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謀 第二百八十九章 歌姬

作者 ︰ 茈茵

蘇宜晴雖說在這亂世見得多了比這更淒慘的身世,到底心還是軟了一下,她微微點頭,剛想要同意這丫頭的請求,可想想這次卻不想要做爛好人了,又或者太過容易達到目的,也許這丫鬟還會有白高興一場的怨懟,便道︰「可是這親事既然已經訂下,你的活也有別的丫鬟頂上了,要變動有些麻煩,既然如此,我且問你,府里還有一個姓張的侍衛,年紀略大了些,二十七歲,家中有一個癱著一點都動憚不得的老娘,你可願意跟著?想清楚再回答,伺候一個癱著的病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六兒不同意,那麼日後這丫頭的一切就照著府里的規矩來,該如何就如何,她不會在費半點心,畢竟不是每個丫鬟都有那麼一次讓主子操心親事的機會,六兒已經有一次比別人好的機會,是她自己眼光不好,看;「眼,把握不住,怨不得任何人。

「奴婢願意+無+;「+小說+.++的,奴婢願意。」六兒想都不想就道,「只要張侍衛不嫌棄奴婢,奴婢怎敢嫌棄他們。」

「也罷,那你還是兩日後成親,不過改嫁張侍衛。」蘇宜晴就此拍板,不免有些欣慰,能知足的人會比別人活得更好。

這張侍衛武功不;「,以前不過是一名小兵卒,娶不起媳婦,後來連御風在軍營里考察的時候,見他勇猛過人,便提拔到跟前當了侍衛,靠著王府侍衛的名頭,在外頭說了一門親。可年前老娘摔了一跤癱了,原先說好的媳婦不肯嫁了,鬧著要退親,張侍衛心氣也高,人家不肯他也不勉強,連御風見他可憐,就讓他在別院教習孤兒們武藝,二來麼,別院半大的孩子也多,能在他忙的時候照顧一下他老娘。

大概別院管事見他也確實急需一個媳婦。就做主將他也列在求娶的人當中。但蘇宜晴看了條件,也覺得有些什麼,人情冷暖,若說嫁。他老娘才摔著。那麼媳婦伺候也應該。又或者說自由戀愛實在看上張侍衛這個人也勉強可以,可現在都算不上要這些養尊處優的丫鬟嫁就伺候一個癱子吃喝拉撒,也實在太委屈了。好吧,換做是她,她也不願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便想著,既然還不如花錢外頭買一個老實肯伺候的。

現在六兒既然這樣說,就讓她嫁吧,想來張侍衛不會嫌棄六兒,當然再有個萬一,她也不管了,愛怎麼樣怎麼樣。

如果他們雙方都滿意,並且能認真過日子,她也不介意在他們婚後給一些方便,讓她們小日子過得相對紅火一下,給其他丫鬟做個榜樣,也免得她們整日里盯著姨娘的位置無事生非……

慶嬤嬤找張侍衛那麼一說,張侍衛和他老娘都喜出望外,也不管六兒是被人嫌棄也不問模樣,只听性情好力氣挺大,吃苦耐勞願意伺候癱著的老人吃喝拉撒,便滿口答應下來,說是嫁之後一定善待。

就那樣過了三日,三對新人熱熱鬧鬧的成親。

慶嬤嬤回來之後對蘇宜晴眉飛色舞的說,成親場面如何熱鬧,新人如何如何感激王妃,還有樊舉人母子如何如何懊惱。

那高氏如何躲躲閃閃在偷看,卻不敢,想來是後悔了吧。

慶嬤嬤還說,她給別院管事打了個招呼,讓他限樊舉人母子三日內搬離,名頭都找好了,這六兒差點嫁與樊舉人,如今卻嫁了別人,若還在一個院子里住著,見面難免尷尬,這樊舉人是個大男人,又中了舉,總不能讓六兒一個女子退讓,正巧,他們原也打算成親後回鄉祭祖,不然就趁此機會先。

想來樊舉人耳根子在軟,畢竟還是個大男人,以前是為了習武,現在習成有了功名,總不好還賴在專供孤兒居住的別院跟人搶飯吃,還是趁早把房間空出來,還有人等著住呢。

「嬤嬤……」蘇宜晴不想要再浪費時間听慶嬤嬤講這些。

老實說,她並不覺得高氏有多罪大惡極,作為一個母親,總希望能得到最好的,緊張了些,也勢力了些,但是她們孤兒寡母看盡人間冷暖,計算多一些也是在所難免的。

慶嬤嬤並非不懂得看人臉色,只見蘇宜晴露出微微不耐,頓時就明白她不太喜歡這個話題,當即就道︰「瞧我,就關注些雞毛蒜皮的事兒……差點忘了正事,稟王妃,琉璃園中有一位秋蝶姑娘托人給老奴帶個話,說是入府快一年了,想念家中親人,最近听聞老母病重,能否求個恩典,祈求骨肉團圓。」

又是老母病重,蘇宜晴微微皺眉,這些能不能想個別的借口?古代結婚早,生育也早,十七八的大姑娘,哪有那麼多七老八十整日生病的老母?

「稟王妃,這個秋蝶跟之前那綺蘭可不一樣,她是真心想走的,不會再回來。」慶嬤嬤見蘇宜晴不高興,急忙解釋,「當然這個秋蝶跟綺蘭身份是不一樣,但難得她主動想要出去,王妃給個恩典又何妨?」

蘇宜晴沉吟了一下,道︰「府里畢竟有府里的規矩,琉璃園跟玲瓏苑也不一樣,不能無故破壞規矩,嬤嬤想過了沒有,今兒答應了秋蝶,冬蝶,夏蝶也來求,該如何應對?是同意呢還是不同意?」

王府中的規矩,歌姬之流必然得在府中呆滿三年才能自由離去,而且還有一個大前提,不消極怠工,沒有差;「的話三年之後離去,從府中獲得的打賞財物等等都可以帶走,這可是一筆相對大數目的財物,但是沒做滿三年的,想要走就不容易了,財物被扣下不說,多數還要倒給一筆贖身費。

據蘇宜晴側面了解,定王府中對這些歌姬還是很厚待的,除了一般宴席中的歌舞表演不得推月兌之外,陪客人之類的純屬自願,想要潔身自好還是可以的,所謂出淤泥而不染的畢竟是極少數,姑娘們沒有別的謀生手段,既然當了歌姬,誰還會相信你是清白的?別擔了污名臨了也沒能攢夠從良的銀子,到了外頭活不下去,人老珠黃還得做皮肉生意,這樣的例子可不少。

那些管教的媽媽們勸服人的手段也挺高超,不打不罵,跟你擺道理,愛做不做,反正定王府中美人多得是,外頭還有不少想要擠進來的,不差你一個,別哭喪著臉讓客人敗興活像定王府逼良為娼一般,實在消極怠工的就轉手給送出去。

若是多年前的蘇宜晴,听到這樣的事,定然善心大發,揮揮手,讓這個不幸的姑娘得償所願,反正她也不缺這些可憐女子的賣身錢,但現在,她不想要犧牲自己的利益成全不相干的人了,歌姬也是定王府的財產,她沒道理就這樣丟了,人家還未必感激,認為她是善妒,趁機將人趕走。

慶嬤嬤被這樣一反問,不由得愣住了,她只是听說了綺蘭的事,覺得王妃肯定是樂意的,听說這個秋蝶的樣貌在琉璃園中是拔尖的,少一個爭寵的,還得一個名聲,王妃應該樂意,想不到王妃會提出這樣一個問題。

蘇宜晴笑笑︰「嬤嬤就是心太軟了,你見過秋蝶,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麼?無緣無故的,恩典也不是那麼好給的……這樣,一口拒絕確實也不近人情,秋蝶入府不是快一年了麼,好,就當她做滿一年了,那麼就讓她將從府中得到的財物拿出來……一半吧,還有一半留著自己用,問問她肯不肯?若是肯,就讓她走,若是不肯那就算了。」

「王妃想得周到。」慶嬤嬤奉承者說道,說實在的,替人傳話她是收了點好處的,得到這樣的答復,也不算白受人錢財。

蘇宜晴淡笑著輕抿了一口清茶,慶嬤嬤的那點小心眼怎麼能逃得過她的眼楮,不過水至清則無魚,要真一點私心都沒有純粹的活菩薩,她怎麼敢把這樣的人帶到這定王府里來害人家?像慶嬤嬤這樣貪點小便宜,但能拿捏分寸好的很不;「。

所以一開始她就願意將這樣一個人帶,並且算是委以重任吧,她不需要太過精明的下人,太過精明的平時不惹事則罷了,一惹必定是難以收拾的大事。

嫁之後,她總是不是的想起當年在寧福郡主府的生活,那些事她從來不願意想起,沒有刻意遺忘,只是覺得不值得記,一場並不刻骨銘心的心動,談不上愛,更沒有恨,也許這樣的婚姻才是真正的悲哀。

可如今換了一個環境,嫁給同一個人,她才知道,當年的一切並不如她自己想的那樣模糊,她清楚的記得點點滴滴,自己當年是如何的管家,如何的看賬本,如果應付煩人的親戚,那時候的心還是很單純,只想著把日子好好過下去,善待周圍的一切。

現在想想真是幼稚,她以為憑借一己之力可以開闢出一個世外桃源麼,好些事若不是她插手,也許那些人的下場未必會那麼淒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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