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瀾笛出乎意料地問,「你意思就是,你為了自己的親閨女,把我這個‘領養的’給轉讓了,是麼?」
伊呂裝勢轟趕著周圍的蚊蟲,「嗯……算是吧。(鳳舞文學網)」
「你把我賣了多少錢?」白瀾笛上前一步,拽住伊呂的胳膊。
「哪能呢,我不過就那麼一說而已。什麼賣不賣的,我難道不是為了你?」伊呂強辯道。
「少廢話,到底是多少?」
伊呂斜著白瀾笛,干脆一股腦的全盤吐了出來,「純以後的路從此都不用在操心了,而且他母親還答應為純找最好的老師學習音樂和舞蹈,高中就可以出國念。」
白瀾笛听完,冷笑道,「真劃算,用一個假淑女換得一個真淑女,你行啊你。」
伊呂得意的摟著白瀾笛的肩道,「當然行,我什麼時候會做虧本買賣。」
「他都知道?」白瀾笛問。
伊呂笑道,「就知道你在乎這個,那家伙他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問他要不要出來見你一面,他當時什麼也沒說,結果吭哧了兩天就自己屁顛屁顛的跑去了。」
白瀾笛哂笑一下。
「當初我們分手,我對他說,‘你可以去找她了。’結果他沒有,而是直接去了國外,我以為事情就會發展到那里,沒想到那麼多年,原來他還惦記著你。這點,讓我都很意外。」伊呂略有深意地說。
白瀾笛還是沒說話。
「我那時,在病房外面看到他抱著你的時候,我也很震驚,也很憤怒,但是突然想到如果他能照顧你,其實也不錯。」伊呂說道。
「我只問你一句,從郭譽到劉鈞,這個沒有過度的跳躍性選擇,你是怎麼做到的?」白瀾笛用手比劃著高低,代指郭譽和劉鈞。
伊呂一愣,笑著說,「這個嘛,以後再告訴你。」
崔閃閃第二天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只留下了一張簡短的字條,算和其他人告別。眾人驚慌失措,後來賓館前台說,和她一起走的還有一位台灣旅客,听說是個攝影師。
白瀾笛收拾好行裝,和別人擴大了幾倍的行李比,她的東西和來時一樣多。提著箱子來到賓館大廳,等待集合,準備打道回府。宋婷婷挨個收著門卡,人到的差不多時,白瀾笛發現手機充電神器讓她落在了房間里,她喊了一聲伊呂,「幫我看著點東西,我的充電器忘拿了。」
「好,快點回來。」伊呂戴著遮陽帽和墨鏡,外套系在腰上,坐在自己的箱子上,向白瀾笛招呼了一聲,繼續低頭玩著手機。
白瀾笛問宋婷婷要了門卡,跑回自己的房間,找到充電器返回賓館大廳……結果,所有人都不見了,包括伊呂和她的行李。她呆呆的站在大廳,有些發怔,她一個來回大概用了五分鐘不到,這人都上哪去了?
「請問,剛才那個旅行團呢?」白瀾笛問前台的服務員姑娘。
服務員姑娘是當地人,穿著民族服裝,梳著繁冗的發飾,她甜甜一笑,對白瀾笛說,「她們已經出發了,您還要退房嗎?」
「出發了?可是……」白瀾笛話說一半,看到服務員姑娘正朝著大廳一角瞅去。白瀾笛順著她的視線也看了過去,發現那里正圍著幾個和服務員姑娘一樣裝束的女孩,不知道在干什麼。
「小姐!喂!」白瀾笛喚道。
服務員姑娘回過神,「您說什麼?是要退房嗎?」
「我問你……」
「你的東西在這兒!」
白瀾笛詫異的回頭,這聲音太熟悉,又太讓人意外。
圍成一堆的姑娘們逐漸散開,郭譽穿著一身遠足的行頭,翹著腿坐在沙發上,臉上掛著用意不明的笑意,用手敲了敲白瀾笛的箱子。姑娘們看到白瀾笛,一個個臉上掛著不屑,斜著眼從白瀾笛身邊走過,從鼻腔中噴出一個傲嬌的「哼!」
「知道她們為什麼生氣麼?」郭譽雙手插在口袋里,走到白瀾笛跟前,跟她說。
白瀾笛揚了揚眉,眼中飽含深情的敵對情感,一瞬不瞬地看著郭譽,等待下文。
郭譽湊到白瀾笛耳邊,「她們都問我,願不願意跟她們回家去,我說,我已經被你包下了,而且還是無期限。」
白瀾笛提起自己的箱子和包沖出賓館,頭也不會的向小鎮南邊走,她走的極快,只有在那里,才能坐上離開鎮子唯一的交通工具——牛車。和上回一樣,郭譽沒有追上來。白瀾笛一邊想將那個讓人炸毛的男人遠遠甩在身後,從此再也不要看見他的臉;一邊因他沒有追上來而無比憤怒。這種矛盾的想法讓白瀾笛更加煩亂。
遠遠的,白瀾笛看見前面的大樹下,有個老頭兒拉著自己的車在乘涼。白瀾笛二話不說將行李往車上一扔,跳上了車子。
「姑娘要走啊?」老頭揮了揮手里的鞭子,問白瀾笛。
「走。」
「哦。」老頭兒慢悠悠的回答,但他靠在坐在大樹邊上,並沒有要趕車的意思。
「走啊!」白瀾笛奇怪地看著老頭兒,催促道。黃牛「哞……哞……」的發出低沉而悠然地叫聲,食著小路邊的青草。
老頭掏了掏耳朵,「人還沒坐滿怎麼走?」
「車我包了,現在就走。」白瀾笛邊說著低頭從包里取出錢夾,打開一看,不由愣住了。錢夾里除了一些小數額的零錢外,現金、銀行卡、身份證……統統不翼而飛。被偷了?白瀾笛很自然的冒出這個想法,但是在木絨的這幾天,她幾乎足不出戶,怎麼可能被偷?想來想去,白瀾笛的腦袋耷拉了下來。憤怒?她現在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
跳下牛車,拖著行李箱一步一步的往會走,身後的趕牛車大爺喊道,「姑娘,你不坐啦?我這可是今天最後的車了。」
回到賓館,白瀾笛看到郭譽依然氣定神閑地坐在大廳沙發上,正看著一張旅行地圖。
「是你拿的吧?」白瀾笛把箱子戳在地上,一手叉腰,問道。
「是。」郭譽說。
「還給我!」
郭譽把地圖收起來,裝在身旁的大雙肩包里,「以後不要把身份證和銀行卡裝在一起,你那有那麼多‘媽媽’,她們都沒教過你嗎?」
「沒有!」白瀾笛暴怒道。
郭譽的眼神深了深,拉起白瀾笛的箱子,說道,「那以後我來教你。」
「誰稀罕吶!」白瀾笛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賓館大廳里,驚的一干前台姑娘都看了過來。郭譽微微提了下嘴角,拉著白瀾笛的箱子走了。白瀾笛站在原地喘息如牛,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郭譽去站台買票,白瀾笛傻傻地愣在那里,望著一輛輛駛向各地的長途汽車,滿心滿眼全是淚。原來這個地方有長途汽車站啊,原來牛車不是唯一的交通工具啊,原來之前那麼蹉跎的行程,也算是旅游項目啊。
「走啊,上車。」郭譽拉了白瀾笛一下,白瀾笛如夢初醒,「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伊呂干的?」白瀾笛嗤笑道,「你還真听她的話。」
郭譽將行李放好,把白瀾笛推到靠窗的座位上,扔給她一罐紅罐涼茶,自己坐在外面,將座椅靠背向後調試了一下,閉上眼楮,「別吵,我已經兩天沒睡了。」
白瀾笛,但看到郭譽有些發青的眼袋,他靠在那里一動不動,呼吸均勻,頓時讓白瀾笛一句話也說不出。她一扭頭,看著窗外的景物開始緩慢的移動。
汽車發動,沿著盤山公路前行,駛向哪里,她不知道。上車的時候,白瀾笛都沒有來得及看清,這到底是要去哪里的車子。
白瀾笛拉開郭譽給她的飲料,喝了一口,涼茶怪異的味道刺激著她的味蕾,她皺皺眉,猛的咽下,砸吧了幾下嘴巴,拿起飲料瓶一看,周身毛孔瞬間綻放,好像都能發芽長出奇妙植物的幼苗,胃里的奇怪液體就是滋潤它們的養料。
「喂,你給我的是什麼東西?」白瀾笛踢了踢郭譽。
郭譽微睜開眼,「王老吉啊。」
「你放屁,這上面寫的是王老三!」白瀾笛把瓶子拿到郭譽眼前晃了晃。
郭譽撲哧一聲大笑起來,他拿過瓶子一看,果然是個山寨貨,「對不起,我剛才在站台邊上買的,沒看清楚,等到了站,我會好好補償你。」說完,他又開始哈哈大笑。
白瀾笛默默地看著郭譽片刻,也一頭靠在椅子上,與郭譽並排,閉上眼楮。這趟混沌的旅行和混沌的故事,人……在這罐山寨飲料的催促下,在白瀾笛腦海中化成了虛無縹緲的夢境。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有人輕輕摟過她,讓她周身的重量落在那一個人的懷里。她沒有反抗,她也很累,在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她扮演著一個完全無法駕馭的角色,不能中途退場,亦不敢勇往直前,只有被動的承受。好在,這個故事里,沒有所謂的「敵人」。
這故事的噱頭,太讓人哭笑不得。
郭譽在一個急剎車時,醒了過來,他無意模了一下白瀾笛的腦門,竟然細細密密的全是汗珠。
「不舒服嗎?」郭譽低頭看著懷里的白瀾笛,發現她眉頭緊鎖。
「嗯……」白瀾笛悶悶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