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于顧盼盼的吐槽風,陸兵絕壁實打實的干活型。(鳳舞文學網)大概這就是目的不同,男女差異,她甚至都要懷疑秦生任由陸兵勾搭,最後提出讓她來「壓」陸兵一頭,其實是用她來給陸兵監視和搗亂的。
「又煩又無聊的話,就去外面找那些個房東老大爺們聊聊天,一邊打發時間順便鍛煉你的口才,一邊打探下他們對拆遷費的心理活動。」陸兵打了幾個電話,拿起包準備出門,「學長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當然,我更贊成你去和秦總溝通溝通感情,他可是我終生的追求啊!」
顧盼盼吐,陸兵不要臉起來,當真在向他的「偶像秦」無限學習中。
要不怎麼說事業心男人很可怕,不適合談情說愛,因為他們能為了錢途,連基本的節操都隨意丟棄。想他陸兵出社會混了這麼久,今次為了和秦生博一發,都暫時容忍顧盼盼這只從底層爬上來的蟲子騎在了他頭上。
顧盼盼真的太無聊,所以在大腦缺氧的這麼瞬間里,她真就听了陸兵的鬼意見,出去找她眼熟卻分不清誰跟誰的露水鄰居們嘮嗑了。
然而,作為一名空降的坑爹拆遷主任,如果開頭太順,上帝都會看不過去,狗血虐心這種東西,必須得無處不在。
所以,顧盼盼前腳越過坑坑窪窪的垃圾堆,後腳就听到一陣喧嘩的議論聲,緊接著一聲 的爆炸急促傳來,濃煙四起,人群亂竄。
「死人啦死人啦,這群天殺的人渣們!」尖銳的女高音代替了喇叭的作用,讓圍著看人腦的群眾如四散的鳥獸般朝四房奔跑。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被炸死了呢?太嚇人了!」
顧盼盼被沿路奔竄的人撞到在路邊的電線桿上,不遠處,濃烈的燒焦味飄來,隱約夾雜著血的腥氣,燻得人生理萎靡,精神反而清醒。
顧盼盼找了半天才模出手機,調出黑名單的一號碼,幾乎沒任何思考,本能意識撥了過去。
「秦生,好像出事兒!」顧盼盼喘著氣,不斷逼迫自己冷靜再冷靜。
不過二十分鐘,消防車救護車紛沓而至,被廣告板圈著的老小區因此被記得水泄不通,兩條小吃商業街也基本封了。秦生趕到的時候,正好一具蒙了白色布的尸體被醫護人員抬了出來。
秦生急忙越過幾人,跑到顧盼盼身邊,摟住她的肩膀,溫熱的掌心蓋住了她的雙眼。
「我在這里,不要看!」
鏗鏘有力的三個字,顧盼盼卻听出了他話中的顫抖,連帶著那只搭在她肩上的手似乎也在顯示了主人的不安。
顧盼盼如一只暫時失了生氣的人偶一樣被秦生抱走了,以超然的飛速姿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車子緩緩行駛在這座城市的大小的街道車流中,顧盼盼啃著手指頭,目光似注視著搶房,迷茫呆滯。
車內的暖氣打的很足,讓寒冷的人在很久之後,滲出了層層汗意。很久,很久,仿佛車子要一直以這樣的速度開下去,直到車上的人蘇醒。
「後座上有水。」秦生見顧盼盼渙散的神智恢復少許,總算不自覺松了松氣,「不轉圈了,帶你去個地方。」說完,方向盤壓線左轉彎,駛向了另一個方向。
盤山公路環三繞,左邊是森林綠翠的山嶺,右下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風從海上來,翻山越嶺,吹起林海一層一層,波瀾滾滾。
「不是說給的金錢很足麼,為什麼還是會有人鬧?」站在半山腰的觀景台上,顧盼盼手撐在欄桿上,身體一半傾斜出去,「如果僅僅是為了拿多一點錢,怎麼會搞出人命?」
「人的*是世間最凶惡的猛獸,太過貪念,便會越界。就算我們給再好的條件,甚至高于市場同期水準,也一樣會有這種情況可能發生。以前沒有經歷過,也該看到過這樣的例子。」
「你真的完全做到了之前給予他們承諾的條件?」不知道為什麼,顧盼盼猛地質問,她看向秦生,眼底太多的東西根本無法掩藏,「我听到有人說,你們反悔了答應過的條款。」
「你想說那里部分人的就業問題?」秦生不置可否,顧盼盼赤、果果的質問,比任何言語動作還要具有攻擊性,他自己都搞不懂這一刻,他想揍死顧盼盼的想法為何如此之強烈,「你和陸兵來之前,確實有些人來找談過這個。公司並沒有做明確合同承諾,再說,你看過哪家開發商圈地蓋樓,還要養那些拆遷戶一輩子的?」
秦生說的不無道路,甚至顧盼盼自己也是認同的。但是,眼前只要浮現那具燒焦了的尸體,一切就全然被推翻。
「大型挖土機都陸陸續續開了過去,動工勢在必行,也許那只是意外事故起火。」秦生本該留下緊急調人迅速處理事件的,他也不知道他在怕什麼,愣是拋開一切,帶走顧盼盼。
心理陰影這種東西,尤其是對死亡的陰影,秦生或許比顧盼盼自己還要心存顧慮。顧盼盼現在可以偶爾提及關于她老爹的死亡一幕,其實每一次無形之中都在控訴著。控訴社會的黑暗和暴力,又似在敲打秦生的本性。
「你走吧,回去處理意外事故。」顧盼盼不想去探究秦生把她帶到這里的原因,她和他之間橫亙的距離一直都在,而她竟然在某些事件選擇了懷疑它的存在,如此危險的征兆,莫說蘇曉曉警告在前,就是她自己都嚇住了,「相信這種小事故對你秦生一定不是大問題,別說還有陸兵成了你忠實的伙伴。」
秦生短暫停駐,終究沒有再說什麼,驅車離開。顧盼盼側著身,目送著車子繞過彎道勻速開下山道。
積壓在眼底深處的液體,終于匯聚成一連串的水珠,溢出眼臉,滑落至臉頰。身後血色的夕陽照射在海面上,顧盼盼慢慢靠在了柱子上,心中淒涼而空擋。
她沒辦法告訴自己看花了眼,上午在陸兵桌子上看到的那頁紙上的幾行字代表著什麼;也沒辦法忽視出事是路人的泄憤時憎恨言辭。
這些本來和她無關的事情,她莫名其妙被扯了進來,最後竟然是她自願跳了下去。
那天,秦生開玩笑式地說,他要把那里拆了重新蓋樓賣,就像是要買個菜剁個肉一樣,而顧盼盼鬼使神差真就相信了玩世不恭乖張放蕩的秦生,會大氣霸道的拆了蓋。
或者,潛意識里,那樣的秦生才是她希望看到的。
現在呢,全部都被推翻,秦生是男人,是商人,是要往社會巔峰上攀爬的野心之人。和她的小群眾思想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上的。
說不出哪里感覺不好,顧盼盼只覺得心中某一個地方空了,那里又何時埋下了種子,又何時不見了,在她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這麼打了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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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三個小時,走的腳底都在發熱發疼,顧盼盼數著從她身邊開過去的低249輛車,也沒見一輛停下來載她一程。
看,被陌生人搭訕,還是得看臉。
當第250輛車從反方向開去又折返而來,在她腳下打住時,她已經累的不管不顧準備死皮賴臉也要蹭上去,只是當看到車上的人後,所有的力氣如破了的氣球般一秒幻滅。
「上來啊,」胡翠花替她開了車門,眉眼彎彎,依舊是她純淨的洋女圭女圭笑容,軟軟的,萌萌的,「他說不放心,就讓我來看看。」
到底還是不一樣了啊,這樣才對。顧盼盼搖了搖頭,走到另一側坐上副駕駛,「謝謝。」
「走很久了?怎麼不打電話讓人來接?」胡翠花踩下油門,載著兩人開向燈火璀璨的中心地。
顧盼盼不能說她找了一圈也沒找出合適的人來,只能呵呵說道︰「平時缺乏鍛煉,就當一次性補上。」
「還在和他生氣?這種事不少的,圈地蓋房子,除了打好政府關系,就是那些拆遷戶了。中間彎彎繞繞見不得東西很多的,你只是剛看到開始而已。」
顧盼盼不語,她看著胡翠花的側顏,明明還是這個人,今天又似成了另一個人。她清醒,精明,甚至比顧盼盼還要懂得社會的灰色鏈接。
仿佛看懂了顧盼盼的顧慮,胡翠花自動解釋,說︰「一直覺得我被保護的很好,不可能看到和明白這些?你別忘了,我家是做什麼的。爸爸的確把我保護的很好,之後是小生生,他比爸爸還要封閉式保護著。我心甘情願接受他們的保護,但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
「那真的只是因為條件不滿意,意外事故?」面對這樣的胡翠花,尤其是在成熟度上凌駕在她之上,顧盼盼突然不舒服起來,「還是你依然被保護在溫室里,全然相信秦生?」
「不是意外又如何?如果有矛盾,早晚都會爆發,這是商場特征,我家經營了那麼多樓盤,因為糾紛鬧事死的人也不少。」胡翠花安靜開著車,聲音也越來越干淨,「如果真見不得這樣的事,又何必真做了這個所謂‘拆遷主任’?小生生一向很愛玩的,之前我也覺得很有趣,但現在怎麼辦,我好像不喜歡他這麼玩了,尤其是,里面有了一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