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人人都知道,可誰能真的眼睜睜看著親人死去?
張王氏最後還是選擇了來燕城求助,她覺得那些人當初既然肯讓她們輕松離去,想必也不是太過冷血之人,她所求的只不過是幾味藥材,對定王妃來說是舉手之勞,她可以告訴定王妃,給信任之人留了信,若是定王府的人要殺她滅口,冒名頂替之事必然會大白于天下,這樣的話,那些人就會有顧忌的。
可是沒想到,老嬤嬤知道了她的打算之後追了過來,更沒想到連定王妃的面都沒見到,就被抓到了燕城府衙。
朱應這下子為難起來了,這事往大了說是一個驚天秘密,但細想也不是太過嚴重的事,結合定王妃嫁給定王的經過,他幾乎可以確定,這事十有八九是定王自己策劃的,否則就算就算有人假冒蒙家小姐成功,成為定王妃或者嫁給別的權貴的機會也是微乎其微的,畢竟是一個不得寵的庶女,又養在鄉下,再怎麼出色,也難以嫁入高門。
這女人可能是定王心儀的女子,身份太過卑微,實在不能匹配王侯之家,定王不想要讓心愛之人委屈做妾,就想了這樣一個辦法。
現在的問題是,這冒名頂替雖也是大罪,但細究起來也不是什麼危害社稷,禍國殃民之罪。
以定王如今的身份低位,真要揭發出來,朝堂震動,肯定有人拿這事大做文章借機打壓定王,朝堂上紛爭再起,真要把定王逼上絕路,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如今的大周朝廷可經不起什麼大的動蕩了。
一旁的師爺在一開始那張王氏說自己是真正的蒙小福之時就在冒冷汗,他深恨自己為什麼不及時勸阻大人暗中調查定王府,現在查出事情來了,該如何善後呢?定王實在不是好惹之人,又不是什麼為民請命之事,也沒必要去查。
可有些秘密知道了,就容易要人命,現在要當做什麼事都沒有放了張王氏,這張王氏能被大人那麼嚇唬幾句就將那麼重要的事情和盤月兌出,顯然不是一個能守秘密之人,放了她說不定見到定王妃會將此事說出來給大人引來禍端,要不放,總不能替定王府的人殺人滅口吧,這種事大人肯定做不出來,可真是騎虎難下。
朱應一時間也難以決斷,只能先關著張王氏,好好想想在做決斷。
回到內宅,朱應不禁長吁短嘆,他平時斷案很少後悔,也不怕得罪權貴,可是這次,這算什麼事啊?他當官以來斷過不少離奇的案子,姐妹異嫁,娼妓冒充良家女等等也不少,最頭疼的就是這種案子,雖說也是觸犯了律法,實際也沒什麼危害性,真要秉公處理,原告被告都討不了好,兩家結仇破財,所以多數情況是能協商的盡量協商,已經成了夫妻的兩人,能勉強得去就還是繼續過,民間小老百姓娶了媳婦操辦一次婚姻並不容易,能湊合就湊合,受害最深的也只能從別處彌補,這樣大家都好。
現在這個,難道也當做不知道讓他們將錯就錯麼?
朱夫人見丈夫煩惱不已,便問起了原因。
朱應斷案遇到些關于女人的事也喜歡听夫人的意見,雖然這件事事關重大,可他還是原原本本告訴了朱夫人。
朱夫人稍微一思忖,臉色當場就變了。
「夫人,怎麼了,是不是嚇到你了?」朱應又有些後悔,不該把這樣煩心的事告訴夫人。
「是,是有些,畢竟如今定王權傾朝野,若是被他知道……只怕我們……」朱夫人強忍著沒把滅口兩字說出來。
「這的確是一樁駭人的事,但夫人也不必過于擔心,如今張王氏被關在衙門,若是定王想要滅口,人數太多,他滅不過來的。」朱應安慰夫人,「以定王的為人和行事作風,必然不會做如此莽撞之事,大不了也就警告我們一番,甚至他咬死不承認有這回事,蒙也癱瘓在床,蒙家落敗,只要兩家咬死沒這回事,這事也差不多是死無對證。」
「是啊!」朱夫人臉色還是很蒼白。
她是女人,女人有些事比男人想得多,也敏感些,定王這樣的人物,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內宅關注的話題,貴婦閑聊經常提起,聊得最多的就是定王以前的一些風流韻事之類的,在听到定王妃並非蒙家女兒的時候,她的第一個反應是,那定王妃是什麼人?
冒名頂替嫁入皇家可是欺君之罪,後果很嚴重,不就是個名分麼?高門大戶寵妾滅妻的事情多了去,再說了定王連妻都沒有,一向風流,真心喜歡誰,養在後院獨寵,不娶正妻就行了,也頂多就是被人在背後嚼一下舌根,哪有必要冒那麼大風險,定王能站到如今的位置上,可不是一個糊涂之人。
這位假冒蒙家小姐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寧可冒著欺君之罪也要冒名頂替,很有可能不僅僅是出身卑微那麼簡單。
表面看著風流的男人,一旦痴情起來那是很可怕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回想以前听到的一些定王的風流情史,她心中有不詳的念頭升起,若這定王妃真實身份有大問題,那麼別說將她們滅口,就是……也有可能。
朱夫人掩飾住內心的震驚,也不敢將猜測告訴朱應,但怎麼都靜不下心來,想來想去,就去找了王捕頭的妻子,也就是以前在定王府做丫鬟的六兒來說話,順便探探消息。
然而六兒經歷的事情多了,也不再是以前那個憨憨傻傻的丫頭,再說了,心思不剔透的人也不多話,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她分得清清楚楚,以前在定王府的時候管事嬤嬤就千叮萬囑,王府里忌諱亂嚼舌根的,禍從口出,多做事少說話,被放出去之前雪娘又鄭重交代過,出去之後但凡別人問起王府的事,哪怕再小的事也不要多說,實在避不過就干脆說自己就是個掃地的粗使丫鬟,什麼都不知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