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收了徒弟之後,帕西菲爾過上了非常清閑的日子,總體歸類為以下幾點︰
穿衣服,有徒弟。(鳳舞文學網)
美味的食物,有徒弟。
煉丹,有徒弟。
麻煩的事,有徒弟。
其他的事,還是有徒弟
完全的處于養尊處優的狀態,他原以為收了徒弟之後會變得非常忙碌,但是事實上卻是非常清閑,有徒弟就是好啊!
不過,事實真的如此嗎?別開玩笑了,你看一旁的孩子臉都黑得跟鍋底恨不得掐死人的眼神就能明白了。
歐陽少恭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會出手攬下所有的事,畢竟他還算是丹芷長老名義上唯一的大弟子,有多少雙眼楮都在看著,當然,他發覺自己進入青玉壇果真就是個最大的錯誤,這次著實是看走了眼,明明同是渡魂之人,但是源博雅此人不會穿衣服,不會做飯,反應遲鈍,為人有點呆,雖然能煉制一手不錯的丹藥,可是完全無法為人師表,簡單的說就是自己會,卻沒法交給別人。
起初他還會問一些煉丹遇上的問題,後來索性就不問了,因為根本就得不到答案,每次都會看到那人比他還迷茫的眼神,所以,自那以後,所有的問題都是他自己去琢磨,他渡魂千年,功法自是不用擔心,加之對各類事物都有涉獵,思考一番還是能夠琢磨出一些東西,實在遇到瓶頸,就在一旁看青年煉丹,這樣也能學到一些。
于是,青玉壇的其他長老紛紛對于丹芷長老投來了羨慕的眼光,每每見到歐陽少恭都會笑眯眯的夸他懂事,畢竟這麼有出息的弟子被丹芷長老攤上了,他們都羨慕的紅了眼,可惜那是人家的徒弟了,拐不到自己這里來。
「徒弟,吾心甚慰啊。」
學習著這個世界的說話方式,帕西菲爾應自家徒弟的要求去煉丹,對于煉丹這項技能,他已經越來越純熟了,這應該歸結于原主殘存的記憶,至少在被炸了很多回之後,他終于能煉出一爐不錯的丹藥了,而且品級在穩步攀升,恢復到了丹芷長老應有的實力,只不過若是教導弟子的話,可就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因為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楚這種不科學的丹藥是如何被煉制出來的。
「師尊,請您像平常一樣就好。」
听著對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歐陽少恭覺得非常不順耳,最近沒少听到青年嘴里冒出各種各樣奇怪的成語串聯,明明這些語句在他們說來都極為普遍,但是到了青年的嘴里說出來就變了樣,而且總是亂用,還不如就說大白話來得好。
「哦。」
將注意力放在煉丹上,帕西菲爾也不適應這種說話方式,繞老繞去的很麻煩,不用說最好。
伸手在丹爐中點燃靈火,一旁的抽屜便自動打開,一味味草藥徑自飛出進入到丹爐之內,青年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賞心悅目,寬大的袖子隨著主人的動作上下翻飛,一改之前那有些呆呆的遲鈍模樣,黑亮的眼眸閃過陣陣精光,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異常凌厲。
恩?
挑了挑眉,歐陽少恭每次見到這種情景都會覺得神奇,一個人認真起來居然會有這麼大的改變,與平日里截然不同,像是利劍出鞘,鋒芒畢露,所以說,這才是你的真面目麼?源博雅?另類的大智若愚?
「徒弟,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由于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沒有任何的收斂,帕西菲爾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分神看了看自家徒弟,殊不知,煉丹之時最忌憚的便是分神,而這一分神導致了非常嚴重的後果。
只听‘ ’的一聲巨響,一爐子的丹藥都炸成了灰,連帶著丹爐都炸飛了,嵌在一旁的牆壁上,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裂縫,煉丹房雖然在外表看來沒什麼受損,但是內部已經被完全破壞。
「第四次了。」
撢了撢衣袖上沾染的灰塵,歐陽少恭淡淡的開口,他早在青年開口說話時便給自己加上了防御結界,因為這類的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那一次可是讓他記-憶-猶-新吶!
「咳咳徒弟,我錯了」
反應慢了半拍的帕西菲爾雖然也及時給自己加了結界,但是仍舊弄得灰頭土臉的,他還記得第一次丹爐爆炸的時候,徒弟和自己一樣渾身髒兮兮的,臉上也跟花貓一樣,他只記得,那時徒弟看他的眼神非常冷,雖然髒兮兮的模樣沒什麼威懾力,但是他卻感受到了殺意。
那一次,是身為太子長琴半魂的歐陽少恭第一次被丹爐炸到沒有形象,你們可以想象到這位反應過來之後會有如何的舉動,沒有活刮了始作俑者就已經算是非常的網開一面了
「去,把臉洗干淨,然後換身衣服。」
對于這樣不靠譜的師父,歐陽少恭已經能很好的適應了,適應到兩個人的身份在不知不覺中調換了過來
「哦。」
知道後續的事會由自家徒弟來處理,帕西菲爾乖乖的出門打水洗臉,然後翻出一身新的衣物自己換上,當然,你就不要指望這身衣服是怎麼穿的了。
處理完煉丹房的問題以後,歐陽少恭回到院中,只見青年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懶懶的曬著太陽,居然就這麼曬著太陽打起了瞌睡,而且是衣衫凌亂,頭發隨意的披散著(像是被誰狠狠蹂躪過一樣)也虧得長老的院子是獨立的,不能隨意進入,否則這幅模樣叫人看去,成何體統!
「師尊,困了的話就進屋休息。」
揉了揉有些抽疼的額角,歐陽少恭伸手輕輕推了推躺椅上睡著的人,自從認識了這個名義上的師尊後,他發覺自己操的心似乎比千年渡魂加起來還多,而且還有不斷上升的趨勢,這真不是什麼好現象。
「恩?哦好。」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被太陽曬得舒服的睡著了的帕西菲爾睜開睡眼朦朧的雙眼,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準備進屋,結果腳下踩到自己的衣角,一個踉蹌往前撲去
「」
無奈的伸手去扶被自己的衣角絆倒的青年,歐陽少恭扶著他回到屋內,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表達自己的無奈,這樣的人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怎麼能教導徒弟呢,如果換做是平常的孩子,恐怕早就一團糟了,不被養死就已經是萬幸了。
「徒弟,你也一起睡。」
迷迷糊糊的眯著眼,帕西菲爾的意識仍處于混沌之中。
「不我」
剛想開口拒絕,歐陽少恭就發覺自己已經被青年給拉到了床榻上,雙手死死的抱著他的腰,呼吸已經變得清淺起來,顯然是已經睡著了。
「」
想屠戮整個青玉壇。
以上,為歐陽少恭內心的真實活動。
「這是?」
夢境之中,帕西菲爾又看到了最初的那些破碎場景,而且愈發的清晰,愈發的完整。
慳臾,今日之曲如何?
白衣的男子坐在溪邊撫著琴曲,曲調悠揚而婉轉,他的身邊盤旋著一條金色眼楮的黑蛇。
長琴做的曲子總是好听的,你天天來給我彈琴,我不能報答什麼,等到有一天我修煉成了通天徹地的應龍,就讓你坐在我的龍角旁邊吧,乘奔御風,看盡山河風光。
小黑蛇豎起身子,金色的眼眸注視著身邊白衣的男子。
山中不知歲月,待得久了心如沉水,彈琴奏樂本是為了怡情,但若無你陪伴,未免也太過孤單,何來報答之說?
不過你的話我記下了,縱然慳臾尚有數千年方能修為應龍,今日之約永遠不變。
溪邊,男子斂了眸子,嘴角勾起一抹溫和淡雅的笑意,手中琴曲未停,琴音經久不絕
「這個人,是誰?長琴?」
身為旁觀者,帕西菲爾只能看著白衣男子與小黑蛇的互動,對于這陌生的白衣男子,他總是會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可是卻又隱隱的透著不同。
在天災之中死去的蓬萊人以及我累世的親人、朋友、愛侶仇人雖然許多墳冢為空但只要我能記起之人,皆會替他們立一個墓碑
獲罪于天,無所禘也?太子長琴注定寡親緣情緣?哈哈!這就是上天給予我的命運!
就在他思考的期間,場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白衣的男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張陌生的面孔,那個人站在一片墓碑之中,大聲的笑著,可是他卻莫名的覺得心里不太舒服,那個笑容,簡直就像是在哭一樣
他其實不懂什麼是獲罪于天,對于男子所說的話也不太明白,但是看著那遍地的墓碑,以及男子滴著血液的雙手,他突然心里有些堵得慌,想上去幫忙一起挖土,可手卻穿透了地面,緊接著而來的,是與那一日相同的劇烈疼痛,不,這一次的疼痛更加真實,比之第一次的痛楚還要翻倍。
「啊!!!」
倒在地上將自己攢縮成一團,帕西菲爾死死的咬住嘴唇,雙手無意識的抓撓著地面,青筋暴起,骨頭的關節因為用力過大而泛著青白,臉色也在瞬間褪去了血色,雙眼很快便迷離起來,恍惚間,他只听到一個同樣忍受著痛苦的聲音在耳邊低語。
每一次渡魂俱是一次生死煎熬,即便最終存活下來若至嬰兒之體便罷,若稍年長些許,卻不能立刻將新的身體操縱自如,哪怕微動手指,亦受萬蟻噬身之痛
在能爬之前只能躺身旁無水無人,仍然唯有一死在能走之前只能爬爬得再慢,手腳再痛也不可停下,否則你將永遠等不到站起行走的那一天
亦有些許記憶會在渡魂時煙消雲散牽掛之人,憎惡之人皆有可能就此自你心中消逝時時恐懼著有一天自己會變成一個沒有過去的人。
為何活著?為何悲喜憂歡?曾經說的話、做過的事都已不復記憶……
好痛!停下!快停下!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被身上驟然傳來的大力捏醒,歐陽少恭一驚,自己竟然進入了淺眠,目光掃向死死抱著自己的人,他發現對方似乎陷入了夢魘,額頭有著細密的汗珠,抿著嘴唇,眉頭也緊皺著,嘴里發出細微的聲音,像是在睡夢中掙扎著什麼。
「醒醒!」
不語,他掙月兌開青年抱著自己的手,抬手招了一個水球砸在青年的臉上,想要破除夢魘,只要把人叫醒就好了,用涼水清醒一下。
「唔!」
一個激靈坐起身來,帕西菲爾頓了兩三秒,又躺了下去,濕漉漉的感覺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渾身都泛著冷意。
「醒了?」
翻身下床,歐陽少恭從懷中拿出一方帕子放到青年的身邊,卻沒有提其他的事。
「徒弟,你干嘛用水淋我?」
拿起帕子擦去自己臉上的水珠,帕西菲爾周圍開始散發出紫色的怨氣。
「哼。」
冷哼一聲,歐陽少恭轉身出了屋子,如果不是他潑水,恐怕青年現在還在夢境中掙扎著,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
迷茫的看著自家弟子離開的身影,帕西菲爾一陣沉默,默默的攥緊了手中的帕子,依稀能看到發白的骨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