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鳳袂樓回來,紫陌的腳步比去時輕松了許多,蘇莫送她到府門前時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是看在了眼里,紫陌想了想還是沒邀他到府里喝杯茶,因她還有重要的事要做。(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
簌傾公主甚是得國君寵愛,在「公主成婚後方可出宮別府而居」的森嚴共規下,他竟然很是干脆地答應下了離婚配尚早的簌傾在宮外別府而居的要求,那一年她不過才十一歲。
紫陌回到自己寢房中,將門緊緊插牢後捧著頸上的玉佩坐在案前,喚道︰「蘭若,出來。」
從玉佩中飄飄忽忽地飄出一陣藍色的煙來,在半空中匯集,凝聚,最後匯成了一個年輕男子虛幻地秀美輪廓。
蘭若,便是當日將她引進此處讓她喚醒玄容的藍衫男子,而他也隨著一同進入了玄容的夢里,化為一抹半透明的魂魄,棲身在紫陌頸上的玉里。
「你今日見到了,不是我失手,是玄容故意躲開的。」紫陌向他抱怨道,為了能準確地砸中玄容,她練了足足半月,終于達到了球隨心至想誰砸誰的境界,最終卻還是被玄容輕輕巧巧地躲開了,讓她很是郁悶。
蘭若浮在半空之中,因沒有實體,聲音听上去很是飄渺,道︰「簌傾也是在第三次才砸中了玄容,你不必惱火,這一切都是早已注定好的,你安心照此一步步走下去,只要保證順遂地過完十六歲生辰,玄容就會從夢中醒來,屆時我便將玉芙蓉給你做謝禮。」
提起玉芙蓉,紫陌都要忍不住苦笑一下,倘若早知會如此困難,當初是說什麼都不會听司徒淨天的話來玄冥走這一遭,也不會卷入這一場早就消逝在百年之前的愛恨糾葛之中。
她為玉芙蓉而來。一切因玉芙蓉而起,由玉芙蓉引出一段緣,最終卻譜成了一曲殤。
墨氏的玉芙蓉的在這個時空里被傳誦得比紫陌听過的都要不靠譜。紫陌所知的玉芙蓉不過是解天下奇毒,起死回生。長生不老,到了這里竟然又多了可助得道成仙,白骨生肉這樣不靠譜的傳法,然而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墨氏一族的玉芙蓉養在聖女的血脈中,與她們的生命融為一體,除非放干周身鮮血才能將其取出。聖女通過孕育孩子來將玉芙蓉傳給下一代,倘若懷得是男孩。則玉芙蓉不動,若是女孩,玉芙蓉就會隨著母親的血滲到嬰孩身體里,這個女孩生下來也就注定是下一代的聖女。
簌傾的母親未苒是墨氏一族這一代的聖女。世襲著肩負著保管玉芙蓉的責任,原本按照族規她應該同族中的男子成婚,而後將玉芙蓉一代一代地傳承下去,然而她卻陰差陽錯地愛上了一個非本族的男子,玄冥國皇帝楚冥。
原本楚冥接近未苒不過是想要她血脈中的玉芙蓉。卻不想世事難料,最是情難破,蓄意接近變成了真心相許,他將未苒娶回宮中後,計劃是該在當晚就殺死她而後放血取出玉芙蓉。然而面對姿容絕麗的未苒,玄冥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殺死心愛之人,便生生地錯過了這個最佳時機。
後來未苒懷孕產女生下了簌傾,也注定了她這一生就是一場悲劇,簌傾是個還未生下來就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判了死刑的孩子,因為玉芙蓉換了宿主後要用十六年方能凝成原型,楚冥必須養育簌傾十六年,而這十六年就變成了墨氏一族搶回玉芙蓉的關鍵時期。
楚冥的狼子野心,從他佯裝重傷暈倒在墨氏的領地被未苒救起時就被墨氏一族看在了眼里,他們自然不會放任族寶落入他手中,因而決定早早地派人到簌傾身邊守著,因她的血脈不是至純的墨氏一族血脈,所以長老們言不必將她帶回族中,只待她長到十六歲時先楚冥一步放血取出玉芙蓉帶回族中。
這樣的大任需要的不僅是智慧,更需要忍耐和隨機應變的能力,因而就落到了墨氏一族這一代天資最高的族長候選玄容身上,而他也出色地完成了這個任務,卻也從此沉睡了百年。
「玄容從帶回玉芙蓉後便一直沉浸在夢中不再醒來,我進入他的夢境中看過,這百十年間他不斷地在夢里重復著與簌傾的相遇,相戀,夢境在簌傾死去後便又會重頭開始,他就這樣周而復始地夢了百年,帶著這一執念不醒不死。如今我將你帶入他的夢里,便是要你在這里與他有個好的結果,圓了他與簌傾的這場夢,讓他能回歸正常的輪回中,不必再這般不人不鬼地睡下去。」這是她剛成為簌傾公主時蘭若對她說過的一段話,他答應過紫陌每完成一件事時,便可以從他這里了解到一段簌傾和玄容的過往,紫陌以一個讀者對話本情節的熱忱期待,迫切地回府就是想要問一個她思索了半個多月的問題。
「簌傾是玄容殺死的?」紫陌問道。
半空中的蘭若笑了笑,反問︰「依你之見玄容愛簌傾嗎?」
紫陌想了想,認真地點頭。能為了在夢中一圓與她廝守的願望甘願沉睡百年不醒,若不是真摯愛又怎會造就如此淒美,然而她的直覺告訴她,簌傾的死一定是和玄容有關的。
半空中的蘭若道︰「簌傾從八歲時第一次見到玄容時便將他放在心上,天長日久銘記變成了愛慕,為了與玄容在一起,簌傾也做過許多不甚光彩的事,亦可見她對玄容之心。痴心難改,因而才會在得知真相後以為當初玄容不過是為了取回玉芙蓉才刻意接近她,一時受不了刺激在十六歲生辰那日割腕放血而死。
八歲就有了心上人,紫陌對簌傾公主的早熟嘆為觀止,遙想她八歲的時候……咳咳,她的情況比較特殊,不具備什麼參考力,可簌傾公主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擇偶眼光,委實不容易。
「說來也奇怪,」紫陌郁郁道︰「我對玄冥國並不熟悉,然而卻總會有熟悉的面孔在身邊出現,蘇莫是,玄容也是,他的容貌與我認識的一個人簡直一模一樣,除了玄容愛穿玄袍,他愛穿白袍以外,真的再也挑不出一絲不一樣來。」
蘭若笑了笑,「你所說之人,是不是名為顧城?」
紫陌很是驚訝︰「你認識他?」
就見半空中的玄容微微點了點頭,道︰「在你來玄冥之前的許多年,他就來過一次,也是為了玉芙蓉而來,我當時給了他一個假的誆了他。」說著他的影子慢慢模糊,又重新化為了一縷煙,飄飄忽忽地鑽入玉佩中,聲音還在半空中回旋︰「今日就到這里,這其中還有許多緣由你不知曉,等你再做完一件事後,我就把後面的再告訴你。」
五月中旬,飛燕草開滿漫山遍野,一片片猶如九天墜落的仙湖,藍得純粹清澈。
紫陌同蘇莫從山上回來,頭上戴著一環飛燕草編的花環,一襲扎眼的白裙打街市翩然而過,在沿街百姓或是復雜或是期許的眼光中重新登上了鳳袂樓的三層。
依舊是十六壇醉浮生,這次蘇莫沒有跟著她一同上樓來,紫陌從窗前伏去,在花花綠綠的人群中尋到了蘇莫的身影,彼時他正抬頭向上望去,抹額上名貴的松柏綠寶石在陽光下耀出一絲奇異的光彩,正打入紫陌眼里,離得太遠紫陌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明白他要做什麼。
有這麼一句話說過︰異性朋友彼此間長久的友情都是建立在相互的嫌棄之上。
蘇莫不嫌棄簌傾,能在她身邊留這樣久,只有一個原因便是喜歡。簌傾公主十三年來,自始至終站在她身邊的唯有一個蘇莫,這是他的優勢也正是他的無奈,相伴這多麼年卻沒有自然而然地日久生情成就一段良緣,便可見這不過是他的一場單相思,或許本來他可以耐下心繼續等待,然而玄容讓他變得不安,終于決定應該將這番痴情攤開來放在她眼前。
與樓下屏息的眾人一樣,他所希望的無外乎是接到琉璃球,而後戰勝她得到一個許諾。
當天的拋球延遲了將近一個時辰,直到日將西斜暮色將至,紫陌才斷定玄容今日不會再出現了,玉佩里靜悄悄地,蘭若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紫陌看著西沉的紅日,終于在鼎沸人聲中將琉璃球從樓上拋了出去。
護衛將蘇莫帶上樓來時,紫陌正用長指拈下一朵花環上因失水而枯軟的藍色鈴鐺般的花朵,兀自賞著那朵花似有些心不在焉道︰「你想要什麼,自然可與我說來,何必如此。」
蘇莫束手站在桌前,「唯有如此,你才不會反悔。」
紫陌笑,眉頭自然地向上微調,這是簌傾公主笑時慣有的動作,她承了這個身體便連習慣也一道承了,卻不知簌傾公主眉眼一挑盡顯嫵媚,最是迷煞人。她斜眼看他,朱唇輕啟吐氣如蘭︰「你不是不知道,我最擅長說話不算話了。既然來了,劍術,酒局,你選一個吧。」
「劍術。」蘇莫緩緩吐出這兩個字,讓擠在樓梯口圍觀看熱鬧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炸開了一片議論︰蘇公子莫不是昏了頭,從未听過他在劍術上傳出過什麼盛名,此番卻點名與簌傾公主比試劍術,難道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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