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伙計見這倆人,好大的個頭,不敢怠慢,趕緊招呼他們︰「有,有,剛好騰出雅座一間,不過要多收點茶位錢。(鳳舞文學網)」
那白臉的道︰「俺們有的是錢,好酒好菜只管上來就是,可別小家子氣。」
伙計收拾了陸崖身後的一張桌子,兩個人相繼落座。
二人叫伙計點了幾個菜之後就閑談起來,此時蘇大軍也把陸崖這一桌的飯菜擺上。
就听隔壁有一個人,粗聲粗氣地說道︰「這次俺是志在必得。」听說話聲音應該是那白臉的。
黑臉大漢回答道︰「依俺看未必,听說這次來了不少高手,何況那上任的擂主是朝廷的大將軍張?,這家伙武藝高強,天下無敵啊。」
白臉大漢呸了一聲,道︰「怕他干啥?俺們倆這武藝也不是白學的,他張?就有三頭六臂?俺們不信打不過他。」
陸崖聞听和張?有關,便問蘇大軍︰「隔壁說什麼?什麼擂主?」
蘇大軍一邊擺著菜一邊說道︰「我也是來京城沒多久,只是听說,今年端午是一年一度的比武大會,要選出蒙古第一勇士。雖然是說蒙古第一勇士,但也沒分什麼種族,天下凡是自認武藝高強的,不論是蒙古人、漢人、色目人都可以參加,只要得了擂主,高官厚祿,黃金千兩啊。」
陸崖點點頭,「哦,怪不得今天在街上見到的武林人士這麼多,便是這酒樓里也坐著不少。」
蘇大軍壓低聲音說道︰「依我看,這些人都白來。」
陸崖不解,問道︰「為什麼?」
蘇大軍一笑︰「這不明擺著嗎?我雖然來了沒多久,也知道,那算什麼武林大會啊,那是張?一個人的大會,這些人哪有一個能打贏他的?他已經連續做了九年的擂主,隔壁那些人說的不錯,當真是天下無敵,那些賞賜都叫他一個人得了。」
馬可波羅不以為然︰「那倒未必,這位陸崖兄弟的武功,還有這兩位,都是武林高手,說不定能打敗張?將軍。」
蘇大軍笑道︰「這個倒真有可能,陸兄弟敢單槍匹馬闖魚柳幫,肯定有兩下子。要不你也報個名參加得了。」
陸崖搖頭道︰「我這兩下子可不是張?的對手。」他自己也深知,張?確實武藝高強,絕非浪得虛名,便是師父也曾親口說過,他恐怕也不是張?的對手。張世杰在太湖之時提到,世上除了一個叫太真的道人或許可以勝他一籌,再無人能與之抗衡。可太真道人歸隱多年,而且生死不知,天下無敵這個稱號只能非張?莫屬。
蘇大軍繼續說道︰「听說這次的獎賞更大,若得了擂主不但可以封官進爵,而且可以迎娶郡主為妻,陸兄弟你一表人才……」
陸崖趕緊道︰「郡主什麼的我更沒興趣,此來大都還有其他事辦呢。」
謝三安一听可以娶老婆,倒有些躍躍欲試,「你不去,我去,我都快三十了,還沒個婆娘。」
陸崖道︰「三哥,少要惹事,比武大會跟我們沒什麼關系。」
謝三安仍要狡辯,陸崖說什麼也不許,卻想不到把謝三安說急了,怒道︰「你有那尹蘭陪著單摳,我們哥三個就非得打一輩子光棍?這郡主是我的媳婦,我不能叫別人領走。」說話的時候就好像他已經得了擂主一樣。
陸崖無奈,騙他道︰「你都不知道郡主長什麼樣,萬一長得很丑你怎麼辦?」
謝三安還未說話,忽然隔壁那個白臉的漢子說道︰「便是長得和豬一樣俺也娶了,高官得做,駿馬得騎,再加上黃金千兩,得了擂主,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謝三安道︰「這個人說話我愛听,我要娶媳婦。」
陸崖見謝三安犯起渾來,氣道︰「你再胡說就給我回去,我們這次來京城是給師父辦事的,可不是給你找媳婦的,要找你自己去找。」
謝三安也很生氣,雖說他有時犯渾,有時清醒,平時也還是很听陸崖的話的,可今天一听擂主有那麼多好處,竟然真動了心。他把桌子一拍,「好,我自己去找,沒你也是一樣。」說完轉身就要走。
陳一華趕緊拉住他的袖子︰「師父……叫……叫咱們听師弟的。」
謝三安把袖子一甩,也不答話,一瘸一拐地向外就走。
一旁落座的黑臉漢子見他這幅德行,忍不住笑道︰「這種腿腳,這種長相也想娶郡主?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白臉漢子也嘲笑道︰「就憑你啊,告訴你,去比武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長的模樣也得像俺們兄弟這樣,儀表堂堂,你回去把臉洗干淨了,撒泡尿照照,再決定去還是不去吧。」
他見謝三安不理他,從懷里拿出一錠五兩多的銀子,向謝三安丟去,「報名要五十兩銀子呢,你湊齊了再去,臭要飯的。」
他本有意侮辱,見謝三安殘疾,想拿他取樂,哪知銀子還未落地,謝三安鐵腳一抬,竟將銀子一腳踢了回去,這一腳速度奇快,踢腳的力量和角度也是匪夷所思,幾乎沒見他怎麼出腳,那銀子便像會飛一樣直奔白臉漢子的面門打來,白臉漢子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鼻子已經被打出血來。
就听謝三安大笑道︰「留著給你買棺材吧。」
白臉漢子好不氣惱,想不到自己被一個瘸子戲耍,也怪自己一個不留神竟然著了道,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把腰間鋼刀抽出,「好瘸子,爺爺今天宰了你。」
鋼刀一亮,有一些在二樓吃飯的客人,馬上躲的遠遠的,也有不少江湖中人自顧自地飲酒吃飯,毫不在意,都在一旁看熱鬧。
謝三安最厭惡別人說他是瘸子,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正好拿他撒氣,他鐵腳一點,跳上一張桌子,抬腳把桌上的盤子、酒杯、飯碗一件件向那白臉漢子踢了過去,雖然是用鐵腳,但那些盤子、酒杯竟然一樣不碎,白臉漢子見狀手舉鋼刀,左右撥打,盤子、酒杯倒是好對付,可要擋住里面的剩菜殘酒卻難了,沒一會工夫,滿身滿臉全是油膩辛辣之物。
陳一華哈哈大笑道︰「這……這回好,他……他快成要飯的了。」
一旁黑臉大漢听陳一華語帶譏諷,怒道︰「你說什麼?敢笑話俺兄弟?」說完直撲陳一華。
陳一華說了聲︰「跟我……我打,你……你白給。」眼見黑臉大漢撲來,陳一華身子一側,順勢抓住他的腰帶,往桌子上便按,可憐,好端端的一桌菜,還未吃到嘴里,全都被這一下砸爛了。
兩個關外大漢都還未來得及出手,便吃了個大虧,這回才知道原來自己遇到能人了,再不敢怠慢,當下施展畢生所學,與陳一華、謝三安打了個難解難分。
這兩人既然敢來打擂,武藝自也不弱,可比起陳一華和謝三安來終究還差著一點。好在手中有兵刃,盡管全身弄得骯髒油膩,卻依然硬著頭皮上前。
這時,那個鐵頭七听說有人打架,也從樓下跑了上來,分開人群一看,二樓亂做一團。這時陸崖正在分開陳一華與那黑臉漢子,鐵頭七本來就對陸崖等人不滿,此時一見以為他們兩個人在打一個,二話不說,一鐵頭向陸崖頂來。
陸崖見狀,趕緊騰空而起,雙腿成了個一字,在鐵頭七身上越過。
才一落地,那鐵頭七又轉頭來頂陸崖的肚子,陸崖探左手向下一按,身子又起,越到鐵頭七身後,對著他的就是一腳。
鐵頭七本來這一頂力氣就不小,再加上陸崖在身後補了這一腳,竟然向前跑了七八步,趕緊使出千斤墜的功夫,將身子定住。
要是明白事理的,便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可鐵頭七是個火爆脾氣,當眾受辱,豈能服氣,口中哇哇暴叫,又向陸崖頂來。
陸崖左躲右閃也不出手打他,卻把他忙活得暈頭轉向。鐵頭七帶著的幾個打手,見當頭的不是對手,也都紛紛加入戰團。
雖然對方人越來越多,可哪里敵得過這三位師兄弟聯手,馬可波羅知道陸崖這幾個人的本事,他游歷四方,見多識廣,早知道陸崖等人今日有勝無敗,因此在一旁只是看著熱鬧,手中還拿著酒杯自斟自飲起來。
有些看熱鬧的江湖豪杰,本來自信滿滿地要來奪擂主,可今日一見這幾個人的身手,唯有自嘆不如的份,有些人有自知之明,立即收拾東西回去了。有些人還抱著僥幸,沒準自己運氣好,打擂的時候踫不到他們幾個。他們卻不知道陸崖此次並非為打擂而來,實在是多慮了。
幾個人打的正熱鬧,從樓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一位老者,年紀五十歲上下,身穿灰衣,頭戴員外巾,腳踏雲履,手中拿著把鵝毛扇,中等身材,略胖,長得慈眉善目,一臉福相,神色中卻又顯得頗有威嚴。
老者身後則跟著一個軍官,那軍官不到三十歲,身材不高,長得卻很粗壯,絡腮的胡子,劍眉,丹鳳眼,腰挎寶劍。
二人在人群中看了一會,老者才道︰「幾位住手。」
蘇大軍在人群中替陸崖捏了一把汗,一見老者到來,趕緊上前耳語幾句︰「當家的,這位陸崖兄弟是我朋友,不知道什麼事和他們發生口角。你快看看吧。」
那老者一听「陸崖」二字,眉頭一皺,高聲喊道︰「幾位快住手。」
此時幾個人正打的熱鬧,誰听他的,老者見狀對身後軍官說道︰「王孝大人,麻煩你幫幫忙了。」
卻見那叫王孝的軍官點點頭,一個箭步來到謝三安身後,此時謝三安早把桌上的杯盤踢光,那白臉大漢也已經欺近到他身前,雖然謝三安身有殘疾,白臉大漢手拿利刃,卻只有挨揍的份,氣得直嚷嚷,「有種的別用下三濫的招數,真刀真槍打一架。」
王孝抽出寶劍橫在二人中間,那白臉大漢眼看就要逼近謝三安,正想舉刀動手,冷不防斜刺里一寶劍殺來,趕緊閃身跳出圈外,見出劍的是一個矮個軍官,不敢得罪,還刀入鞘,誰知謝三安又踢了個酒杯過來,潑了他一身,正憨憨地對他傻笑,謝三安見他把刀收起來,也就不再動手。
陳一華正與那黑臉大漢扭打成一團,四條手臂交叉在一起,正在比誰的力氣大,王孝見謝三安與白臉漢子罷手,便又來到陳一華與黑臉漢子二人中間,雙臂左右一分,拿住二人軟肋,別看兩個人那麼大的力氣被他這一抓,竟然動彈不得。
陳一華看著王孝愣了一下,道︰「真……真怪了,被你這一……一抓,怎麼就……就沒勁了?」
王孝輕輕一笑,「兩位先罷手吧,給我個面子。」
黑臉漢子無奈把鋼刀收起,陳一華掙扎了幾下,卻依然無法動彈,說道︰「怎麼回事?動……動不了。」
那老者的見這邊兩伙人已經罷手,唯有鐵頭七一方猶在打斗,就喊道︰「老七,別打了,你不是人家的對手。」
鐵頭七等人這才停手,再看他的腦袋已經發紅發腫了,倒不是陸崖打的,全是他自己撞的,因為陸崖的動作實在太快,他的鐵頭一下沒撞到陸崖,反而把桌子、椅子撞了個七扭八歪,若不是練就一個鐵頭,腦漿子都得冒出來。
老者不理會旁人,單單來到陸崖面前︰「這位朋友,武藝不凡啊。」
陸崖定了定神,仔細看了看那老者,這不正是自己想見又不敢見的爹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