默的高橋涼介身上。
雖然他是這一行人里唯一沒有開口的一個,可不管是斯文得體的打扮,還是成熟穩重的氣質,亦或是豐神俊秀的眉眼,都帶著種令人由衷信服的味道。
「這個……」侍應生遲疑了,想是想答應下來,可他本人也沒那麼大的權利,唯有坦白道︰「我必須要請示一下經理。」
「我也一起去。」啟介卷起袖子,露出線條流暢有力、稍稍鼓起的小臂肌肉,鼻腔里哼笑一氣,也跟著站了起來。
侍應生的腿肚子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呃……」
「啟介,別胡鬧了,他們會答應的。」
不過是淡淡的一句話,就成功把躍躍欲試的弟弟給勸了回來。
「大哥那麼確信?」啟介悻悻然地吸了口杯子里的鹽汽水。
「你說呢?」涼介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說︰「我剛才離開的時候遇到遲到的史浩了,就讓他順便去找經理談一談,一口氣解決這個問題。」
在車隊里便是出了名的能言善道,極其擅長交際的史浩對付這種小問題的話,定是手到擒來。
中村恍然大悟︰所以涼介才認為沒有解釋的必要!
啟介「嘿嘿」地訕笑︰「不愧是哥哥,安排得無可挑剔。」
——他是準備親自去威脅一下那位經理的。
對于這份真心實意的贊美,涼介沒有發表任何評論。
許是听得太多,早就麻木了。
而一直趴在桌上cos布偶的兔子,在恢復些許元氣後,偷偷地瞄了瞄坐得穩如泰山的那個人……
雖然看不清臉,但單從那頭顯眼的藍發和藍襯衫來判斷,的確是那天有過一面之緣的‘旋轉哥哥’不錯。
拓海松了口氣,從高橋啟介上次展現出來的風度看來,起碼人品是有保障的了。
和上次的情況類似,他眼前最要緊的任務,便是熬過這萬惡的2小時。那麼,暫時跟著他們走定然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也省得被不懷好意的人逮著去宰了煮湯,或者關進籠子里賣掉。
前者意味的恐怖和凶險是不言而喻的,至于後者的話……其他人大概要被迫欣賞一出‘兔子大變活人’的魔術戲碼,從而引起一樁大騷亂。
在人品值得信賴的旋轉四驅兄弟面前,他只要表現得乖巧老實一點就能或多或少地得到一些‘表現分’,還多半就不會被限制人身自由;待得時間快到了,他再尋隙驟然發難,奪門而逃就是。
拓海看著他發了會呆,把匍匐的前肢調整成一個更舒適的角度,在不扯動受傷的尾巴的情況下,往盛滿了菜肴的盤子龜速移動著……
回來的史浩帶來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又有名氣不小的職業車隊想邀請高橋涼介加入了!
「真是好棒啊,不愧是涼介哥。」中村激動得連握著杯身的手都在發抖︰「這是第幾個了?待遇怎樣?」
史浩笑著說︰「他們給出的合同在條款上十分優渥,與給其他新人的完全不一樣,可見對涼介非常看重呢!」
啟介也與有榮焉,興沖沖地道︰「太厲害了哥哥,你要去嗎?」
涼介卻平靜地拒絕了︰「麻煩你替我推了吧,史浩。」
「咦!!為什麼!!」
三人面面相覷,皆都不能理解涼介連片刻都不曾考慮過,就斷然拒絕的用意,趕緊勸道︰「錯過了很可惜啊,這支車隊名氣不小呢。」
「跑一成不變的賽道並不是我的興趣所在,」涼介笑了笑︰「有無限可能的公路更適合我。」
然而,不便宣之于眾的主要原因還是,在父母對啟介失望透頂的情況下,自己實際上連一星半點的選擇余地都沒有,是繼承家業的唯一人選了。
這個夢,就交給更有天賦的啟介去實現吧。
史浩兀不死心︰「不不不,涼介,我覺得你應該更慎重一點,好歹去實地看一看——」
中村也附和︰「對啊對啊,說不定會很合適呢!」
直覺一向敏銳的啟介隱隱猜到了一點內、幕,又念及自己的無能和夢想,矛盾極了,不由得煩悶起來。
幾人正情緒激動著,一陣古怪的‘卡滋卡滋’聲忽然傳入耳中,他們下意識地扭過頭來,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聲音來源——
胖白兔本能地咂巴咂巴著嘴,生疏地用兩只前爪捧著花瓣,碩大的門牙近乎虔誠地啃著這朵沒被煮過、純粹裝飾用的胡蘿卜雕花,時而狼吞虎咽,陶陶然地眯起了眼,怎麼看都是享受美味佳肴的愉悅姿態。
被他們這麼一瞪,快餓昏了的拓海的神智漸漸回爐,啃蘿卜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停了下來。
一方面覺得丟臉和心虛,一方面感到有些慌亂,差點丟臉地噎住了。
看著笨蛋小動物在犯蠢,啟介那一股憋在胸口的無名火無端端地就被一掃而空,眯眼笑道︰「哈……真悠閑。」
就連眸底掩藏著些微憾意的高橋涼介也不禁會心一笑。
在中村和史浩善意的笑聲中,高橋啟介卻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來,先是輕輕地戳一戳那圓滾滾的,又猛地加大力度,把自顧自地捧著被吃掉一半的蘿卜花的拓海一股腦地掀翻!
毫無防備的拓海被戳得往邊上一滾,天旋地轉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狼狽地讓白絨絨的肚皮朝了天。
偏偏又太胖,一時起不來,只得茫然地看了看周遭,半晌才搞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在艱難地翻身的同時,氣鼓鼓地沖著幸災樂禍地高橋啟介的方向大聲哼著︰「咕咕咕!吱吱咕咕咕!!」
——可惡的沖天炮!
——秋名山上見!
不明就里的啟介哈哈大笑。
「別欺負它了。」高橋涼介不動聲色地斂起笑意,好心地制止了弟弟以大欺小的惡作劇行徑。
就算加分的響動不絕于耳,感覺自尊心被踐踏了幾腳的拓海仍舊氣悶不已,倔強地不再看這群助紂為虐地捉弄他的人,只緊緊地夾住那半片念念不忘的胡蘿卜,往後方拱了拱,整個身體縮成一個圓溜溜的球狀,消極地用蓬軟的白毛擋住旁人戲謔的視線,邊認真地啃邊誠心地盼著這令人煎熬的兩小時快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