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雲寺在依蘭縣城的西郊,一向香火典盛。(鳳舞文學網)愛睍蓴璩
這個點兒過來,正是人多的時候。綠樹掩映的紅牆綠瓦里,善男信女們或為游玩,或帶著幾分虔誠的心態來這兒求平安與富貴。
寺門口,人流如織。
艾倫繼續著她心里的喜悅,半點都不見外的將自個手機塞給了鐵手,然後扯著佔色站在寺門口擺出一個夸張的造型,請鐵手給‘ 嚓’了兩和照片兒,留著留念。
當然,對于革命尚未成功的艾倫小姐來說,這事兒還沒完。
就在鐵手將手機交還到她手上的時候,她便計上心來。飛快地將手機塞給佔色,沖她使了個眼神兒,做了個偷拍的動作。等她調好手機,突然沖過去,一把攬住了鐵手的胳膊。
「茄子——」
嚓!
佔色無奈,配合地舉起手機將這張經典偷拍給照了下來。
很明顯,照片並不和諧。艾倫一臉偷吃了葷腥的得瑟小樣兒,鐵手滿臉錯愕,身體僵硬的樣子看著特別滑稽。
沒想到會被艾倫給偷襲了,鐵手心下惱怒,可當著大家伙兒的面,還是沒有吭聲兒,一臉陰郁地甩開她的爪子,徑直走開了。
「哎我說哥們兒,照個相而已,至于麼?我又沒強上了你。」
鐵手脊背僵硬一下,調過頭來盯住她,仿佛想說點兒什麼。可他嘴皮兒動了動,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出口。
太過讓姑娘難堪的話,他還是說不出口。
佔色有些訕訕,畢竟這事兒干得不地道。可吃了癟的艾倫小姐,沖他背影吐槽了一句,又笑嘻嘻地跑了回去,瞧著照片兒,嘴唇貼到屏幕上啃了一口,才抱著佔色愉快地大笑了起來。
「佔小妞兒,你太偉大了。照得可真好。瞧你把我家鐵手照得,帥得人神共憤啊!」
這妞兒,永遠都這麼夸張。
瞥了瞥她剃頭挑子一頭熱的美樣兒,佔色頓了頓,嘆了一口氣。
「艾倫……」
「嗯,咋了?」艾倫還在笑眯眯地欣賞與鐵手的合影,眼神兒真摯到了極點,眉梢眼底跳躍出來的光芒,整一個青春期小姑娘的戀愛狀態。
艾倫是執著的。她對鐵手,也是真心的喜歡的。
愛一個人並沒有對錯,不管結果如何。
這麼一琢磨,佔色想勸她的話,又說不出口了。
「沒什麼,走吧,進去了。」
艾倫再次對著照片兒賣了個萌,挽著佔色的胳膊肘兒,又看了看鐵手離開的方向,有些不好意思地嘟了嘟嘴巴,小聲兒對佔色說,「佔小妞兒,看了這照片兒,我明白你為什麼叫我大鸚鵡了。」
「嗯?」這一回,換佔色不解了。
懶洋洋地拿著手機‘唉’了一聲兒,艾倫又咧著嘴笑了,手指操作幾下,就興致勃勃地將她與鐵手的偷拍合影給設置成了手機背景。然後抬頭,看著「慈雲寺」三個鎏金的大字兒,說了一句非常中肯的話。
「不瞞你說啊,佔小妞兒,瞧完了這張照片兒才發現,艾爺的樂觀心態,簡直太過驚天動地了。就我這身兒非人的打扮,不僅對不起黨和人民的培養,還給國家添了堵。我家鐵手沒有直接甩我一個耳光,足以證明修養真好……我更喜歡他了!」
「呦,哪來的感嘆?」佔色好笑地看著她。
再次掏出手機來,找出照片放到她眼前,艾倫哈哈大笑。
「一只畸形鸚鵡掛在一顆蒼天大樹上——哈哈!太般配了!」
見她損起自個來也毫不嘴軟的小樣兒,佔色除了佩服她精神可嘉之外,確實也被她搞笑的比喻給逗笑了,扯了一下她頭上的‘羽毛’,樂呵呵地說。
「走了,別嘀咕了,雖然你頂了一副失敗造型。但勝在勇氣和執著,放心吧,艾倫小姐,我突然對你相當有信心了。」
「那是當然,女追男,隔層紗嘛。」
佔色沖她握了握拳頭,一副要上戰場的模樣兒。
一行七人進入了寺廟,帥男美女的組合造型各異,浩浩蕩蕩地行來,自然吸引了不少香客的目光。沒有在寺內過多的停留,權少皇拉著佔色進入了慈雲寺的主殿——大雄寶殿。
站在佛前,他點了香插在香爐里,自個沒有跪拜,卻調過頭來對佔色說。
「佔小ど,趕緊拜一拜。」
在佛祖的面前,佔色自然不會說不相信他老人家的話,更不會對他老人家有什麼不敬。沒有吭聲兒,她按照權少皇說的上了香不說,還恭恭敬敬地在團蒲上磕了三個頭,心里默念了幾句祝願的話,才站起身。
「你讓我拜,你為啥不拜?」
「我是軍人。」權少皇看著面前的菩薩們,聲音低沉。
淡淡地撇了撇嘴,佔色看著他自從進了寺廟便有點陰郁的臉,小聲兒咕噥了一句,「現在知道自個是軍人了?干畜生事兒的時候,怎麼就沒想起來這茬兒?」
她說得小聲,可權四爺听覺卻很好。也不管冒犯了菩薩,捏了捏她的臉,輕聲兒失笑說,「乖兒,還在記仇呢?你都餓了爺五天了,氣兒還沒消呢?」
「阿彌陀佛——」
見他又提起那事兒,佔色雙手合十,沖上頭的菩薩飛快地拜了拜,才盯著他認真地說,「在佛前還耍流氓,你就不能收斂點兒吧?」
一把攬過她的腰來,權少皇眯了眯眼,唇角掀了掀,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來,「放心,佛祖會原諒我的。」
佔色挑眉,「憑啥?就因為你姓權?」
拍了下她的後腦勺,權少皇唇角微彎。
「大家都是男人,男人總能了解男人的需要。」
「……」
見小女人抿著嘴兒,雖然沒有說話,可眸底寫滿了鄙視,權少皇的興致更高了不少,捋順了她的頭發,他大手輕松攬了她的腰在懷里,就大步走出了大雄寶殿。
「爺帶你去看一件舊物。」
他說的舊物是什麼,佔色心里自然知道。無非就他幾天前說過的那件六年前寫下的東西了。雖然這會兒她不想涉及到他以前的情感,可人都在這兒,左右也橫不過他,就當成著純研究的心態好了。
兩個人月兌了大部隊,往慈雲寺的後院兒去了。
慈雲寺面積不算大,也不算小。一路行來,在路過院子邊上的兩排配房時,佔色見到那房屋明顯有著被濃煙燻過的痕跡,一排斷壁殘垣上有幾截潮濕的燒焦木樁,顯得有些頹敗。
很明顯,那兒著過火。
大概因了章中凱汽車自燃那件事,現在但凡看見那種燒焦的東西,她心里都會莫名其妙的有點兒堵。因此,睨了一眼,她就挪開了視線,沒有再看。
權少皇牽著她的手,找到了慈雲寺主持的禪房里。
主持是一個約模六十來歲的老和尚,法號淨空,大概常年清居佛門,淨空主持的精神頭兒看上去不錯,雙目炯炯有神,語氣平和慈悲。另外,還有一種出家人身上常見的……神神叨叨。
「二位施主,多年不見,都還安好吧?」
抿了抿唇,佔色突然覺得嘴有些干燥。
心下了然,不用多說,她再次被人給錯認成了‘那個女人’。
本來這事兒也沒什麼稀罕,連權少皇都能認錯,何況是這會主持。可越是如此,她的好奇心越重了。甚至覺得事情有些詭異。她跟自己很像,而權少皇跟她竟然也來過依蘭,還來過慈雲寺。一件又一件巧合,比單單長得相像,還要讓她覺得玄乎。
時代不同了,寺廟的條件也好了。
在這個寂靜安詳的禪房里,嗅著飄蕩在空氣里寺廟才有的香火味兒,佔色默默靜靜而坐,看著一個僧人進來砌上了禪茶,又看著權少皇舉止優雅高貴的謝過,線條柔和的唇角,一直掛著淡淡的淺笑,那為人處事的風度與內斂成熟,讓她真心很難將他與那天晚上在雨中天台上玩「恐怖襲擊」的男人聯系起來。
看得出來,主持與權少皇是舊識。
既然是熟人,一壺禪茶,兩相而坐,青煙裊裊之間,說話自然沒有太多的轉彎抹角了。一只手輕撫著紫砂茶杯的邊緣,權少皇與淨空主持聊了幾句佔色完全听不懂的佛偈佛語,就轉過頭來,看著她,認真地握住了她的手,眼角含笑地說。
「主持,不瞞你,我今兒來,想麻煩你要件東西。」
「施主客氣了,但說無妨。」
這淨空主持大概干和尚這行當太久了,特別喜歡拽古文。一聲聲阿彌陀佛下來,再配上他本就慈眉善目的外貌,很容易讓人產生親切感。
佔色微笑著不時觀察著他,心下正尋思著這種長伴青燈古佛的生活,到底會讓一個正常人的心理產生怎樣的變化,就听到權少皇在旁邊淡淡地說了幾個字。
「六年前的功德薄。」
六年前的功德薄?
佔色怔了怔,望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心里話兒,他要找的就是那玩意兒麼?
與她的驚奇不同,淨空主持默念著重復了一句,便輕輕‘哦’了一聲兒,掠過佔色的臉,頗有些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施主,按本寺里的規矩,從建寺開始的功德薄都應該細心保存。然而不巧,就在十來前,寺內存放功德薄的兩間配房突然走水……」
慈雲寺和大多數的寺廟一樣,都有其可以載入縣志的歷史。它始建于民國,這些年來雖然有多多次的修輯,可建築結構依然全是木質。夏天時季,天干物燥,木頭架子一旦著了火,那火勢蔓延起來很快。
權少皇眸色一暗,握住佔色的掌心明顯緊了緊。
「燒光了?」
淨空主持搖了搖頭,又無奈又嘆息地說,「燒毀了一部分,火勢撲滅之後,搶救回了一部分,目前還在清理之中……」
沉吟了幾秒,權少皇眸底陰沉的光芒,越發黯然了幾分。
「剩下來,能找一下嗎?」
昔日的大恩客有這樣的要求,淨空主持自然不會拒絕。很快他就差了一個穿著僧侶服的僧人去拿。沒一會兒工夫,兩個僧人抬了一個大竹筐過來。
竹筐里的東西十分雜亂,正如淨空說的那樣,正處于清理階段。里面裝的全都是一些陳年舊物。有些功德薄上顏色已經灰敗了,有一些被火燒得缺頁毛邊,一團焦黑,有一些被消防的水漬灑過之後,再干了就卷翹了起來。
權少皇眉頭緊鎖著,雖然從他表情上來看,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可佔色基本熟悉了他的脾性,僅從他眸底不時掠過的冷冽光芒,就能看得出來他心里並不如外面那麼平靜,甚至可以說,他有些反常的激動。
在僧人的協助下,他將竹筐里裝著的功德簿,一本一本地拿了出來,一本一本翻找著,速度又急又快。
佔色坐在旁邊,本來想搭把手。
可……下一秒,她又別扭地坐了回去。
功德薄上都有具體的年月日期,翻找起來並不困難。因此,哪怕竹筐子里的功德薄數量並不少,他也不過十幾分鐘就翻找完了。
將手里最後一本功德簿放下,權少皇冷鷙的臉上更沉了,慢慢地坐直了身體,他淡淡地揉了揉太陽穴,沉默了幾秒,才看著淨空主持,低沉的聲音帶著點兒空洞。
「燒了,真巧。難道果然是天意?」
「阿彌陀佛!施主,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在淨空方丈喊著禪號的佛偈里,佔色知道權少皇沒有找到他要找的東西。抿緊了唇角,她偏頭看著他的臉色。在不太明亮的光線下,只見他眉梢眼底,好像突然就沾染上了某種跳躍的火光,像極隨時會出鞘的刀芒。
駭人,又驚悚。
心下窒了窒,不甚了了。看得出來,那個東西,對他很重要。
禪房內,一時覺入死寂。
恰在此時,慈雲寺內擊磬撞鐘和誦佛的聲音傳了過來,悠揚飄蕩著,讓她突然覺得,有些憐憫面前這個落寞的男人了。
失去摯愛的痛苦,人人都一樣。權少皇他肯定也不好過吧?
人的往事,其他人沒法兒雲分擔,除了本人,也沒有能理解那種心靈的負荷。
定定地看了他幾秒,她慢慢地靠近了他,手肘輕輕纏進了他的胳膊,自樓底天台事件以來,第一次沖他真誠的微笑著,淡淡出口。
「人生的得與失,其實都是相生相伴的。有些東西失去了,那命運肯定會為你安排另一種更好的得到。」
一句話,瞬間擊中了權四爺心底最柔軟的角落,目光爍爍望了過來,看著他女人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他喉結梗了梗,探手過來攬住了她的腰,勒緊,再勒緊,無視口念‘阿彌陀佛’的淨空方丈,一個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乖兒,我們重新寫一個吧。」
她說得對,得與失都在一念之間。失去是為了更好的得到。
既然過去的舊物已經燒掉了,那他就當那段過雲並不存在好了。不管誰欠誰,不管再多的恩怨,通通都隨那一把大火埋藏了,而她,只是他的小女人,再無其他。
這麼想著,他猶豫了許久的復雜心思,好像突然之間就找到了一個準確的方向,他唇角帶著笑意,整個人就輕松了起來。
緊抿著嘴唇,佔色睨視著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心髒滲了水。
丫剛剛還一副如喪考妣的魑魅陰煞面孔,不過兩三分鐘的時候,又眉梢飛揚的愉快了起來,除了自嘆弗如,她與他黑黝的眸子對視著,心里竟無端端亂糟了起來。
說不上什麼情緒,不若歡喜,不若悲傷,就是復雜。
再一次為慈雲寺捐了一筆數量可觀的香火錢,知客僧很快便拿過來的一本嶄新的功德薄。借用了主持的禪房里的筆墨,權少皇提起筆便龍飛鳳舞地寫了起來。
寫好交給知客僧,他卻不給佔色看,只是笑著用大手撩開她額頭的發絲,寵溺地摩挲著她的臉蛋兒,似笑非笑地說。
「再過六年,咱倆帶著孩子來看。」
與他相對,佔色頗有些無語……
不得不說,有時候越是精明的高智商男人,在遇到感情上的事情時,腦袋越容易被門夾,被驢踢。就在權少皇準備埋藏過往,與佔色重新開始生活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料到,一場他以為來自天意指點的火災,不僅是人為,還是一個圍繞他展開的巨大陰謀里的冰山一角。
而且,由于他沒有去深入調查,沒有發現這個陰謀的存在,差那麼一點點,就導致了他與佔色之間永遠也無法解開的死扣。
*
沒有找到想找的東西,權四爺的心情好像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因為他的女人對他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轉變。至少,剛才在主持的禪房里,她看他的目光里,是絕對有感情成份在里面的。
中午,一行七人在慈雲寺吃的齋飯。
權少皇對慈雲寺並不陌生。牽著佔色的小手兒,帶著幾個隨從,七拐八拐,左拐右拐,很快就走到了一處寫著牌匾上寫著「齋戒堂」的地方。
看得出來,主持之前已經打過招呼了,他們這群聲勢浩大來吃齋飯的人剛剛坐下來,就有兩個中年居士過來熱情地接待了他們。
一大桌子人坐在一起吃飯,席間又有艾倫這種國寶級人物的妙話點綴,想不熱鬧都不行。吃著,說著,竟也其樂融融。
齋飯做得很簡單,豆花,咸菜,竹筍等等,都是常見的食物。不過有些巧合的是,桌上有一盤熗炒胡蘿卜,一碗蒸南瓜。佔色想到今兒來的路上艾倫唱的那首不著調的歌兒,不免有些想笑。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在寺廟里呆著,多少都會存有幾分敬畏之心。佔色也不例外,坐在齋戒堂里,置身于寺廟中,听著時不時飄進耳朵里的誦經與敲鐘聲,心里便生出許多莊嚴和神聖的感覺來。
不過,她卻沒有想到,作為六根未清的男人,權四爺對這寺廟遠遠不如她那麼有敬畏心。飛快地吃過了齋飯,他吩咐了鐵手一會兒聚合的時間和地點,再次和人群離散了,牽著佔色就往後院清悠的地方走,徹底過起了二人世界。
沿著台階,踏過有青苔的石板,在後院的綠樹林蔭之中,有一處環境隱蔽的小池塘。池塘里有人工養殖的大小魚兒無數,池中骨有一座滿是歲月痕跡的假山,假山石上,有大小不等的烏龜一動不動地爬在上面,懶洋洋地映襯著這古寺的歲月。
「佔小ど,今兒玩得開心嗎?」
坐在池塘邊的石沿上,權少皇抱著她,背靠著石欄桿,一身淺條紋的休閑襯衫敞開著兩個扣子。敞開的胸口處,可以看得出來他堅實的胸口在不停的起伏。
「挺好!」佔色任由他摟住,身體半倚在他的身上,瞧著池塘里游動的魚兒,琢磨了一下他的情緒,又偏過頭看著他,「為什麼帶我來這兒?」
「不喜歡?」盯著她的臉蛋兒,權四爺一張邪魅的俊臉兒上,帶著一絲與往常不一樣的興奮情緒。眸底灼人的光芒,在樹蔭籠罩下那不太明亮的光線里,仿佛帶著一種琥珀色的瀲灩神采。
「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就一座寺廟罷了。」
低頭,權少皇目光落在她發頂,「佔小ど,你以前來過嗎?」
挑了挑眉頭,佔色手肘在石欄桿上,盯著池塘,漫不經心的回答。
「來過吧。」
「跟誰一起來的?」
男人扳過她的臉來,捏了捏她的鼻子,目光爍爍望著她。
佔色詭異于他的問題,不過轉瞬就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兒。一根一根扳開他的手指,語意不明的笑聲里,帶著淡淡的嘲弄。
「我是依蘭人,怎麼會沒有來過慈雲寺。四爺你又想到舊人了?」
低低笑了一聲兒,察覺到她語氣里淡淡的酸味兒,權少皇心情無端端又好上了幾分。眼楮一眨一眨的盯著她,他並不回答,顯然對她的捻酸吃味兒十分受用。
越看,心里越稀罕,一稀罕,目光就熾烈了起來。
說來也怪不得權四爺見到她就想禽獸,而是佔色確實是那種容易引火兒的女人。不單單是漂亮,而是放在漂亮的女人堆兒里,她都是拔尖兒的人物。尤其在權四爺的心里,她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生得不好。或者說,只有她對了他的口味兒,就怎麼看怎麼喜歡了。
男人麼,心下一喜歡,首先想到的就是性。
抱著自個兒的心尖子肉,感受著她軟乎乎的小身板兒就偎在懷里,權四爺的身體很快便燥得熱了起來。而下面那個不爭氣的玩意兒,比他還要積極的早就囂張起來了。六年後再嘗到那滋味兒,一嘗沒想到還干狠了,又等了這麼五天,他能好受麼?
就像一個吸毒上了癮的癮君子,剛開始戒毒很難受,可戒指的時間長了,慢慢也就好了。但是,一旦復吸了起來,又嘗到滋味兒,再給斷了糧,那可不心尖子都是火麼?一想到那事兒,他腦子里全是彼此嵌入時的丟魂兒感覺,腫得他直發疼。
眼神兒熱了,他看她的目光就幽暗了幾分。低下頭雲,慢慢地貼上了她的臉,含含糊糊地嘆氣,「乖兒,爺想要你……」
一听他這句話,佔色的神色立馬就高度緊張了起來。
本來軟倚在他身上的身體,頓時就僵硬了。
「你瘋了?」
「……老子清醒著呢,可就他媽作死的想要。」見她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般,說到那事兒就恨不得退避三舍,權少皇眉頭擰了擰,勒緊了她的腰兒,穩穩的納入了懷里,低下頭就想去啃她。
「權少皇,我警告你啊,不要亂來!」
身體的傷剛剛才痊愈,不要說做了,現在就是想想那事兒,佔色就心髒漏風,頭皮發麻,渾身一陣陣難受。自然而然地生理反應由不得她考慮,下意識地推開他,身體往後退開,一臉僵硬的浮上了寒氣兒。
「佔小ど——!」
權少皇被她嫌棄的樣子給膈應到了,直咬牙。
說白了,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兒並不是辦事的地方?剛才那句騷包的話,雖然是實話,可更多的也就是兩口子調**,逗逗他的小女人,隨便解解饞罷了。
可自個兒心理知道與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絕,那完全是兩回事兒。可憐的權四爺被她那明顯防備和不情願的眼神兒盯著,越發不自在了。
清了清嗓子,他別扭地拉了一下有些撐的褲子,又移過去抱住了她,手臂上的力道收了收,一雙深幽的眸子淺眯了起來。
「佔小ど,老子就這麼不受你待見?」
佔色身體僵硬著,回答不上來。
其實吧,她也不算不待見她。可要讓她說很喜歡他,或者很愛他,那也肯定不太真誠。總之,對他的感覺,她自己也總結不好。不過,不管什麼情緒,這會兒,她不想跟他鬧騰,更不想讓自個兒鬧心。
于是搖了搖頭,她吸一口氣,淡淡地說。
「你別多想。就是我,真不想做那事。」
她的遲疑和拒絕落入了男人的眼楮里,落在她腰間的手掌,緊了又緊。
有句話說,男人都是賤骨頭,越別扭越稀罕。權四爺這會兒也是,本來他沒有想真跟她在這兒干事兒。被她這麼無情的拒絕了,他那念頭竟然更加活絡了。
這個地方很隱蔽,見四下無人,他盯了她幾秒,攔腰就將她抱了起來,尋到池塘假山的背風處,將他跨坐在自個腿上,長長的裙擺放了下來,抱著摟著就不管不顧地在她身上啃,那勁兒勁兒的樣子,活像八輩子沒有吃過肉的食肉動物一般,咂得呼呼直喘氣兒。
「佔小ど,爺真想在這兒辦了你……」
「權少皇,你再這樣,我生氣了。」
佔色狠狠皺著眉頭,腦袋不停左右偏著躲避他的攻擊,眸底流露出來的神色,有害怕,有惱火,還有一絲淡淡的恐懼。
那天晚上的事兒,給她留下的印象太可怕了。
權少皇知道什麼情況,可他心里更明白,不能因為她害怕就真的從此不再踫她了吧?那樣,她沒事兒,他肯定得憋死。因此,他怎麼著也得把事兒給圓回來,尋個機會做了她,給她一次美好的體檢。
至于現在麼……
他當然也不會真做,就是身體緊著她,巴著她,就能咂嗼出了那點好滋味兒來,不僅舍不得放開手,還把五髒六腑的火兒都引上來了。即便干不成事兒,撈點兒油水也好。于是乎,一雙冒著火花的眼楮,狼嵬子般死死地盯著不停掙扎的小女人,大手恣意地在她身上四處肆行著,渾身上下的肌肉塊子都快要繃斷了。
一邊揉來捏去,他一邊輕聲哄,「小ど,乖兒,別怕我……」
「不!起開……我真的不想……」
「知道。」含裹住她軟粉的耳珠子,男人沾上了欲色的聲音,在空靈寂靜的環境里,听上去格外的性感,格外的多情,「乖兒,爺就親一下,不動你,別擰。」
呼呼呼……
他的呼吸很急促,動作很狂野……
這麼一听,佔色的緊張感又減輕了不少。可還是覺得丫真太禽獸了。在這種寺廟清靜之地,剛才還吃過齋戒飯。他不僅不戒,還變本加厲了。這樣不合禮數的行為,就不怕驚擾到寺廟里那些供著的菩薩佛祖麼?
對寺廟這種東西,佔色因為生自「佔卜」家族的緣故,天生有點兒忌諱。
想到這兒,她心里凜了凜,在男人來勢洶洶的進犯里,猛地惡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一口,待他喘著氣兒望過來時,皺著眉頭叱之。
「別鬧了!」
吃痛之下,男人看著她。
她也昂頭望著他,幾秒後,她只覺得唇上一涼,男人的嘴就附了過來。
瞪大了眼楮,佔色沒有搞清楚狀況,一時僵化了。
權少皇貼著她美好的唇兒,氣息微微帶喘,心里的渴望在燃燒,幾天沒踫過他女人的念想更加高漲。可是,他也只是貼著她,唇貼著唇,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了。
那表情,像在猶豫,像有矛盾,像在糾結,更像在思考……就在佔色覺得會被的氣息給淹沒的時候,他溫熱的唇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她的,嘆口氣,將額頭低了下來,抵著她的額頭,聲音淺淡而沙啞。
「佔小ど,還有三天時間,咱們約會吧?」
約會?
從他剛才激烈的貼合,到他的唇冷靜的離開,從他的激動到平靜,整個過程里,佔色的心跳一直很快,仿佛經歷了一個漫長時光的難熬。可他終究還是沒有吻下去。
心里稍稍別扭了一下,她也就不去想了。
做人做事,多顧今朝。
確確實實,她的蜜月還剩下三天了,再回到京都,她就要上班了。又要開始面前以前的生活,一個個的事兒又得找上來,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休閑的時光。等她下次再回到依蘭,又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了。
想了想,她沒有拒絕,淡淡地點頭。
「好。」
女人淺淺的呼吸,刺激著男人的腎上腺素。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權四爺才穩定了心神兒,眸底帶著淺笑,抬起頭來,穩穩地握住了她的兩只手,讓她的十指與自己的十指,雙雙交纏在一塊兒。
「佔小ど——」
喊完了她的名字,他卻也只是盯著她,好久都沒有吭聲兒。
佔色好看的眉梢,往上一挑,靜靜地回視著他。只要他不逼著她做那件事兒,她就能很好很淡定地處理自己的情緒。抽了抽手指,見抽不回來,她也就放棄了,狐疑地問他。
「你想說什麼?」
用力捏緊交纏的十指,權少皇沉吟了幾秒。
「佔小ど,不許再丟下我。」
*
那天在慈雲寺里,兩個人坐在後院的池塘邊兒上說了許多的話。多得佔色都有些都記不起來了。不過,那次的長談,卻是他倆認識了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聊天兒狀態。
雖然,彼此的話題大多都是一切漫無邊際的閑話,說了那麼久,幾乎沒有任何一句著重點。可平常簡單的家常事兒說起來,卻有不同于以往的夫妻感覺。
在那樣的環境下,在佛音的裊裊間,她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她和他似乎認識了很久了,而且,好像在很久之前,就曾經坐在同一個地方,做過同樣的事情,說過同樣的話。
當然,作為心理學者,她知道那感覺叫做——既視感。
所謂既視感,就是未曾經歷過的事情或者場景,卻能讓人感覺到仿佛在某時某地經歷過的似曾相識之感。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里,兩個人的蜜月之旅真正開始了。
除了中途一起買了禮品去了一趟舅舅家外,兩個人整天都在依蘭的各個景點或者大街小巷閑逛著。從「坐井觀天園」到「靖邊營遺址」,一路走走停停,一路說說笑笑,從北宋靖康之恥的徽欽二帝被囚禁那個漫長而屈辱的歷史,到中國人民不屈不撓打擊外來侵略的見證,兩個人的話題漸漸地多了起來。
有了這樣的相處經歷,佔色突然覺得,其實權少皇並沒有她以前想像的那麼難處。雖然他在外面裝得魑魅魍魎的忒唬人,可他對她是真的不錯。基本上,事事都能依她的意見為先,幾乎都沒有紅過臉。
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這結婚的感覺,比預料中的要好得多。
依蘭縣城太小,能玩的地方自然也少。
于是,當蜜月之旅剩下最後一天的時候,他們的行程到了哈市。
蜜月之旅的最後一站會是哪里?
佔色沒有說出來,可心里已經有了滿滿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