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一人跳到台上,朗聲道︰「我來第一個!」雖然還未開打,台下卻傳來一陣轟天的喝彩聲︰「好」,「好樣的!」,「了不起!」
只見台上那人身材不高,卻很健碩,三十左右歲年紀,身穿暗紅色坎肩,短麻布的褲子,歪戴著帽子,臉上油光光的,兩撇小黑胡,操著湖廣一帶的口音,高聲道︰「各位好漢,在下瀏陽張道真,今日在此獻丑了,想領教領教各位的高招,我本領低微,不敢奪什麼蒙古第一勇士,還是第一熊士,但是總不能叫人家瞧不起,說三道四的,笑話我們漢人沒膽子,有願意陪我耍的,就請上台來。(鳳舞文學網)」
才說完,台下慢騰騰走上一個瘦子,長得和麻桿相似,手腳細長,二十多歲,大熱的天卻穿著件棉襖,臉色慘白,如同吊死鬼相仿,向張道真一拱手,「在下膠東秦萬東,我也自知武功低微,但是我很佩服你敢第一個走上擂台,朝廷叫咱們漢人先行比武,分明是想挑撥各門派互相殘殺,叫咱們漢人不能團結一心,今日你我二人就在這切磋切磋,千萬別傷了和氣,上了某些人的當。」
他這幾句話高聲大氣,台下群雄听得清清楚楚,均猜想原來一年一度的比武大會原來另有目的?如今被秦萬東一語道破,都覺得事實就應該是如此。眾人皆想出風頭,如果真動起手來自然有輸有贏,贏了的自可以揚名立萬,為門派爭光,那輸了的會不會就此仇視對方實在是難說的很。
台上兩個人名不見經傳,卻能道破這個天機,這分明是和朝廷做對,伯顏臉色微變,想站起身來反駁幾句,亦攝斯連真卻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須知這麼多人觀看,若哪句不當的話說錯了,惹得這些人一起鬧起事來無法收場,忽必烈囑咐得清楚,若是這次比武大會有失,那他的的爵位可就岌岌可危了。伯顏無奈只好繼續觀看。
卻見秦萬東率先出手,使的是彈腿,張道真則使的是一套**拳。南拳北腿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二人均沒有傷人之意,出招中規中矩,也沒有內力比拼。
台下眾人看來倒象是兩個小孩在戲耍一般,只是出拳出腿招數繁多,讓人眼花繚亂。兩個人越打越快,雖然衣帶飄風,力道沉穩,卻又都故意不相踫觸,有時明明秦萬東的腿眼看就要踢到對方,他卻忽然收招不動,張道真也是如此。眾人皆想,若非有高強的武功絕對做不到收放自如,可不知道這兩個人是何門何派,也想不到名不見經傳的後輩也這般厲害,足見此次比武大會臥虎藏龍。
兩個人你來我往,打了一百多個回合,也未分勝負。張道真向後撤步,拱手道︰「閣下武功高強,佩服,佩服。」
秦萬東也還禮道︰「張兄**拳出招穩如泰山,剛中帶柔,的確厲害!」
兩個人相視而大笑,竟攜手走下擂台。此戰未分勝負,倒落得個和氣收場。
陸崖一邊看一邊想若是朝廷故意挑撥中原武林內訌的話,那前幾次大會豈不全都得逞?難怪中原豪杰分崩離析一直無法團結,這兩個人今天一語道破機關,在台上又不出盡全力,明明武功高強,偏偏用最尋常的招數,最後含笑攜手離去,這正是給天下群雄做了一個榜樣,目的是勸說他們不要上了朝廷的當,可謂用心良苦。怕只怕有些人體會不到這點。
果不其然,這些人當中有幾個像陸崖這般心思縝密?其中爭名逐利、盲目自大者甚多。那兩個人剛一下場,便又有一人不知好歹,登上台去。也像模像樣地給眾人施了個拱手禮,朗聲道︰「在下點蒼派掌門大弟子薄江,來領教各位的高招。」
話音未落台下飛身上來一個道士,厲聲道︰「鷹爪門厚海,請賜教。」
台下眾人一听皆知道這道士是來找茬的,人家姓薄,你就姓厚,人家叫江,你就叫海,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連名字也擰著勁的取。
薄江方才還興致勃勃,見厚海上台,臉色大變,「你……」
厚海冷笑道︰「你當年比武打死我哥哥,今天可該償還了,我為了你還加入了鷹爪門的門下,跟著掌門改姓厚了。」眾人不知道他們之前有何淵源,但似這般針鋒相對卻也知道兩人間定是有極大的仇恨。
薄江卻不答話,轉向督擂官袁振彪正色道︰「怎麼出家人也可以參加招親嗎?」
厚海道︰「我打完擂台就還俗不行嗎?」惹得台下一陣哄笑。
袁振彪似笑非笑,「只要四十歲以下無傷殘者皆可以比武。不過要想娶到郡主就只能還俗了。」
薄江聞言,低頭嘆了口氣,「也罷,規矩都是你們定的……」話還沒說完,冷不防向厚海撲來,兩根手指戳向厚海的雙眼,竟是毫不留情的殺招。
點蒼派素以指力見長,專點人身上的大穴,傳言點蒼派的高手可以雙指倒立三個時辰,不搖不晃,足見指力精純,這一出手就如此狠毒,皆大出眾人意料之外。
薄江出手快,厚海卻也不慢,早在他打到之前將那兩根要命的手指用鷹爪扣住,接著向後一掰,薄江慘叫連連,厚海卻惡狠狠地說道︰「知不知道,為了對付你的二指禪,我特意改練的鷹爪?」
薄江連聲呼痛,指著厚海道︰「你……哎呀。」
剛說了個你字,卻被厚海一把鎖住咽喉,接著擒住二指的鷹爪奮力一扭,「 吧」一聲,二指已斷。
「你想說什麼?倒是說啊。」厚海道。
陸崖卻頗感奇怪,點蒼派指力非同凡響,為何被那厚海一抓就這麼輕易扭斷了呢?就算是厚海功力深厚,卻也不該一點反抗的余地也沒有。
就在這時,形勢又有變化,只見薄江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冷不防刺進厚海胸口,厚海慘叫一聲,摔倒在台上,頓時斃命。
台下群雄齊聲驚呼,誰都沒想過才打了兩場便搞出了人命,而且比武大會之前的規則只比試拳腳,不能使用兵器,就算兩個人有仇,且厚海雖然出手毒辣,薄江可以用指力傷他,卻也不能用匕首來殺人啊。
鷹爪門內跳出一個老者,提著寶劍飛身上台,聲嘶力竭地喝道︰「居然違背武林規矩,你還要不要臉。」說罷一劍刺來。
旁邊卻伸出一只大手將他手腕擒住,老者扭頭觀看,正是少林寺覺嬋大師,他掙扎了兩下,卻覺手腕得似被鐵鉗夾住,不能動彈分毫,薄江趁機又將匕首向那老者刺來,也被覺嬋大師單手擒住。
老者怒道︰「大師,他違背武林規矩,也破壞了大會定下的規矩,你為何要偏袒他?」
覺嬋道︰「罪過,罪過。」雙手一用力,二人寶劍和匕首再拿捏不住,均當啷一聲掉在台上。
覺嬋走到厚海尸體面前,彎下腰從厚海手中取出一把鐵鉤,在老者面前攤開,又舉到空中好叫台下眾人看個明白,這才道︰「厚掌門,是你弟子暗算他人在先,需怨不得旁人。」
薄江咳嗽幾聲,這才能說出話來,罵道︰「厚老頭,你們鷹爪門就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嗎?」
厚掌門老臉一紅,哼了一聲,道︰「你們點蒼派暗藏利刃又能好到哪去?」
不光台上劍拔弩張,台下也是紛亂一片,兩派弟子互相對罵,爹媽祖宗無一放過,眼看便要動手。
李恆站起身來喝道︰「諸位,听本官一言,既然兩派想要解決爭端,那大會就提供給他這個機會,看看到底是誰更厲害些,不妨就在兵刃上見個高低,生死各安天命,與人無尤,若是分出勝負,就請下台,好叫其他人繼續比武,不知兩派掌門意下如何?」
覺嬋聞听眉頭緊鎖,「阿彌陀佛,大人不可,如此一來豈不是要制造殺孽?與比武的宗旨背道而馳。」
李恆心想你這大和尚真是糊涂,我正是要如此,冷冷一笑,「大師,你只當你的評判就好了,何必多管閑事?其實這是解決爭端最好的辦法,難道要兩派門人在擂台下面廝殺得你死我活才不算制造殺孽嗎?」
覺嬋道︰「這樣的話,那兩派分歧豈不是更大?實在是不智之舉。」
袁振彪上前笑嘻嘻地說道︰「大師你錯了,你們佛家所雲,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死了一個人便可以叫其他人停止殺戮,這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嗎?」
覺嬋還要解釋,李恆卻道︰「他們兩派自己的事,還要听一听他們門派的意見才對,你我只做大會的評判,不便插手此事。」
台上爭論不休,陸崖在台下早就看得明白,之前張道真和秦萬東所說果然不假,這次比武大會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挑起中原武林的紛爭,使天下習武的漢人不能團結一心,如果兩派真的在擂台上真刀真槍地打起來,那以後的局面便不好收拾,其他門派也必然會卷入其中。
比武大會連續九年其實皆是結仇的大會,而且每次都是張?得了第一,哪有什麼高官厚祿,郡馬得騎?一切都是個大陰謀,這個彌天大謊撒了九年,竟然從未被人察覺,可見宋亡之後天下幾乎已無真正英雄。鷹爪門也好,點蒼派也好也全都是奸險無恥的卑鄙小人,這些人中唯利是圖者眾多,哪里會理什麼大宋的存亡?有識之士因此也大都歸隱,忠義島的大業也不知道幾時才能實現。
除了陸崖之外,也有一些聰明人看出其中關鍵所在,那李恆故意挑起兩派爭端,居心險惡,可是如今千百頭餓狼環伺,又有火槍隊壓陣,誰敢說個不字?有的人搖頭嘆氣,有的門派干脆全隊撤出。那些官兵也不阻攔,任那些人走出教軍場。才一會功夫,已經走了幾個門派的人了。
陸崖覺得此事覺不能坐視不理,否則韃子陰謀必將得逞,他見陳一華和謝三安事不關己地還在看熱鬧,便拉兩人到僻靜處,低聲道︰「想不想上去玩玩?」
兩個人一听玩玩,都來了興致,道︰「怎麼玩?」
陸崖把水囊解下,在地上和了點泥,涂在兩個人臉上,邊涂邊道︰「一會兒上台,如此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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