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黛玉重生 第第三十章

作者 ︰ 中華田園喵

()尼姑庵不大,只有前後三間房屋,香爐之後是一斑駁的木屋,炮竹一響,炸開的卻是淒厲之聲,熊熊大火宛若怒火溢滿了瞪大的瞳孔,一時間叫聲不斷,門內甚至還能听到一聲聲短暫而急切的慘叫。(鳳舞文學網)因是秘密殺人,周誠只帶了十幾個心月復沖進了庵內,可分圍在周圍的幾十個士兵們身上也沾上了一些硫磺磷粉,一個個舊地滾到拍打,依然自顧不暇,哪里還有功夫進去救人?

林睿見狀立即帶人沖進了庵內,林霽風留下,跟著一隊隊的士兵舊人運水割草阻隔火勢,春日山野正是萬物芳菲、枝繁葉茂之時,尼姑庵周圍的花木間竟然還埋了不少爆竹,  啪啪響起,又竄出不少小火苗,融入足以吞噬小庵的大火之中,引得眾人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火勢駭人,尼姑庵中已然是一陣乒乒乓乓的房塌柱倒之聲,可是林睿竟然還沒有出來,林霽風看得心驚,不顧身旁士兵的阻攔,撈起一桶水就往身上灌,然後急急沖進了火場,之間眼前一片火霧灰煙,林霽風捂著嘴巴,硬是睜開的雙眼幾乎燻出了眼淚,這才看清楚包括林睿在內的幾個人影……竟然蹲在地上?

又向前探了幾步,這才發現,地下竟然有一個巨大的坑洞,坑洞周圍也燃著熊熊火焰——顯然,潑了火油。

坑洞底下,有好些幾乎全身燒著的人,正忍著灼燒的疼痛,抓著一根快要燒斷的繩子,正努力向上爬著。

「霽風,出去!」見林霽風竟然追了進來,林睿牢牢抓著繩子,轉頭怒斥著。

「小叔,房子快塌了……」話音未落,一根房梁「砰」得一聲落下,帶著熊熊火焰,直直落入坑洞之中——林睿跟身邊眾人見狀猛然發力,一下子將吊在繩子上的那人拽了上來,可剩下的慘叫更烈,屋內除了磷粉硫磺的味道,還隱隱飄出了一絲燒焦的烤肉味,腥臭得讓人幾欲嘔吐。

「出去!」房梁已塌,眼看整個屋頂就要砸下來,林睿一手拽著那個幾乎燒成火球的人,一手挾著林霽風,飛快地沖向出口,幾乎是眾人沖出的一剎那,房頂轟然倒塌,眾人險些被活生生砸成肉泥,可還顧不上喘氣,得飛快地奔出火圈。

硝石火油磷粉再加硫磺,用水滅火顯然是不可能的。盡管有好幾十個士兵不停割草,火勢還是蔓延得飛快,等眾人終于逃到還算安全的地方之時,林霽風雙手按著膝蓋,卻不敢大口喘氣,因為火燎煙燻再加上逃命似的奔跑,他的嗓子已經痛得發麻,連一開始淡淡的血腥味都察覺不到了。

「霽風,有藥麼?」林睿倒還好些,已經漸漸平復了呼吸,就是被燻得一頭一臉的灰,看著躺在一團水泊里,已經滅了火,但也幾乎不成人形的周誠——正是他們剛剛從火場里面拉出來的,此刻癱在地上,連申吟都幾乎發不出了——眉頭不禁皺得死緊。

林霽風按著嗓子艱難左看右看,忽然眼前一亮,從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咬著牙挪到身側一顆大樹旁,刮了幾片內層的樹皮下來,扔給林睿,捏著嗓子艱難說道︰「酸棗樹皮,治燒傷的……傷得太重,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總之先給他臉上敷著……」不過看模樣敷了也沒用,周誠的左眼沾了火油,已然是廢定了。

林睿令還能站著的幾個人去扒些樹皮備用,再打些清水為其他傷員清洗,自己也附身檢查周誠的傷勢——周身的皮肉都被火撩了一遍,再加上跌下坑時又摔斷了腿,疼得幾乎暈厥,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下去。

京郊失火,巡城守備第一時間帶著大水車和水袋趕來,就見領京城侍衛司的林侯爺伴著一群大內侍衛們燒得灰頭土臉,可還沒等他們從驚嚇中反應過來,就看到遍地的傷員身上穿著的竟然是京城指揮司的官服!

所以,躺在地上,傷得最重的那個是京城的副指揮使、周貴妃娘娘的親哥哥,周誠周大人?老天,來個雷劈死他們吧!

可惜,今夜是晴空萬里,沒有滾滾春雷來為巡城守備開月兌,隨行而來的幾個大夫急急將周誠抬上了擔架。

帶著人刮樹皮的林霽風的目光恍惚間晃到了一個方向,卻陡然一凝——而後,他幾乎跟兔子似的竄了出去,直直奔向剛剛他們蹲著守株待兔的那個行腳亭,模著那斑駁的劣質木材,林霽風仿佛鑒別上好的藥材似的,一寸寸細細撫摩著,染著泥灰的指尖的觸感卻還是很靈敏,一塊不尋常的凹凸處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林霽風連忙用袖子擦了擦那塊布滿浮塵的木柱,果然看到了一排排幾乎被風雨侵蝕殆盡的蠅頭小字,那是一個個名字,記載了修亭的善心人、布道者的姓名。

在其中,果然有小小的三個字,林霽風只覺自己心頭一顫,手上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匕首一出,將那塊印著「秦可卿」的木屑剜了下來,緊緊攥在手里,攥得手心都發疼。

「怎麼了?」林睿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林霽風雙手慢慢垂下,雙眸也靜靜垂著,過了良久,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轉身,對著林睿苦笑一聲︰「小叔,宮女素心家是做什麼的?」

林睿眼中劃過一絲為不可覺的擔心︰「皇上已經查明,素心家世代都是煙花匠人——是我大意了,沒想到,她會選擇玉石俱焚。」

林霽風的苦笑更濃,整個身子貼上了木亭,似乎有些疲倦︰「小叔,你也這麼想麼?」

林睿的眉宇再次緊緊皺起,林霽風卻忽然長嘆一聲,一手搭上林睿的肩,露出一個說不出的別扭微笑︰「小叔,今晚,就當我沒來吧……拜托了,我就不跟你進宮應付皇帝了。」

說完,林霽風轉身便走,看著他還有些跌跌撞撞的背影,林睿不由陷入沉思。

回城已經近午夜,城中一片漆黑,只有一聲聲更響,伴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的事後諸葛亮一般的機械聲音,寂寥地回蕩在靜寂的城中。

林霽風趁著巡城官員不注意,騎走了一匹馬,靠著林睿的令牌連夜奔回了城里,不顧自己滿身的煙灰,咬著牙急急沖向了秦家藥鋪。

果然,秦家藥鋪還燃著火燭,杳杳裊裊,輕輕悄悄。

林霽風一手扔下韁繩,跳下馬就去捶門,靜夜之中,「咚咚咚咚」聲宛若擂鼓般,分外駭人。

睡眼惺忪的管事被吵醒,揉著眼楮怨念地開門,瞬時被嚇醒,幾乎哆嗦了︰「林公子,你怎麼這個點兒跑來了,您、您這一身是怎麼了?」大半夜的跟花子一樣出現在人家門口,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夜叉呢!

「你家小姐呢?」林霽風只是順口一問,因為他趁著管事嚇愣的當口,已經如一陣風般沖進了後院,守門的秦茂幾乎是下意識地拔出了刀子——可是,屋內忽然傳出一個淡淡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小姐,現在太晚了。」秦茂皺著眉,似乎不認同。

「無事,長夜漫漫,既然睡不著,有人陪著說說話也好。」這聲很輕,很好听,幽然如暗香一般。

林霽風皺了皺眉,一手推開門,毫不客氣地闖了進去。

屋中燃著淡紫色的安神香,秦可卿則獨自坐在窗邊,妝容淡雅,又是一身的素淡,一手托著玉頰,雙眸如沉水無波,婉轉卻無甚光彩。

林霽風平復著呼吸,慢慢走了過去,將一直攥在手心的木屑靜靜放在了她身前的小幾之上。

木屑上還帶著點點鮮紅的血跡,斑駁而艷麗。

秦可卿看到木屑上的名字,眸光頓時一滯,忽然溫婉一笑,依舊是那般無害而動人︰「我倒是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有情有意之人,明明只是一時的順手之恩,他們也會牢牢記在心上。」

听著如此諷刺的說法,林霽風只覺得難以置信︰「真的是你做的?」

秦可卿看著他,依舊溫柔動人,一字一句清晰地反問︰「我做了什麼?」

「做炮竹的確實能弄到不少硝石磷粉硫磺,可是燒整整一座廟,這樣太夸張了點吧?」林霽風眸光一厲,「我倒是想知道,最近京城到底是流行了什麼奇怪的病癥,使得秦家藥鋪里的硫磺白磷消耗得如此之快?」

秦可卿低眉不語,百密終有一疏,硫磺白磷是個硬傷,一時無法周轉。只因為事發突然,只有這一個機會,稍縱即逝,她不得不冒險賭一把。

看她這樣,林霽風嘆著氣坐在她對面,自顧自地掏出帕子抹臉,現在的他,幾乎像只灰臉花貓——果然是作孽,每次見到秦可卿,都是以自己最不堪的姿態。

「為了防止失火,官家對各藥鋪的硫磺白磷數都有限額規定,但是實際上,為了研究配藥,也為了應付突發狀況,每家都會私底下藏著一些。」林霽風一邊擦手一邊嘆氣,「你把賬做好便是,東西可以從我那兒充,反正,現在不少鋪子都掛著我們兩家的牌子。」

「你……?」秦可卿終于露出一絲異色,「你不怕被牽連?」

「沒事,我的鋪子跟我小叔從來都是分的清清楚楚;再說,這次,周誠是他冒死救出來的。」言下之意是,只要牽不上林睿,林霽風完全不怕自己被牽連。

「周誠他怎麼樣了?」提起這個名字,秦可卿臉上陡然劃過一抹怒色。

「燒成那樣,活著還還不如死了。」林霽風沒好氣地甩出一句,「我查過,他就是當初跟護衛太子去雲南的武官,就是他將那些揭發太子謀反的‘學生’偷進了京城,送到老皇帝面前的吧?」

「周家並非望族,周誠那時也不過是個小侍衛,被我父親看中,一步步提拔到了侍衛統領,然後,又陪著我父親被發配雲南。」秦可卿回憶的語氣很淡,「後來,他‘良禽擇木’,揭發我父親謀反,獲得了太上皇的重用。後宮里,周充媛立即被升為周昭容,後來,那個曾經在後宮被所有人看輕的普通女子,竟然成為了正一品的皇貴太妃,甚至比太後還要尊榮幾分。」

「這個我知道,肅王也是從那之後才得到重用的,雖然夠陰險,但是周家確實走了一步好棋。」林霽風忽然話鋒一轉,緊緊盯著秦可卿,「就算是他,也不值得你髒自己的手。」

「這次確實是我一時沖動,我本沒想殺他,可是素心將這個機會遞到了我的面前,我便將計就計了。」秦可卿露出一個相當坦誠的表情,似乎頗為感慨,「素心可是個比我還狠的女人,她自知性命難保,選擇的不是逃亡,而是用自己的方式要以權力害她的那些人的命。那些達官貴族們,千萬不要小看自己身邊的鷹犬,一旦將他們逼上絕路,反咬一口,能咬掉他們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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