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生活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巨變,原本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不過也不能說是幸運,因為發生了比原先預想的更加嚴重的事,相比之下,先前的擔憂反而不算什麼了。
杜鵑的事還沒有結果,連御風正如他早先說的,有事需要出城一趟,他前腳剛走,後腳,一個讓蘇宜晴很震驚的消息就傳來了,大荊使團在毫無預兆的情形下到達了燕城。
明明早先時候還听說大荊使團所在的小鎮發生了瘟疫,瘟疫這種事對于古代來說,簡直比戰亂更可怕,但凡爆發瘟疫的地方,必然要被封鎖半年以上甚至更久,所以盡管對大荊使團的來意還有那個所謂的永鄉侯究竟怎麼回事存在著諸多疑慮,但蘇宜晴覺得這事似乎離自己還很遙遠,可以半年後再煩惱,怎料,轉眼間,使團就到了。
綠藤打听的消息,說大荊使團所在那個小鎮感染瘟疫純粹是誤會,村民只是感染了風寒,只因那小鎮偏僻,沒有好大夫,缺醫少藥,感染的人就多了些,然後庸醫誤診,就以為是瘟疫,後來朝堂派去好幾位太醫,經過細致診斷,確定這不是瘟疫,開了幾副好藥,那些村民就好了起來,為了以防再有萬一,大荊使團就輕車簡從,快速的趕到了燕城。
這實在是太過突然了。
更突然的是,為了表示對大荊使團的重視,皇家決定設宴。因為有女眷的關系,所以也請了燕城的貴婦們,蘇宜晴做為定王妃,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連御風不在,蘇宜晴沒有人可以商量,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她無論如何是不能去赴宴的,誰知道宴席中會遇到什麼人?就是永鄉侯許哲,早先年也是見過幾次面的,杜鵑都能一眼認出她。許哲也許也能認出來。
萬一被認出。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別人還可以說人有相似,但是同樣都是定王妃,萬一許哲無意間說出什麼來。說者無意。听著有心。傳到有心人耳朵里,可能就會追根究底。
但若不去參加宴席,就是不給皇家面子。畢竟這是皇家第一次正式邀請她出席皇家的宴席,不能像之前推那些普通宴席一樣,來個稱病就可以的。
眼看著就要到日子,蘇宜晴一點法子也想不出來,很是著急。
這日,正是蒙家下聘的日子,連御風公務在身,不在城中沒辦法,蘇宜晴一人去蒙家替弟弟撐場面。
大概是由于蒙也癱瘓的關系,蒙家里里外外就蒙一人打點,未免就有些力不從心,場面有些凌亂。
蘇宜晴見到一個小女孩由于家長疏忽,摔倒在地疼得哇哇哭,不由得心一動,有個計策浮上心頭。
也不是什麼好幾次,就是苦肉計而已,她想要讓自己受一點傷,最好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受傷,這樣就有借口不去參加宴席,而不顯得損傷皇家顏面了。
但是她堂堂定王府,總不能如小女孩一般,隨便假摔一下吧?演戲也要演得逼真,不然很容易讓人看出破綻的。
究竟用什麼方法好呢?
蘇宜晴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受傷才不顯得假,假摔是不成,真摔的話,這里都是平地,一個人想要把自己摔傷也不容易,有台階的地方,周圍一堆丫鬟婆子攙扶,估計她身子稍微歪一歪,那些丫鬟婆子就能一擁而上接住她,想要摔也不容易。
又或者吃飯的時候,故意撞翻什麼熱湯?燙傷自己?蘇宜晴隨即又否認了這個想法,燙傷的話容易留下疤痕,對于女子來說,她還是很在意自己外表的,哪怕燙傷的部位是手部之類外人不容易看到的地方。
這年頭,別的貴婦千方百計希望不不要出事,蘇宜晴卻想著該怎麼樣才能讓自己受傷,想想都覺得有些可悲。
滿懷心事她避開人群,到後院走走,想要靜一靜。
有時候機會就在不經意間來到,她剛走到後院,就听見身邊小丫鬟一聲驚呼,抬頭望去,只見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爬到一棵樹上,而撐著他的那根樹枝顯然有些承受不住重量,發出細微的啪啪聲,似乎要斷了。
說時遲,那時快,蘇宜晴當時根本也沒有像那麼多,憑借這本能一個箭步沖上前去。
在一群丫鬟婆子的驚呼聲中,那小男孩掉了下來,剛好被蘇宜晴接住。
其實那樹並不是很高,小男孩也不是很重,蘇宜晴也不是完全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並沒有怎麼樣,但是在那一瞬間,她心念一動,隨即驚呼一聲,抱著小男孩滾到在地,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當丫鬟婆子還有幾個也在後院的女眷一起涌上來的時候,她第一個念頭就是,都說好人有好報,她現在算是在做好事,前世的見義勇為,總該讓她有些回報,守點傷,躲過這一劫吧?
一陣慌亂過後,蘇宜晴就躺在了榻上,其實她也沒覺得哪里傷得特別嚴重,就是胳膊和腿隱隱有些疼,直覺告訴她,並沒有傷筋動骨,但這是一個機會,不管疼不疼了,她直說疼就是了。
大夫匆匆趕來,古代沒有現代那種掃描儀,蘇宜晴說疼,大夫就說嚴重,開了幾張方子,一堆補藥,再有就是短期內不要下床走動之類傷筋動骨的治療方案。
待方子一開,蘇宜晴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因禍得福了,有那麼多人作證,她受了傷,傷得不輕,顯然不能去赴迎接大荊使團的宴席了。
就是有點對不起蒙家,她看到蒙的臉徹底黑了,畢竟下聘的日子,聘禮還沒有出門,就發生了這種事,怎麼都不是一個吉兆。
也許只能日後從其他方面來補償了。
而果郡王府。正因為果郡王突然回來,能親自送女兒出閣了,果郡王妃略感欣慰的同時,听得丫鬟報知了此事,立時臉色也黑了下來。
蒙家算怎麼回事?這樣一弄,是不是說這樁親事不好?自己女兒還沒過門,大姑姐就在蒙家受了傷,還是為了救別家小孩受的傷,要民間百姓來說,這親事就不是很好。非得推遲再議不可。最好另外選個吉時。
這種事一般是由男方提出來,做為女家,是不能主動提出來的,人家男方家沒提。就是不介意。她女方家更不能提了。
但這種事。也不是過期不候那種,現在不提,表示寬厚。日後蒙家在有個三災八難的,估計這仗就得算在自己女兒頭上。
雖說現在蒙家老爺成了這樣,蒙家除了還有一門顯貴姻親之外,已經沒什麼了,但到底做的在婆家容易受氣。
果郡王妃想想就覺得憋氣,想要橫下心來,再將婚期推一推,但果郡王和薛老太妃卻不同意。
果郡王剛從外頭回來,這次迎接大荊使團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又是刺客又是瘟疫的,好容易撿回一條命,回到家里就想要安生一下,不想要折騰了,女兒出嫁事宜都已經準備好了,過幾日就要上花轎,這時候再找借口往後推,又是一堆麻煩事,他實在是沒力氣了。
而薛老太妃覺得,這門親肯定是不能變了的,果郡王妃對親事在不滿,也無法改變,早晚得事,何必還要橫生枝節,沒事找事折騰一番呢?要兩家關系鬧得僵,到時候受苦的還不是自己的女兒?還有人家蒙家家主那個樣子,果郡王府再找借口一再推遲親事,會給外界不好的影響的。
果郡王和薛老太妃都不支持,果郡王妃自然也不能堅持,暗中又替女兒委屈了一把。
大概不幸都是有預兆的吧,
第二日就是女兒要出閣的日子了,果郡王妃沒有去赴皇家的宴席,留在家里準備女兒的親事。
國事雖重,但這種宴席,果郡王府有果郡王和薛老太妃兩人去就行了,不必全府都出動,再說了,宴席上名額有限,要全府女眷都去,只怕這人也顯得多些。
然而當天,果郡王妃沒有等到丈夫和婆婆回來商議第二日的親事,直到午夜時分,她覺得實在不對勁,讓家僕去宮門口打听一下,看看為何果郡王和薛老太妃都沒有回來,是不是醉倒在宮中了,為何也沒有人來回稟一聲?
家僕去了之後,好幾個時辰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很慌張,告訴果郡王妃,宮里似乎出了大事,具體什麼事不知道,只知道大批的侍衛將幾處宮門都團團圍住,不許出也不許進。
那家僕遠遠看見,似乎也有幾波別家府邸的家僕打听消息,卻被控制住了,他機靈,見狀沒敢靠近,就遠遠看著,看情形實在不妙,只能趕回來了。
果郡王妃听到這個消息,第一個反應,如此大的陣仗,該不是發生宮變吧?
幾年前奪嫡激烈的時候,也是這般的,宮門緊閉,不許進也不許出。
真要是宮變的話,那赴宴的王公大臣可能就要吃苦了,尤其是有些死腦筋的,可能就有性命之憂。
宮里是不能去打听了,果郡王妃便想著要去相熟的幾家府邸打听一下,看看他們家的老爺們有沒有回來。
沒等她派人去打听,那幾家卻先派人來像她打听了,想來也不知道消息。
眼看著女兒就要出閣,父親和祖母都沒有回來,這親事可怎麼辦才好?果郡王妃既擔心果郡王又擔心婚禮。
倒是讓她想到了一個可以打听之人,也不管熟不熟了,一大清早的,就匆匆派人去了定王府。
蘇宜晴接到消息,頓時又是一驚,急忙詢問綠藤,是否知道什麼?
綠藤搖搖頭,說是王爺不在府內,府里根本就無人去宮里參加宴席,一直也沒有留意,現在听果郡王妃那樣一說,的確是不對勁,正想要派人去打听一下。
蘇宜晴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她就知道這大荊使團一定有古怪,不會是順利來訪又順利回去,卻想不到,在宴席上出了事。
話說皇宮戒備森嚴,能出什麼事呢?
難不成那些刺殺使團的刺客們,一路上幾次行刺都沒有得手,居然在皇家宴席上動手了不成?
雖然難度加大,但也不是沒有可能,要挑撥兩國關系,還有比在宴席上刺殺使臣更有效的麼?若是使團被人刺殺,而大周給不了大荊滿意的交代,哪怕是大荊皇室如今勢微,急需要大荊的相助,也不太可能吞下這口氣當沒事發生,彼此心中肯定也有疙瘩。
一路上幾次刺殺都沒有成功,也許就只是煙霧,他們要等的就是這一刻,同樣是殺人,時機很重要。
不同的場合能有不同的效果,現在的效果無疑是最好的。
一直等到晌午,也不見有任何消息,倒是蒙家那般的婚宴要開始了,她受了傷,自然是不方便去赴宴的,但賀禮要送的,可賀禮還沒有出門,蒙家那邊卻送來消息。
親事暫緩,原因也很簡單,女方那邊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果郡王和薛老太妃昨晚去赴宴,一直沒回來,也不止果郡王府,還有好幾家大臣也是一樣,其中有幾個也是要參加蒙家婚禮的賓客。
如今城中人心惶惶的,大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情況不對是肯定的了,甚至有膽小的命人準備馬車要出城避一避了,免得真要是宮變,會禍及民間。
大概是因為連御風是皇帝的心月復吧,不是有人來定王府打听消息,但蘇宜晴跟那些人一樣,根本一無所知。
連御風不在,綠藤能打听到的消息非常有限。
又等了一日,直到第二日清晨,總算是有消息了,不是宮變,但也很嚴重,的確是發生了行刺事件,只是行刺的對象並非大荊使團,而是大周皇帝。
準確來說,是大荊使團中有人行刺了皇帝,具體怎麼行刺的,一時間還打听不出來,只知道皇帝受傷頗重,有性命之憂,為了避免這個消息傳揚出去有人趁機生事,皇家扣留了赴宴的朝中大臣和他們的女眷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