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白光殿比狴犴想象中的還要大很多,而且在里面呆了有一陣子她才發現,這其實也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就像是金櫻林是桫欏林里套著的一個被制造出來獨立存在的空間一樣,一層套著一層。(鳳舞文學網)
才進來的時候只知道一片白茫茫,細處看的時候才知道這偌大宮殿每一寸的用心,精雕細刻,所有的裝飾水晶寶石都是透明的,偶爾點綴的也是淺淡的金色,顯得高貴典雅而聖潔。
狴犴知道這是妖族的聖地,櫻花白光殿自然也就是聖宮,盡管這座聖宮千百年來一直只有一個人看守,幾乎沒有任何妖族的子民前來朝聖。甚至身為妖王的狴犴都不知道這座宮殿,整個金櫻林到底是用來干什麼的。
看夠了櫻花白光殿的神秘和宏偉,狴犴有些沮喪的靠在欄桿上嘆氣,蒲牢說要去書館幫她去尋找負困難的法子,就讓她一個人在櫻花白光殿里走動。
「這里只有我,所以你可以隨便走動,除了最南邊光柱里的分殿。」蒲牢走的時候這麼說道,「那是真正的禁地,絕對不能步入,我不會允許任何人進入那里,包括我自己。」
狴犴本來想問問那里到底是什麼,但是蒲牢轉身就走的架勢看起來也是不打算回答,只好作罷。現在狴犴站在一個巨大的露天平台之上,正好能看到蒲牢說的光柱之中的偏殿,白閃閃的一片,連天接地的巨大光柱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閃著光,臨著風,有一種遺世獨立般的氣勢。
她當然不會無聊到故意去違反蒲牢的意志,好奇這種東西自古以來都很要命。多少大事致命的失誤,罪惡的開端,都栽在了好奇這一道心坎上,狴犴活了幾百歲,若是這點都把持不住,那也枉稱為妖王了。
對于蒲牢,狴犴驚訝于他的強大卻又莫名的疏離。盡管理智上知道那是自己的至親血脈骨肉之一。但是總歸是這麼多年才第一次相見,情感上卻是和陌生人沒有多大區別。更何況那個人的睿智強悍似乎只來自于無機質的積累和傳承,如同那些冷冰冰的白色大理石雕像,美好歸美好。總是……有種讓人無法親近的生冷。
風里始終有一股櫻花的清甜味道,也許聞慣了的蒲牢沒有感覺,但是狴犴靜下心來卻能感覺到這里的空氣比起外面的差異很明顯,天空藍的非常干淨,連一點雜色都沒有,完全沒有雲這種東西,狴犴突然覺得創立金櫻林的人或許是個格外喜歡純淨色調的家伙,你看那麼藍的天,藍的一望無際。純白明亮的櫻花白光殿。還有這個空間外面那片金燦燦看不到盡頭的櫻花林。
一個仿佛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世界。
不知道多久之後,狴犴的耳邊突然想起了蒲牢的聲音——或許這樣不夠準確,周圍到處是蒲牢的聲音,好像這個櫻花白光殿和他有著某種精神聯系,所以可以化身在每一堵牆壁和每一塊地板中。將這里的一切當做眼楮和喉舌。
「狴犴,方法找到了,來之前的花園邊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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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羅堡懸空城
「狴犴突然離開梭羅堡?讓我看好懸空城?幾個意思?」
螭吻有些煩躁的把手中傳達信息的夢境幻影球捏碎,晶晶亮亮的碎片撒了一地,然後很快像星辰砂礫般消失不見了,懸空城是一個靈素格外濃郁明朗的地方,碎裂的夢境碎片被吸收的都比旁處要快上不少。
「殿下……發生什麼事情了?」
卿玨站在一邊猶豫了好久,才緊張兮兮的小聲問了一句。
「梭羅堡大約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但是狻猊他們好像不打算告訴我,反而讓我這段時間內都最好守著懸空城,梭羅堡有他們就夠了。」
「……或許其他殿下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螭吻煩躁的在原地走來走去,「有什麼我是不能知道的麼?還是說他們覺得我知不知道根本無所謂無關緊要,我就是個可以隨便忽略的沒用存在?」
「殿下!他們一定不是這麼想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你又不是他們,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了?」
「不……我只是,」卿玨窘迫的搓著手,「只是,殿下,您再怎麼強大厲害,再怎麼勇敢堅強,也畢竟還是才幾十歲的小孩,還差幾十年才能成年……您這麼逞強……」
卿玨確實不是一個很有腦子的人,比方說很多話都是下意識的月兌口而出,然後恍然大悟的時候急著辯解只能越描越黑。嗯,就像現在。
「……」
「殿下!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等等我的意思是您還小所以有些事情就算做不到最好也是正常的,沒有必要那麼在意啊~!」
「……」
「不不不不其實殿下您這麼厲害已經比很多人厲害許多了我……」
卿玨舌頭直打結,實際上她更想把自己的舌頭嚼爛了吞下去,也好過剛才一堆語無倫次好像惹了大麻煩的話。
「……」螭吻由一開始的額角跳動著青筋到最後表情復雜的看著卿玨,最後側過頭去,搖搖頭,光看著竟然有種莫名的無奈感。「是啊,我還不夠強,也不夠有魄力,所以囚牛睚眥他們根本沒有信心讓我知道真相,或許在他們心中,心中的我參與那些事情只是在添亂,好,我不添亂。」
「殿下……我不是……」
「你不用說了,我確實不夠強。」螭吻看著自己的掌心,常年練功的薄繭有些刺傷人的眼楮,「你看,其實我連你都打不過,差點沒能從你的手下救回我的未婚妻。」
不等卿玨從驚嚇中反應過來螭吻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是無意的,如果你真的是故意打傷重埃,你早已經死了。」
「……殿下。」
「聖樹結界的力量強大的離譜,也極其難以控制,你的資質本來就差,不被立刻反噬侵蝕已經算是一件幸事,融合了力量的身軀偶爾無法控制……其實是早就該預料到的事情,其實反而是我大意了,重埃的性子驕傲,見大哥他們格外重視你,我與你走得近,早晚會有一天按捺不住找上門來……可是這些我都沒有想到,不是想不到,而是……從來沒有去想過。如果是睚眥,狴犴……大約早就料到了吧。」
卿玨看到螭吻有些落寞的背影,不知怎得心里一陣一陣的難過,她想到了那一天自己的瘋狂,淋灕的鮮血,赤紅的火焰之中純白色的光劍直指少女的咽喉,突然出現的冰盾,碎裂,在烈火和光芒中蒸騰至虛無……
卿玨突然覺得很厭惡自己,她厭惡自己不是一個完全低賤沒有變化的冷蝶,也不是一個真正洗去劣根的名門大妖,憑著天降的好運來到懸空城,倍受重視,但是骨子里的那股愚昧卻好像始終擺月兌不掉。尷尬的徘徊在兩點之間,卻不知道自己的最終歸宿究竟是哪里。
當時看到躺在床上的重埃,坐在一邊安靜悉心照顧的螭吻,卿玨竟然覺得莫名的心酸,她甚至不由自主的想,如果是自己被重埃重傷,現在躺在那里的是她卿玨,那螭吻到底還會不會一樣來照顧自己,或許只是安排兩個人來照看一下「身負聖樹結界力量的人」?
螭吻是個孩子,其實卿玨也是,螭吻太好強了,他把地位和相應的責任看的高過一切,因為他是妖王,所以他日以繼夜的修行,哪怕他真的只是個孩子的年紀;因為他是妖王,所以無論發生了什麼他都要強作鎮定處理應對,哪怕心里已經驚濤駭浪茫然無措;因為他是妖王,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有了確定的人生線路,他的妻子早已定好人選,他安靜接受,沒有反抗沒有異議,他也完全意識不到這回事。
螭吻的一切,只有該不該,沒有想不想。
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被要求成為一個什麼樣的妖王,卻從未考慮過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他今年才三十出頭,放在普通人家的妖,那都還是在父母膝下撒歡的年紀,卿玨記得她像螭吻這麼大的時候,天天在羅蘭高地的溝壑里和其他冷蝶們揮翅膀攀岩玩,但是螭吻已經強迫自己學會去接受所有。
卿玨看到他孤獨的身影,心中千回百轉的想要去扶持,可是看看自己,卻好像並沒有那個理由和身份……自己,到底算是什麼?
「殿下,起風了……我們回去好不好?」
螭吻木然的站在原地,「冷嗎,我怎麼感覺不到。」
「……殿下,跟我回到殿里去吧,否則赤玉師父肯定又要責難了,囚牛殿下和眶毗殿下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卿壓想了想終于憋出一句自認為比較像樣的話,’而且其他殿下不是希望您守好懸空城嗎,說不定最近要出什麼大事呢,殿下守好懸空城,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吧?誰知道卿壓話音一落,蠕吻的臉色變得更難看起來。百度搜或,,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