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哲听說他媽要跟他爸離婚還挺驚訝的。(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
雖然倆人之前在家里總打架,但鄭哲始終沒想過倆人會有離婚的一天,畢竟都比了這麼些年的武了,難得棋逢對手,何必離婚再去禍害別人。
不過鄭哲在家的時候不管,出來這麼久就更不管了,而他媽也沒指望他管,哭了一會就跟他說離婚協議書已經簽了,樓房跟鄭言歸她,樓外頭的菜窖跟鄭哲歸他爸。
鄭哲听了多少有點郁悶。
不過也能理解,畢竟鄭言是個累贅,多帶點東西也是應該的,他爸雖然屬于淨身出戶,但他本來就是家里的賺錢主力,才四十出頭,過些年一樣的買樓娶新媳婦。
娘倆說話的功夫鄭言一直在旁邊掏兜,掏了好幾分鐘兜,手也伸不進兜里,把鄭言急的,快手猛掏,乍一看有點像在模仿彈琵琶。
鄭哲看他媽在那哭正不知道該說什麼,本來他是懶得理鄭言的,但看他這個傻樣還是忍不住去幫他把兜口上的拉鏈拉開。
鄭言高興的把手伸進兜里,掏出一把核桃來,他攤開手,把里面碎掉的核桃仁挑出來︰「大哥給你吃,吃了尖。」
鄭哲沒有接,耐著性子跟他說話︰「不用,你補吧。」
「大哥你吃吧!咱爸有一陣子整天在家里罵你是個傻逼,吃了就不傻了。」
他一句話就耗光了鄭哲的全部耐心,鄭哲轉頭去看他媽那張哭臉︰「媽你別傷心,要不我幫你去揍他?」
鄭言見鄭哲不理他,便把碎核桃扔進嘴里,吃的滿口留香,吃完了又覺得不過癮,想吃剩下那幾個,但他出來的急,沒帶核桃鉗,情急之下便干脆跑到門口,把核桃放門縫里,然後猛一關門,將核桃掩的細碎細碎的。
鄭哲看他弟蹲在地上撿核桃仁吃,覺得他這核桃算是白吃了。
鄭哲媽用手絹擦了擦眼,一臉倦容,眼袋極大︰「你這孩子,竟說胡話,你這麼點歲數還想動手打你爸?等他老了再說吧。而且我倒不是因為離婚這事傷心,這不我們單位倒閉了麼,我下崗了,前一陣子光忙這些事了,要不然哪能讓你在外面呆將一年都不管你呢。」
鄭哲不知道該安慰她什麼,這很正常,現在到處都是這樣的下崗職工,他媽下崗了他也不太意外。
鄭哲媽將手絹疊的方方正正,揣回口袋︰「我找了一個月的工作,咱們市實在是沒什麼好廠子,國企一個接著一個的倒,私企也也不招人,你看我也不是個能做買賣的,沒法跟那幫下崗職工一樣去賣水果賣鞋墊的,咱家體面了這麼多年,忽然就變成這個樣兒……唉,我想著跟你舅舅去南方看看呢,看能不能找個正兒八經的工作,你弟肯定得跟著我,家里沒人能照顧他,我最晚也是今年年底動身,這不咱家那個樓就沒人住了麼,房子空著不好,我也不舍不得租,你要是不願意跟你爸住,你就回去住吧,但可別讓他跟你住,我煩他……」
兩個人在鄭言吱呀作響的開關門聲中聊了好半天,鄭哲媽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完後,忽然長出口氣,起身喚了一聲鄭言︰「兒子,別玩了,要走了。」
後又面向鄭哲︰「你有空也去見你爸一趟,他也正找你呢,這個地方就是他打听到的,已經來過幾回了,每次家里都沒人,你也別跟他關系搞的太僵,畢竟他還是有點本事的,你是他的親兒子,哪怕他以後再婚了你也多少能沾點光,別總這麼跟他對這干了……你還別說,你這個驢脾氣倒是跟他一樣一樣的……」
鄭哲從床沿兒上出溜下來,將他媽跟他弟送出門,直到那娘倆沒影了,他才垂頭喪氣的鎖上門,徒步去了客運站。
他忽然有點提不起勁,覺得怎麼一幫人都要走呢,艾金要走,他媽跟他弟也要走,雖然平時這些人鄭哲想都不會想,但一想如果這幫人不都不在鄭哲身邊了,鄭哲心里也空落落的,他認為顧銘長大了之後一定不是個省油的燈,自己肯定三天兩頭挨揍,到時候他上哪兒去哭找誰訴苦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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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天的事,鄭哲跟顧銘恢復了最開始認識的那個狀態,由于鄭哲不好意思上趕著了,于是他倆各干各事,面兒上看著也很自然。
唯一不自然的是到了晚上,顧銘不再肯跟他睡一張床,好在現在天氣熱,顧銘卷個毛巾被就可以挪窩,屋子里隨便的躺,也不存在冷不冷的問題。
顧銘搭床那天,鄭哲就坐在對面的大床上,他也沒攔顧銘,也沒說話。
鄭哲覺得顧銘還算懂事,至少沒別別扭扭的跟自己鬧,又沒橫眉豎眼的跟自己找事,是個小老爺們該有的樣兒,而且鄭哲當時實在沒功夫搭理顧銘,他盤腿低頭的算賬,算自己存了多少錢,還差多少錢才能實現他的目標。
鄭哲現在不太想混了。
即便是他已經成了張春明手底下的第一號的老人兒,如那人的左膀右臂,可鄭哲心里很清楚他是怎麼走到現在這個地步的,也不是他多優秀,而是他是剩下來的。
短短半年,張春明跟人打了很多次架,每次都有折損,之前跟鄭哲一起的人要麼進局子要麼被砍的半殘得點補償費,鄭哲覺得自己要在這麼混下去遲早被勞教,他現在才真正的意識到這不是什麼正道,他得趕緊給自己找個退路。
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鄭哲也覺得自己整天這麼混有點沒出息。他前一陣子總是琢磨為什麼顧銘不喜歡他,肯定是因為自己身上有什麼閃光點,如果顧銘是個姑娘,那丈母娘也肯定不願意要自己這樣的女婿,沒學歷沒正式工作,誰要他啊,他越想越自卑,甚至希望顧銘也一無是處,他也不用他好看了,丑點也行。
鄭哲坐在床邊,冥思苦想的算了半天錢,直算的目光發直,才算把他那點錢算明白。
他喜滋滋的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看顧銘蹲在地上收拾,剛想上去幫他,可一想到自己很有錢,便立刻改了心思。
鄭哲大步過去,把腳丫子從拖鞋里抽出來,照著顧銘的就是一腳︰「你他媽的,你還是人麼?這是我家!憑什麼讓我睡凳子?」
顧銘當時正全神貫注的給自己搭床。
他拍豆腐似的把板凳上的毛巾被整理的的方方正正,攤開一雙白手將床褥鋪的平平整整,結果給鄭哲那一腳勁大了些,踢的他往前一竄,撞亂了床不說,還在凳腿兒上磕了他的高鼻梁。
顧銘兔子似的從地上蹦起來,惡鬼一樣盯著鄭哲︰「你干什麼?」
鄭哲大喇喇的往顧銘鋪好的小床上一坐,登時就把‘方豆腐’靠成一團軟柿子︰「這床太小了,你看看我腿根本伸不開。」
顧銘盯著自己好不容易疊的好毛巾被,拳頭攥的咯咯響︰「這是我給我自己鋪的,你走開。」
「你那被是我的,凳子是我的,連鋪的地方都是我的,你還讓我走開呢……你要是再不去睡大床,我就讓你也變成我的。」
鄭哲有點豁出去的陣勢,反正親也親過了,雖然不好上趕著討人嫌,但也沒必要藏著掖著︰「行了,趕緊去睡吧,你可別想太多了,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以為你長的多好看呢,你也就是還行,我喜歡四角大臉的,你這種小尖下頜我其實不怎麼喜歡。」
顧銘听了他的話,神色茫然的站了一會,後又想明白似的,彎腰把褲子一月兌,麻利的就爬上了大床,他面朝里側躺在床上,雙腿卻幾乎是平放,小腰半擰不擰的,細細的一匝格外動人。
鄭哲盯了半天,最後目光停在他的後頸的紅繩兒︰「顧小紅,你賺錢了吧?」
床上那一大坨也不動,聲音低的像是說夢話︰「恩?」
「你說你一天吃我的睡我的還整天氣著我,怎麼也不送我點東西呢?你沒看見人家大街上的人都戴這個戴那個的,你不覺得我脖子有點空麼?」
顧銘下意識的想說他脖子上缺個刀口,但顧銘到底還是沒那麼說,他還是很認同鄭哲說的前半句話的,鄭哲對他不錯,送他點東西就送了,顧銘不在乎錢,只可惜沒錢。
「可以,你要什麼?」
鄭哲笑了一聲︰「你改天領我出去買吧,我要自己挑。」
顧銘張開嘴,想想還是閉上了。
他本想跟鄭哲說自己準備回山東了,鄭哲可以隨便挑他自己想要的東西,他會努力賺錢給他買,就當是感謝他照顧自己這麼久。
可顧銘轉眼又一想,萬一自己這麼說了,鄭哲要的太貴自己買不起怎麼辦?得在這賺多少年呢?還是先讓他挑了再說吧,如果在承受範圍內就送他,要是很貴就食言,反正自己很好意思。
顧銘想完了覺得自己想的不太對,理兒好像不通,便又重新想了一遍,可惜他是個不能想事的人,想第二遍的時候已經困的不行了,便直接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