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崖昨晚做了一夜的春夢,夢中尹蘭身無寸縷,便是在熊家村被自己月兌光衣服的樣子,只是下半身的樣子模模糊糊,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忽然笑自己糊涂,後悔當初沒在尹蘭那個地方看上一眼,醒來後回想起夢中尹蘭的表情艷若桃李,秋波流轉,似笑非笑仿佛還在眼前,他不禁暗罵自己,怎麼做這樣一個夢,定是自己太想念她了。(鳳舞文學網)
這時已經大亮,若在平日里陳一華早早就來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不來叫他起床,又回憶夢中尹蘭的玉影,覺得溫馨無限,恨不得立即飛到她身邊,在她香腮上親上一口,可此刻二人天涯遠隔,只能默默地把這個想法藏在心中。不知道她此刻是否也像我一般牽腸掛肚。
陸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覺得身上的傷已經大好,洗臉漱口之後,又到秀苑各處轉了一圈,幾個好友居然都不在,只留下大黃獨自在馬棚里。
陸崖心中奇怪,這幾個人怎麼一起出去了?真是難得。陸崖到廚房,連冷飯也沒有一口,心中有些氣惱,連飯也不做,他只好自己生火做飯,之後又喂馬,打掃庭院,直忙活到了午時。那幾個人這才又說又笑地回來,陸崖氣道︰「你們幾個干什麼去了?怎麼連飯也不曾給我留一口?」
哪知無人理他,幾個人還在談論著什麼,就听陳一華說道︰「謝……謝老三不能去,我……我可能去。為什麼不……不叫我報名。」
謝三安道︰「就你那模樣,人家也看不上啊,你和那郡主不配。」說著指了指馬可波羅。「我看他的樣子還差不多。」
馬可波羅趕緊擺手,「我不行,我是外國人,何況我又不會什麼武功。」
謝三安又指了指賈步平道︰「他可以去啊。」
陳一華道︰「他……他尖嘴猴腮的,長得可還……還不如我呢,何……何況年齡也不……不合適啊。」
陸崖見這幾個人各說各的,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啊?當我透明的?」
賈步平笑道︰「小兄弟啊,你這兩個師兄得到消息,今天向南郡主要在東市亮相,天下豪杰都要去先睹為快,他們想去,又怕你不讓,一大早就偷偷約著大伙去看美女,這不回來後都吵著要去比武大會,想把郡主娶回家當老婆呢。」
謝三安道︰「我是相中了她了,那小姑娘真是水靈啊,說什麼我也要參加。」
陳一華道︰「你還是回……回盤龍嶺,找……找老媽子結婚的好,都……都說了殘疾的不……不行,你還參加個屁。」
謝三安怒道︰「你才殘疾,我不就是有點長短腳嗎?走路和常人沒什麼分別,有什麼不行?」說著在院子里一瘸一拐地踱起步子來。
賈步平大笑道︰「這還沒區別呢?」
「你們這些人都想什麼呢?」幾個人正談論著,一個妙齡少女忽然出現在秀苑門前。
眾人回頭一看,正是今日所見的向南郡主,只是身上的紅衣已經月兌去,穿著一身小打扮的武斗服,更顯得英姿颯爽,謝三安趕緊上前抱拳施禮︰「哎呀,小……小美人,你……你怎麼來了。」謝三安忽然見到向南,竟然緊張得結巴起來。
陳一華道︰「你……你學我也……也沒用,小郡主是……是來看我的。」
向南白了他倆一眼,徑直向陸崖走來,「陸丫!」撲哧一笑,繼續說道︰「就知道能見到你。」
陸崖也是吃驚不小,奇道︰「你……你怎麼找到這來了。」
向南還沒等說話,陳一華上前推了陸崖一把,道︰「老四,你……你也學我。」
陸崖哪里理他,對向南說道︰「你特意來找我的?」
向南指了指陳一華和謝三安道︰「我跟著他們來的,就是來找你的。」
向南在東市見到了陳一華和謝三安,因此她待眾人閉目傾听奏樂之時月兌去華服,換了戎裝,藏身在屋頂,待眾人散去,她便偷偷跟到這來,陳一華與謝三安一路爭吵不休,竟也未曾發覺。
陸崖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向南黑葡萄般的眼楮四下看看,見幾個人都盯著她們倆,趕緊拉著陸崖的手,輕聲笑道︰「到你房間去說。」兩個人攜手而去。
謝三安與陳一華站在原地,對望一眼,道︰「得,咱倆都沒戲了。」
賈步平大笑道︰「你倆有戲和他倆的戲不是同一出,人家是《西廂記》,你們倆的是《竇娥冤》。」
兩個人剛才還吵架,現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擁安慰。馬可波羅在一旁哈哈大笑。
陸崖把向南帶到房內,陸崖松開向南的手,轉身坐到床沿,問道︰「小南,听說你要比武招親?」
向南湊過來,坐到陸崖旁邊,又伸手把他的手捉住,道︰「對呀。」
陸崖趕緊躲開,道︰「干什麼和我坐這麼近?」
向南微微一笑道︰「小時候我們就是這麼坐的,祁州時還睡在一張床上,怎麼現在你倒怕了?」
陸崖道︰「現在大家都長大了啊,不能再這麼干了。」
向南把小嘴一努,道︰「你知道我找你來干什麼?」
陸崖笑道︰「多半是想我了吧。」
向南得意地說道︰「只猜對一半,我來找你,的確是想你了,所以,另一半……」
見陸崖正看著自己,向南忽然猶豫了一下,俏臉微紅,道︰「另一半是要招你做郡馬,我們一起白頭偕老。」
陸崖一听向南說出這樣大膽的話來,頓時一愣,以為自己听錯了︰「我,我沒听錯吧?你再說一遍。」
向南手里把玩著小辮,左右搖晃著身子,低低地說道︰「這話哪有說兩遍的……沒听說嗎?比武大會的獎品就是我,你還不快點去參加,奪了第一以後……我們就可以……。」她漲紅著臉,把腳一跺,「別問了你!小婬賊。」
陸崖听向南說著,越听越是心驚,從未想到在祁州時的死對頭,竟然會真的喜歡上自己,盡管之前向南曾半真半假地說過「寧願伺候自己一輩子」,陸崖夠來也只當作是一句戲言,此刻向南已經明確地表白,他一時卻不知道如何回應,過了半晌才道︰「這個事我得考慮考慮。」他本來想說自己已經有了心上人了,但又不想傷了向南的心,何況兩個人是對立陣營,又何必告訴她這些話呢?
向南上前一步,輕輕抱住陸崖的虎背,把臉貼在他胸口,幽幽地說道︰「還考慮什麼?你們漢人不是常說男女授受不親嗎?我們的肌膚之前還少嗎?」
陸崖卻推開她,連連擺手,「少……少是不少了,但這個與肌膚之親無關,而且……總之不行……我武藝低微,去參加了也拿不了第一。」
向南又是一把將他抱住,看著他的眼楮,道︰「你來京城難道不是為了參加比武大會的麼?來都來了還擔心什麼,這次比武與往年不同,我看你沒準能拿第一呢。」
陸崖無奈只好任由她抱著,把目光移到別處,道︰「有何不同?」
向南把小辮向後一甩,松開陸崖,對著他的臉,比了一個拉弓射箭的姿勢,「今年有射箭。」
陸崖心想,這小南也太主動了,剛才弄得自己好不尷尬,趕緊把轉過身去,向床邊坐下,問道︰「往年就不比射箭?怎麼單單今年才有。」
向南撲哧一笑︰「我已經和爹爹說了,在決賽時比試弓箭。你射箭的本事可是一流的,還怕什麼?我師兄他不會射箭,而張?則八歲就能射死猛虎了,所以我叫爹爹特意加了這個環節,一切安排都是偏向張?一方,他卻不曾想到世界上的‘哲別’不止張?一個呢。」
陸崖雖然無意比武,卻想知道比武的內情,因為他猜想王孝此次送了那麼多狼來大都,定然有重大陰謀,因此問道︰「那除了射箭還比什麼?我其他的武藝可不如張?。」
向南道︰「還有馬戰、步戰和角力。這三項都是往年有的。」
陸崖道︰「這個得解釋一下了,這三樣有什麼區別。」
向南白了他一眼,坐到床邊,拉起他的手說道︰「這個還要解釋,馬戰就是騎馬作戰嘛,步戰就是在步下打仗,不過包括射箭在內都是決賽的時候才比的。角力就是空手了,這個是選拔的時候用的,主要也是為了避免傷亡,參加的人分成幾組,頭名的就可以進入下一輪,這樣一直淘汰到前四名為止。」
陸崖笑道︰「那我參加也沒什麼用,我空手對敵不是人家的對手啊。」
向南道︰「怎麼不能?你叫你師兄也參加啊,到時候他們就能幫你淘汰一堆人了。」
「不是殘疾人不能參賽嗎?」陸崖奇道︰「我師兄全都是有毛病的。」
向南道︰「還說你不是來參加比武大會的,這都知道。以你的武功一定能進前四名的,只要你不說誰管比武的是什麼人?只要進到決賽,就要比射箭了,那時你的勝算就大得多,另外……到時候我會幫你的。」
陸崖把手抽出,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道︰「你為什麼要幫我?我也沒說要去。」
向南坐在床上氣道︰「你怎麼那麼膽小,不像個男人。你忍心叫我嫁給別人嗎?那些人我都不喜歡……我只是喜歡你,要是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說著眼圈就紅了。
陸崖沉默半晌,正想告訴她自己已經有了心上人,可向南卻站起來,出了房間,回過頭眼淚已經忍了回去,笑吟吟地說道︰「現在我知道你在這住了,以後我會常來陪你玩兒的,今天東市一游,我還得趕緊回去向爹爹復命,等忙完這一陣子我就來,你可要等我哦。」說罷跳著腳走了,顯得很是高興的樣子,也不管陸崖答應還是沒答應。
陸崖看著向南的背影,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心想,有這個丫頭糾纏,這以後行動可就不自由了。
p:(《西廂記》和《竇娥冤》都屬于元代雜劇,其故事在宋、金已經廣為流傳,因此賈步平所說「你倆的戲和他倆的戲不是一出戲……」符合時代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