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沒有這個福氣。」胭脂大驚失色,任她嘴再巧,一時間也難以說找出推月兌之詞。
「瞧這丫頭說的,她還不好意思。」薛老太妃樂呵呵的笑了兩聲,提醒,「該叫母親了。」
「不,不……」胭脂還想要拒絕。
薛老太妃又道︰「為了讓熊家更加滿意,這胭脂就留在我這里,讓我身邊的嬤嬤再多教一點規矩,估計兩三個月後出嫁,必然不比正經差,事不宜遲,大佷女現在上熊家,告之熊此事,對了,讓我們身邊的嬤嬤陪你去,最好先去看看熊的母親,這樣才妥當。」
「那就有勞老太妃了,胭脂還不快謝謝老太妃。」李氏還當胭脂不好意思,急忙提醒她不好錯過這個好機會,跟在薛老太妃身邊能得不少提點,學到規矩不說,就出閣之時,薛老太妃能不送幾件體面的嫁妝?只<怕這幾樣東西就比普通人家替親生女兒準備的嫁妝貴重得多。
胭脂面容慘白,身子微微發抖,一個勁說不。
「這丫頭,難道高興傻了?還不快謝謝老太妃?」李氏還以為胭脂一下子太過高興,所以才沒有往日的伶俐。
「奴婢,奴婢。」胭脂全身顫抖起來,臉色由白轉青了。
「胭脂,你這是怎麼了?」這些李氏看出不對勁來了。
胭脂說不出話來。
薛老太妃收起笑臉,冷聲道︰「不是高興傻了。是嚇傻了。」
「嚇傻了?」李氏一頭霧水的看著薛老太妃。
薛老太妃道︰「熊管帶之子自小就有個瘋病,平日里不犯病跟常人一樣,可是一旦犯病就跟發了瘋一般,非常暴力,他先前的娘子就是被他打死了,不單他娘子,就是屋里頭的丫鬟婢僕都被打死打殘不少,只不過熊家一直讓孩子呆在外地,所以知道的人不多罷了,要說孩子都成這樣了。熊家隨便給孩子娶個身體強壯好生養的傳宗接代也就罷了。可偏偏熊家一根獨苗,熊管帶兩口子不知道听那個道士和尚的忽悠,說是命格好的大家能壓住他兒子體內的邪魔,讓兒子的病好起來。所以遮遮掩掩的就想要娶個名門閨秀。他們家經過打听。就看上了娘家寶兒。」
啊!李氏大驚失色,臉色一下子全變了,真要是這樣。自己豈不是要將佷女推入火坑?
薛老太妃瞥了一眼癱倒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胭脂,繼續道︰「本來這只是熊家的打算,可壞就壞在,你讓這丫鬟的娘家人去打听熊的人品,這丫鬟的家人倒也有些本事,居然探听到了真實情況,只是被熊家發現了,熊家就買通了這丫鬟的娘家人,務必將熊夸成樣貌才學俱佳的翩翩,為了以防萬一再收買這個丫鬟,讓她也在你跟前鼓動。」
「胭脂……」李氏不敢置信的看著胭脂。
胭脂哭道︰「,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請奴婢。」
薛老太妃不耐煩听著丫鬟巧舌狡辯,命僕婦將胭脂拖了下去,之後問李氏︰「你覺得這丫鬟有可能什麼都不知道麼?」
若說之前就說,可能李氏還會認為胭脂是被家人蒙騙,可是方才薛老太妃關于認義女的提議,胭脂當即嚇得面無人色的模樣說明了一切,這丫頭絕不可能一點都不知情。
「你啊,要我說什麼好呢?」薛老太妃嘆氣道,「若是其他人算計倒還罷了,居然任由一個跟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小丫鬟牽著鼻子走。」
「佷知錯了。」李氏羞愧的低下頭喃喃,「可我真不知道這丫鬟敢如此大膽。」
「這丫鬟的膽子是你給的。」薛老太妃嚴厲的看了李氏一眼,「你好好想想,這丫鬟是不是犯了錯,求你幾句你就心軟就此放過?」
這!李氏想起胭脂上次冒犯定王妃,頓時說不出話來,要知道,胭脂這個錯誤放在別家,就算不逐出去也會貶為下等丫鬟,自己卻輕輕放過,連責備都沒有,導致胭脂這次又在老太妃面前多嘴了。
薛老太妃道︰「我以前教你的,你都記到哪里去了?待下人要寬厚,但也不能縱容,這個胭脂一家子的賣身契都捏在你手里,除非她能飛天遁地,否則瞞天過海讓你娘家佷女嫁給一個瘋子,你會不處置她?她哪來的膽子?真不要命了?不就是看準了你心軟,好蒙騙,事發之後隨便找個借口,認個錯,你就會輕輕放過。」
怎麼可能?李氏覺得自個沒有那麼糊涂,真要害了娘家佷女,跟娘家肯定結仇,她怎麼會無動于衷不懲罰罪魁禍首,但是轉念一想,她會如何懲罰呢?胭脂家人要真說事前沒有查出來,沒有證據證明他們是故意的情況下,她的確不可能做什麼,再說了這事是胭脂家人做的,胭脂跟在自己身邊伺候,幾乎不出內宅,跟她家人可以說一年見不到幾面,說不知情也是很合理的,就算是懲罰,估計也不會很重吧。
這不就跟薛老太妃說得輕輕放過一個樣,這樣一想,李氏說不出話來了。
「你啊!」薛老太妃搖搖頭,「心軟是好事,只是心軟拿不定主意,就老老實實呆著,畢竟你是我的佷女又是佷,我還能真不管你麼?只是我子年紀大了,有心護著你又能護到幾時?就想著讓你自己當家作主,沒想到你弄成這樣。」
「老太妃,佷沒用。」李氏非常慚愧,沒有了老太妃的指點,她果然事事都不成。
「罷了,我也不指望你日後能如何了,這樣我子再替你做最後一件事。替你找個能干的兒,好好當這個家,你意下如何?」薛老太妃說的時候,眼楮一直盯著李氏。
「那真是太好了。」李氏說這話是真心的,她一向敬佩薛老太妃的眼光,老太妃選中的姑娘定然是好的。
薛老太妃眯了眯眼楮,不想再多說了,只怕她挑選的不會讓李氏多合意,只不過到了這個地步,也沒辦法了。總不能看著他們那一房因為沒有主心骨沒落下去。只後邊,她又叮嚀,「蒙家那邊千萬別再打什麼主意了,那不是你能招惹的人家。看看瑞承王府如今都什麼樣子了。」
提到瑞承王府。李氏便想起那瑞承王府的劉側妃。也是很能干的一個人,八面玲瓏交好各個貴婦,身子宮中妃嬪對她也頗有贊譽。風頭一度超過深居簡出的瑞承王妃慕氏,很多人都在背後猜測,會不會到最後是瑞承王妃之子繼承瑞承王府的王位。
沒想到劉側妃人強命不強,一場疾病就去了,結果剩下兒子孤立無援。
薛老太妃道︰「同是女人,誰也不甘心一輩子被人壓著,爭一下搶一下也不是什麼錯,可錯就錯在看不清楚形勢,慕氏不是個簡單人物,瑞承王也沒有糊涂到寵妾滅妻的地步,她想要替兒子謀奪瑞承王府的王位幾乎不可能,將慕氏母子得罪狠了,就算她沒有先去,等慕氏的兒子繼承王位,還能有她好果子吃?這也罷了,她兒子本就不是什麼出色的人才,既然有那麼大的圖謀,就該替兒子娶個精明的,婆媳齊心或者還有一線希望,結果她又貪圖寧氏的家世以及嫡女身份,替兒子娶了那麼一個蠢貨……弄到現在這個地步。」
李氏道︰「這寧氏初嫁的時候看起來也是規規矩矩,靦腆的一個女人,誰想到會變成如今這樣,也難怪劉側妃會看走眼。」
這大家閨秀誰人身邊不是好幾個教養嬤嬤,七八個丫鬟,每日十幾個人圍著?一言一行皆有人教導,出門該說什麼話該做什麼事都教好的,就提親之時相看的一兩面很難看出一個姑娘的品性。
薛老太妃哼了一聲,很有些不以為然,以李氏的頭腦,自然是看不出來的,但是精明之人多數能通過短短幾句問話判斷一個人,那劉側妃也是個聰明人,想必不會看走眼。
大概是覺得笨一點的好拿捏,太過聰明的會讓婆婆難受,多年熬成婆,劉側妃只是個側室,讓正妃壓了半輩子,到老再給壓一頭,那一輩子還有什麼盼頭?所以就選了稍微笨一些的。
都說人算不如天算,劉側妃的打算倒也不是錯,若是老天成全,讓慕氏先走一步,她日夜在瑞承王面前吹枕頭風,即使世子之位輪不到她兒子,封個郡王再把瑞承王府大半家產捏到手,這輩子倒也圓滿了。
誰想到她身體本來康健,才四十多歲就會因為一場疾病迅速去了,什麼都沒有來得及為兒子安排,人走茶涼,瑞承王爺對愛子也沒有以前那麼上心了,加上瑞承王府也大不如前,導致的結果,別說封郡王,這瑞承王府三連個像樣差事都沒有。
智商本就不如何的寧氏再那麼一鬧騰,瑞承王府三房不就徹底完了麼?
李氏也是想到瑞承王府的三房,只不過重點跟薛老太妃不一樣,听說,這寧氏潑辣得很,愣是帶著一群丫鬟婆子給懷了身孕的小寧氏灌了落子湯,小寧氏身子本就不是很好,這藥一灌下去,強行落了胎,命都去了一半。
鬧得瑞承王府是烏煙瘴氣的,瑞承王三束手無策,瑞承王爺氣得就將三房驅逐出外地,變相分家了。
說起來那寧氏性子也實在太狠,那還是她娘家妹子呢,都已經被丈夫收房了,居然還容不下,愣是要灌落子湯,連顏面都不顧了。
想到寧氏的性子,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若是她未來兒的性子也如此,那日子真是沒法過了,驚嚇之下,她不禁對薛老太妃道︰「這女子的性子也不好太強。」
「有本事之人多數這樣。」薛老太妃冷哼了一聲,有些不屑道,「指望對外的時候如猛虎,對內變成綿羊,那有這樣的人?面子都是自己丟的,就寧氏來說,以前性子雖然也不好,但也沒有那麼毒辣,瑞承王的那三兒子也實在不爭氣,小寧氏當初怎麼進的瑞承王府,別人躲都來不及,他偏要湊上去,也難怪寧氏要發瘋,兔子急了也咬人呢,更別說寧氏了。」
李氏無話可說,她想起了瑞承王妃慕氏,以前看起來也挺和善的一個人,現在麼,就算她在笨也看得出來,瑞承王府如今鬧出這許多事,三房被驅逐,秀文郡主被嫁給楊妃之弟,慕氏及其子卻毫發無損,要說慕氏什麼都沒做,她是絕對不信的。
說起來都是男人惹的禍,要是瑞承王以前不那麼對待慕氏,將劉側妃踫到如此高位可以跟慕氏競爭,也許慕氏也不至于如此。
女人若是過得太不如意,這口氣總是要有個發泄的地方。
李氏有心想要請薛老太妃薛老太妃給挑個和善些的,可被薛老太妃幾句話堵了回來,再不敢提,還是作罷吧,橫豎薛老太妃不會害她,如今是萬萬不能再惹惱薛老太妃了。
……
蒙家
蒙雁出嫁之後,兩個兒子也回了軍營,蒙一下子就閑了下來,不免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身邊幾個嬤嬤蒙府幾次動蕩下來,都已經走得差不多,最後一個穩重些的平媽媽也給了蒙雁做陪嫁,身邊連一個的人都沒有了,她跟蒙也是說不到一塊去的。
人口少,家事也就少了許多,她總算可以騰出手來管教那幾個姑娘了。
蒙雨柔就不說了,愚蠢又貪婪,另外一個米氏的孫女蒙月桂則普普通通,既沒有她姑姑那麼貪婪,但也沒有太過善良,普通人一個。
倒是蒙思,蒙念兩個頗為可造。
尤其蒙思,居然還能認得字,說是以前家境好一些的時候,米氏還請過嬤嬤來教蒙雨柔讀書習字,說是大戶人家的,多多少少都要讀一點書,日後才能嫁到好人家,米氏自然沒讓人教她,但是她在家里等于是一個小丫鬟,得伺候著蒙雨柔,因此在邊上偷學了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