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都江城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無語的全身正在緩慢恢復,但是幾十年的冰封讓一股揮之不去寒氣如同某種毒素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每當到夜里的時候,就會全身微微的發冷。(鳳舞文學網)
空白如同白紙的記憶讓無語很多的時候都只能看著天空和遠處發呆,楚離涯離開都江城要去做什麼事情的時候曾經給了他不少的錢財讓他去賃間房子暫時住下。
無語確實丟失了幾乎所有對于人和事的回憶,但是他的身體還保持著二十來歲的年輕風華,眉眼之間全是冰魄雪華般的凌厲,楚離涯還給他留了一把通體冰藍的縴長太刀,說,這個一定很合適你。
他的新名字叫無語,其實也不算新名字,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是什麼。
臨風雪是當年名噪一時的天才俠客,四處行走斬妖除魔,行蹤名聲如同雪夜寒梅,只是幾十年過去,人生苦短,足以讓稚童成為老人,幾十度春秋變幻,臨風雪和他的功績與劍,成為了一點捕風捉影才能听到的傳說。
全部忘了,倒也是好事,否則一覺醒來只有自己尚存于世,其他的沉舟側畔千帆,病樹前頭萬木,早已時過境遷,只能徒增惶恐唏噓罷了。
不過無語對于自己的過去到底還是有些好奇的,他不愛說話不代表他真的毫無想法,在塔內開始破冰而出的時候,他憑著本能攻擊了南宮君知,那個全身逸散著黑夜氣息的少年。
無語的感知能力依舊保存了大半,盡管南宮君知當時看上去不但無害甚至很有些狼狽,衣服破爛成了布條兒掛滿了全身,背後裹著條寬大的披風,但是他還是感受到了來自少年身上不經意的,卻難以忽視的威脅。
令人討厭的味道。
南宮君知沒有想到,無語當時主動進攻他的原因是,他南宮君知在淬毒塔呆了太久,而且在解除封印之後不斷轉化毒靈素化作自身愈合的靈力,因為事態緊急所以並沒有轉化完全,暗靈素糅合著淬毒塔的劇毒,在他的身體周圍交錯成了一道邪冷的陰影。
楚離涯自然是發現了的,但是因為知道是他體質因素完全沒有在意,隨著時間毒靈素終究會化成南宮君知力量的一部分,但是需要一個過程。
只是沒料到的是,南宮君知到了冰封無語的冰柱前的時候體力不支,再次坐地自愈,強大的暗靈素挾裹著還沒有消化完全的暗靈素,再度吸入周圍至陰至寒的水靈素,融合力度甚至開始破壞了冰柱上的法陣運轉平衡。
後果就是無語從冰里掉了出來,蘇醒。
才出來的無語如同腦內一片空白的初生嬰兒,但是作為一名曾經頂尖高手的本能,就是面對一切威脅,都要立刻作出最正確的反應。
所以他出了手,盡管反而後來卻被南宮君知壓制。
在南宮君知離開都江城之前,兩人還曾經再度比試過一次,因為當時無語整天對著窗外發呆,南宮君知閑的幾乎能發出霉了,便拖著無語到了後院里比試一場,出于公平不使用靈力,只允許像真正的江湖俠客一般用兵刃招式比輸贏。
比起南宮君知雖然經過自己的發揮,輕靈飄逸但是還是顯得正統華麗的劍風,無語的劍簡直就像天空中劃過的一道短促尖銳的鳥鳴,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取勝。
在生死相搏的時候,就是,殺人。
南宮君知一開始竟然還有些吃虧,因為無語雖然不喜歡說話,一旦挽起劍來,招式角度毒辣非常,他的劍下曾經葬送過無數有名氣的大妖,沾染了夕陽般濃烈的鮮血,因為殺死過太多生命,整個人盡管清冷,卻始終有種戾氣,戾氣糅合進入劍氣,更是攝人心魄。
比起南宮君知的老辣,盡管南宮君知的技術上根本不輸,但是他的劍總帶著股少年意氣風發的純淨味道,特別是沒有附加上那股暗靈素之後,他的劍招華麗流暢,如同翱翔振翅在天空上的一只青鸞,上下起落之間仿佛有光彩亂轉。
幾場下來,雙方各有輸贏。
南宮君知最後靠著牆笑,「哇塞你的體力真是不錯不累嗎我都累了歇歇吧。」
無語也不反對,收了劍默默的站到一邊。
「你的劍其實很厲害啊,就是看不出來路數,不知道當年是誰教你的,肯定也是個很厲害的高手吧?」南宮君知自顧自的說道,畢竟無語已經失憶,總不能指望他能說出自己劍法是誰教的。
「……那你呢。」無語居然難得的開口。
「啊?我?」
「你,更不簡單。」無語看了看南宮君知笑的一臉陽光燦爛的臉,「暗靈素體質極其罕有,名師出高徒。」
「你不會用幾個詞把話整個連起來麼听著是有多別扭……」南宮君知有些無奈的搖頭,「我啊,身份保密,你不會知道的,再說你是很多年前的人,告訴你也沒用。」
無語也不追問。
比起南宮君知這樣的鋒芒畢露,無語對那個相對而言沉默的多的楚離涯反而更加有些捉模不透,那個女人似乎有意的掩藏著自身的某種力量,她也用劍,只是和南宮君知和自己都不一樣,自己和南宮君知的長劍輕薄縴長,銳不可當,以靈巧見長,而楚離涯雖然是個女人,用的卻是一把闊長的紅色雙手重劍。
現在那兩個人似乎一起去了別處完成別的事情,臨行前楚離涯曾經單獨找過自己。
「將你放出來也是無意之舉,但是看來你也沒有什麼大礙,所以也算是好的結果了,只是當時有人因為要救你,將你封印在冰中幾十年,現在時日良久,你的過去大約也只能是個過去了。」
無語當時默默的听她說完,然後看著她面無表情的臉,「所以,我?」
其實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該怎麼做,畢竟自己是四肢健全又有武力傍身的男人,只是失去過去的記憶而已,總不能一直要個年輕的姑娘照料養著,這也實在不是個事,尤其是人家根本不認識她,只不過把他從冰里不慎弄了出來。
無語表示自己會另找出路,楚離涯也贈予了他些財物照料自己。
只是最後離開的時候,楚離涯猶豫半天似乎想問什麼,但是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六十年前分水歧路莊
分水是北疆這片寒苦土地上難得的一個小鎮,雖然天空始終是灰蒙蒙的,像是隔著一層灰色的紗簾。
他站在高大的桃木包芯正門前,抬頭看了一眼那塊燙金的牌匾,然後縱身而上飛起一腳將它踢了下來,然後一腳碾在上面,轉了一圈,本來漆黑底面鎏金字體的氣派牌匾立刻多了一團灰痕。
「這群妖物,還真是有意思的很,」臨風雪冷冷的開口,「居然在人的領地聚居。」
當時正值隆冬,分水人都在為新年做準備,前些天又下了場好雪,歧路莊外的蒼翠的雪松林全部都加了一層潔白厚重的頂蓋,遠遠的望去就像是綠峰上積雪線似的,煞是好看,而掩映在雪松林最深處的歧路莊也是冰雪晶瑩,一園子的梅林開的粉妝玉琢,連莊外都能聞見冷冽的香氣。
臨風雪直接踹開了緊閉的正門。
天上的月亮格外的干淨而寒冷,地面的積雪因為月光的籠罩明亮的像是某種寒涼而純粹的白玉,臨風雪的長靴踏在雪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一步一個深淺相同的腳印,黑色的衣服下擺掃過冰雪覆蓋的路面,發出極其輕微的聲響。
手里的長劍比地面的冰雪和天上的月光更加寒冷,臨風雪整個人就像是一株冷梅,在雪地踽踽前行,步子不緊不慢,淡定的仿佛不是前去進行一場屠殺,而是赴宴。
死亡盛宴。
殺戮是單方面的,臨風雪在殺死了一頭年輕力壯的梅鹿之後就知道這次的行動比他想象的更加簡單,沒有任何能夠反抗的獵物,他舉劍,殺死,就這麼簡單,仿佛死神在下達著最為基本的命令,而執行命令的就是他本人。
進入屋子之後,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個木愣愣的小女孩,睜大著眼楮看著自己,身上是很好看的花團錦簇的新衣,這讓臨風雪一陣惡心,很多人類的孩子孩子窮困饑寒上苦苦掙扎,而這個小妖女卻可以坐在這樣好的屋子里,享受這樣華美的衣服和食物。
他毫不猶豫的砍下了那個小梅鹿的頭,就像宰掉一頭畜生,事實上在他的眼里,梅鹿確實就是一種畜生,只不過白白的披著一副人皮。
血花濺的很高,直接噴到了他的臉上,溫溫熱熱的,好像和人沒有什麼不同,臨風雪厭惡的擦掉了沾到自己臉上的血漬,沒有看再看倒下的女孩的尸體,踩著她蔓延出來的鮮血,出門,尋找t一個目標。百度搜或,,更新更快純白色的雪地上,一行深紅色的腳印不斷向梅林方向延伸,彼時的天空,風雪開始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