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許暮號碼,撥了過去,沒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那邊很熱鬧,我想他應該還在那里。(鳳舞文學網)听到許暮的電話我不禁笑了出來。
「許暮。」我覺得說話都好累,可是內心卻執著的堅持著︰「你,不是問我,當初,會,不會,留你嗎?」,我卯足了力氣,說得還是斷斷續續的。
「夏夏,你在哪里?」許暮緊張的問我,我喘著大氣笑了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許暮靠在我們學校的圓柱上,輕輕地笑著。
「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會,我會求你,留下。許暮,我,沒辦法,不愛,你。」意識到了極致,我終是抵不住濃濃的睡意。我終于還是和許暮說了,我覺得不那麼累了,就算是死了,那也不那麼可惜了,只是我還惦記我的‘北冥’,沒把它做成百人的大公司,我還是遺憾了。
許暮一直在我耳邊喊‘夏夏’,我是听著許暮的呼喚睡去的,我覺得世界也沒那麼不美好。
我做了一個冗長的夢,我一直在游走,走過了幽深幽深的亂葬崗,無枝可依。我以為我死了,可是卻遲遲見不到鬼差等人,所以我想這肯定是一個夢。我就這麼游走著,亂葬崗橫七豎八,這個夢真實得可怕,他們坐在那里對我笑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在這樣黝黑的晚上,這不像我的視力,所以,我又有些害怕起來。我戰戰兢兢的從那些人身邊經過,磕磕絆絆走過了整片亂葬崗。
可是我不知道去哪,剛才的驚恐又一直驚駭著我,我蹲在地上就想放聲大哭,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眼淚就是掉不下來。我用手模了模我的眼角,干澀干澀的,我的心就像掉進了冰窟,寒意四起。
我就一直站在原地跺腳,後面的亂葬崗陰森森的我都沒心思去害怕了,夜黑得這麼深沉,我連方向都辨不清了。
「夏夏,夏夏。」有一個聲音隱隱的傳來,我四處打轉就是抓不住那個聲音的方向,我急得直抓衣角。
「醫生,醫生,她動了,快過來,她是不是要醒了。」我迷迷糊糊听到一些人在我耳邊叫喚著,身後的亂葬崗隱隱約約開始混亂起來,我死命的抓著那個聲音,用盡了力氣,微微的動了動眼楮,白光刺進來,生疼生疼……。
「夏夏,夏夏。」
白光太強烈了,眼楮疼得睜不開,頭也跟著疼了起來,我閉著眼楮,腦子里卻一片空白。
一個人硬生生用手撐開了我的眼皮,白光刺進來,我掙扎著別了一下頭,不適的感覺一齊涌了上來,我忍不住□□出聲:「嗯……」
「夏夏,夏夏,醫生,她是不是醒了?」那個男聲又響了起來,我記得就是在亂葬崗叫我的那個聲音。
「這位小姐醒了,適應一會,待會給她喂點東西。」
「好,好。」
我試著再次睜開眼楮,一點點適應,終于能看見一些。一個輪廓漸漸清晰。
「是你。」我微微開口,不知他听不听得見。
「是我,我是許暮。」許暮抓住我的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臉上。
「許暮?噢,我想起來了。」腦子像是短了路,剛剛一剎那我居然不記得眼前這個男人是誰了。
「蘇小姐大腦受到震蕩,短暫性失憶和間歇失憶都是正常的,留院觀察幾天,沒什麼大事了。」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在本子上記錄了一些什麼,和許暮說了幾句就出去了。
「夏夏,記得我嗎?」鄭倩倩撲在我面前眨巴著她的眼楮。
我忍不住輕笑出聲,卻覺得特別累,我用力抬手模了模鄭倩倩的臉,心里覺得特別踏實:「鄭倩倩,你動作小一點,別嚇著了他。」,我把目光聚集在她的小月復上。
「那他呢?她呢?」鄭倩倩指了指齊藝,指了指施俏,熱切的等著我的回答。
「賭場老板,我親愛的施俏。」我看著施俏笑了笑,努力的告訴她,我很好。
「謝天謝地你沒事。」鄭倩倩抓著我一只手向上蒼感謝,我抬頭看了看許暮,許暮扶我坐起來,靠在他身上,我背靠著他,覺得特別溫暖。
忽然,我想起蕭素息來,我記得她趴在方向盤上,血流了滿面,心又開始不安。
「蕭素息怎麼樣了?」我看了看其他人,大家都不說話。
「她可好了,你就不要擔心她了。」鄭倩倩故意把聲音拉得很大,忽而又沒了底氣一般。
我抬頭看了看許暮,許暮我不說話,一直輕輕的撫著我的背。
「我去看看她。」我掙扎著要起來,看他們的表情,我心特別沉。
「許暮,扶我去看看她。」我抬頭哀求許暮,許暮動了動嘴角,還是慢慢的扶我坐正,打橫抱起了我。
蕭素息在重癥病護室,全身插著管子,一個人穿著消毒衣坐在那里,那是李楊羽,我透過一塊磨砂的玻璃看著里面,腳下一瞬間無力,我死死的靠在許暮身上,許暮連忙扶住我,抱我在懷里。
蕭素息失血嚴重,很可能成為植物人……這是醫生最好的預算。
許暮喂了兩個小時都沒喂完那一碗粥,蕭素息的話一直在我耳邊回轉「蘇舒夏,你憑什麼說我,我那麼愛他,你什麼都不懂,憑什麼拿那些個大話來說我。」
我的心一沉再沉,沉進一淵看不見底的潭。眼淚順著眼角就掉了下來,要哭,卻沒了聲音。
出院後,我始終鼓不起勇氣去看看蕭素息或者李楊羽,有幾次偷偷的去,站在病房門口,听到里面一絲動靜就連忙的躲。
最後,還是李楊羽找了我。
在我家樓下的飄飄咖啡廳,李楊羽一身的西裝,和我對著喝咖啡,什麼也不說。
我從他的表情什麼都看不出來。我倆只是默默的對坐著。
「她還好嗎?」我終究還是鼓起了勇氣去打探她的情況。問完後,忽然覺得內心也能非常平靜。這本就是該有的關心吧,我又何苦折磨自己。
「醫生說,越來越好了。」李楊羽攪了攪杯子里的咖啡,他好像忘記放糖了。
「那就好。」我點點頭,抿了一口,才發現,我也忘了加糖,不知道為什麼,剛剛居然一點也沒發現。
「蘇舒,這個星期,我和她去國外,那邊說,能徹底治好。你不用擔心,那邊都安排好了。」李楊羽輕輕的說。
我心咯 的漏跳了一拍,反應過來的時候淚已滂沱。
「還會回來嗎?」我咬了咬下唇,問得有點哽咽。
「也許吧。傻瓜,不要哭了,哭起來不好看。」李楊羽伸手替我擦淚,可怎麼也擦不干。
李楊羽還想說些什麼,看著我的樣子,無奈的笑了笑,終是什麼都沒說。
「我結婚的時候,你回來吧。」我抬起頭,用袖子擦干臉上的淚。
「好,你結婚的時候,我回來。」李楊羽輕輕的笑了笑。
我點點頭,終于破涕為笑,到最後,我不能只讓他看見我哭的樣子。
李楊羽帶著我去了我們一起去的游樂園,只是走走,所有的故事從這里開始,在這里綻放,也應該在這里作最後的告別。
李楊羽堅持沒告訴我,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我只是在許久之後,在踫到南宮冽的時候,才不小心听到,蕭素息家的鼎啟徹底從這個城市消失了,李楊羽在我的生命里,終于成了一個回憶。
那天看電視,我趴在許暮的背上無聲的流淚,打濕了一片,他只道孕婦多愁善感,電視里朋友分別而已,何苦哭成這樣。他不知道,有些再見,也許再也不見。
命運神興許是太寂寞了,才這般喜歡捉弄人,其實,也可以說,這般喜歡給人驚喜。
兩年後,當年還在肚子里的小家伙已經開始呀呀學語,開口的第一句就是:媽媽。許暮因為這個吃了好一會兒的干醋,成天逼著只能亂揮手腳的小家伙喊:爸爸。可是縱他軟硬兼施,小家伙一見我總是討好似的向我爬來,喊我媽媽。
生活似乎過成了我想要的樣子,相夫教子,二三知己還在,身旁的小寶貝也格外可愛。可是,曾經消逝美好的青春在每天夜里,都提醒我,有些人,忘不了。
我沒想到,在無盡的歲月里,還會遇到那些忘不了的人。
那日閑暇,許暮放假在家便霸著小家伙不放。我得空便想找鄭倩倩逛街,找找青春的感覺。
只是鄭倩倩沒等到,卻踫到了蕭素息。
只是那麼一晃,眼前一個短發,穿著綠色棉裙的姑娘從我眼前走過,我的心定格了好幾秒,雖然換了裝扮,可是,那就是蕭素息,我不可能認錯。
待我回過神來,她已走出一些距離。我連忙邁開步子,追上她。
「蕭素息,蕭素息……」我試著喊了兩聲,前方綠色棉裙徑直走著,並沒有理會我。
「蕭素息,真的是你。」我有些急,加快步子一把抓住了她。蕭素息轉頭疑惑的看了看我。
「你叫我?」她用手指了指自己,而後輕輕的笑了笑:「你認錯人了,我不叫蕭素息。可能只是長得像吧,前段時間也有人認錯了。」
「你……」這下,輪到我震驚了,這明明就是蕭素息的臉,頸部還有些許疤痕,肯定是蕭素息,怎麼會?
「我叫蘇舒夏,蘇州的蘇,舒服的舒,夏天的夏。你肯定認錯人了。」蕭素息笑得很燦爛,似乎她真的就是蘇舒夏。
我抓著她的手在听到「蘇舒夏」三個字的時候無力的搭了下來,漸漸的眼前的蕭素息就模糊了起來。
「你怎麼了?」蕭素息連忙從自己的側包里翻出紙巾遞給我。我搖搖頭:「沒什麼,沒什麼,他還好嗎?」
「誰?」蕭素息疑惑的問我。
我不住的搖頭:「對不起,對不起。」,淚水打濕了整張紙,止也止不住。
「沒關系,希望你能找到你朋友。我得走了,我男朋友還在等我。」蕭素息指了指路的盡頭,對我說。
李楊羽果然也回來了。
「你們剛回國嗎?」我連忙拉住她問道。
「你怎麼知道,應該說,這次是我們第一次回國。他說他再不回去,有人就得抱怨了,總不能連累別人一輩子不結婚。也不知道是誰要結婚,我們要去選繼續了,對了,你結婚沒有,喜歡什麼樣的結婚禮物?」蕭素息問我。
「都好,其實人回來了,比什麼都好。」剛止住的淚,又開始決堤了。
「他也這麼說,可是我第一次見他朋友,總不能失禮的。我走了。再見。」蕭素息拍拍我的肩,似乎不懂得我為什麼這般喜歡哭。
我點點頭,待蕭素息走遠,蹲下來,放聲大哭。身邊經過的人,都側目看我,他們肯定好奇,怎麼一個女人,可以這麼放開的在大街上哭。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不知道許暮是怎麼知道我蹲在大街上大哭的,只是哭乏了,忽然就被身邊的一個人打橫抱了起來。許暮什麼都沒說,一路抱著我。
「許暮,我,我,我看到蕭素息了。」可能是哭得太久了,說話都不順暢。
「嗯。我知道。我們現在回家。」許暮說。
「好,對了,兒子呢?」我忽然想起了小家伙是許暮照顧來著,他出來了,家里一個人都沒有。
「睡著了。」許暮笑了笑,顛了顛我,可能是抱久了,手有些酸。
「放我下來吧。」我動了動,許暮卻沒有一點要松手的意思。
「不放。」許暮輕吐兩個字,繼續往樓上走。
「李楊羽也回來了。」我用手緊緊圈住他的脖子,希望能減輕一些重量。
「嗯,所以,我們可以結婚了。」許暮嘴角上揚,咬著牙關,終于踢開了自家的門。
小家伙在客廳的搖床里睡得很酣,許暮從身後抱著我。
陽光正好,我兒子終于不是黑戶了,我要結婚了。
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