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新聞我會想辦法壓下來。(鳳舞文學網)」長時間的沉默過後,蘇燦猛然開口。
關于他生意上的手段我刻意不去了解,但不代表這樣就可以逃過了解,蘇燦在生意上鐵腕果決、不擇手段、從不講人情三點是業內對他最為概括性的評價,此前老趙也曾經與我分析過目前周氏和銀石之間勢如水火的關系,自從接住與博柏麗的合作契機一舉崛起的銀石以勢如破竹之勢迅猛發展起來,不到半年的時間已然強勢入駐s市十佳企業的排名中,現在的銀石和周氏相比較而言欠缺的只是更多的關注和更高的知名度,很顯然的是一旦經過所謂‘與周氏繼承人兼時任總經理周佩轍的地下情’新聞曝光之後,銀石的聲名和品牌價值將會重新踏上一個台階。
「不要給我這些承諾,會當真的。」我勉強的笑笑,和蘇燦長時間的相處中每每總是難以避免受到傷害,但整體來說我還是大致了解最大程度保護自己的思維方式。
涂過藥膏的腳丫皮膚舒服很多,蘇燦把兩只腳放在他平放的腿上耐心的等待藥膏晾干。
「能給的承諾不多,所以在可以的時候就不要拒絕。」
「——好」我明白蘇燦的無奈,如果是這樣,至少在給得起的範圍內他是希望我好的。
客觀的說,並不是一句很動听的話,可是從蘇燦口中親耳听到,卻覺得異常知足和幸福。無論如何在他身邊能夠生動的感受到被保護著的感覺就是很好的。
「下周不忙的話不如一起出去走走。」
蘇燦說話的時候語速很慢,像是在謹慎的選擇措辭,又像是在艱難下定決定。
「好。」此時此刻蘇燦說出的話在上輩子的時候盼了整整一生也不曾听到過,也許對于其他人而言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決定。而于曾經與他共同經歷過短暫一生的我來說卻明白對于蘇燦而言能夠說出這樣的話的確很艱難。
「不問為什麼嗎?」從頭到尾蘇燦的注意力似乎一直都在腳上,他語氣听起來有些異樣,我想要看到他的表情也沒有辦法。
「如果你想說的話。」選擇不追問到底的原因,終究只是因為不願意承受希望和失望之間的落差。
「剛剛在記者面前……真心的吧。」
「恩?」蘇燦說話的聲音很低,我知道他說了一件讓自己並不開心的事情,卻並沒能听得真切。
「沒什麼,只是——經歷過種種,還以為你對我的不信任已經養成了習慣。」
「就算成了習慣也是不會拒絕的。」視線不受控制的落在蘇燦身上。一句話像是沒有經過大腦反應的條件反射一樣月兌口而出。
「為什麼?」蘇燦停下手中的動作終于抬頭看我,眼中莫名的嚴肅認真讓我愈發意識到自己的失敗。
因為愛你啊,很愛很愛,所以沒有辦法拒絕。
愛情中的兩個人最先淪陷的人便注定了輸的結局。前世今生我已經輸的一敗涂地,可還是不希望在最後的時候太過狼狽,因此曾經無數次告訴過自己。即使愛了也不能率先說出愛,即使被拒絕也一定要選擇拒絕。
「消息既然走漏出去,明天即使強行壓下來也只是暫時。媒體沒理由白白放過這樣的機會,家里和公司短時間內恐怕都難以消停,與其留下來擔心受怕倒不如出去避一避。」滿腔的愛意經過七竅玲瓏的心思便轉換了色調。
「這樣啊。」他復又低下頭輕輕的用熱毛巾擦拭我腳踝和小腿,仔細的檢查受傷情況。
「不然怎樣。」是叫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吧,不願錯過蘇燦語氣中的任何一絲變化,不願放棄任何一絲希望,仿佛心存僥幸一般,猶自不甘心的試探著問。
蘇燦側過頭看向窗外,因此沒有辦法看到他的神情。
「想去哪里玩,有心儀的地方嗎。」提起這個話題。他語氣不知道為什麼低落下來,原本想著如果兩個人一起去玩的話應該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我以為蘇燦也會很憧憬,可事實證明也許並非如此。
「近一點的,不如台灣好了,正好可以看看你生活了兩年的城市。」蘇燦在台灣大學的兩年是二人徹底分開的兩年,也是重生回來後在彼此生命中缺席的兩年,不管今後的生活中我們過得怎麼樣。至少趁此機會找回當初的空白,隨著過去的時間日漸走遠,總算是對遺憾的一種彌補。
「好。」
就這樣,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幾乎不可思議的發生在了我和蘇燦之間。
次日一早,提起打包好的行李一起離開了周家。
從飛機上下來感受到第一縷台灣的空氣,潮濕溫潤,帶著一股香蕉樹和椰子樹的果木清香,不同于北方天氣的粗獷,很是養人,難怪不過短短兩年的時間蘇燦盡管瘦了不少,可皮膚卻好的沒話說。
就近入住了台北的酒店,這一家酒店的服務、設計和裝潢堪稱一流,可並不是全國連鎖,而蘇燦異常熟悉的走到前台華麗麗掏出了一張金卡。
「看來有人常來開房呢。」目光不受控制了一般瞟了很幾次最終堅信了自己的想法。
「恩。」
原本只是不經意的隨口一句調侃,可是被蘇燦生硬的回答噎到,心里也跟著不痛快。
「公務啊?」我玩弄著酒店前台的手冊,假裝心不在焉。
「不是。」
「那——」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音量突然高的出奇,趕忙閉嘴,要說的話戛然而止,我看看四周︰
大廳的沙發上三三兩兩的坐著幾個人像是房客的樣子,專心致志的盯著自己的手機或者手中的雜志;
接待的服務人員很專業,對于我二人之間的談話仿佛完全沒有听到一樣專心辦理入住手續……
房間的位置在三樓,拿過房卡我兀自向電梯走去,放任蘇燦和兩個人的行李在身後不管不顧。
「你這個女人小性子怎麼這麼多。」電梯門即將關上的時候蘇燦忽然探手過來阻止了金屬門的關閉,隨後一左一右提著兩個行李箱進來。
「你這個男人壞毛病才是怎麼這麼多。」
想起某人方才毫不猶豫、干脆到仿佛甚至連辯解都沒有想過的回答全身上下又是一陣氣血上涌,剛剛想要咽下去的脾氣很快又翻了出來,一向不屑于口舌之爭的我對蘇燦的抱怨很快不甘示弱的予以回擊。
「你!」
走出電梯,我迅速離開,蘇燦跟在後面提上箱子似乎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原本可以用來反擊的話。
「哎我都什麼壞毛病你這個人給我說清楚!」蘇燦的聲音听起來正在迅速靠近,想來某人正在氣勢洶洶的快速追趕著我。
「什麼壞毛病自己還不知道、要別人提醒啊!」
「我知道什麼啊我?」
真是能裝,好像自己當真多麼無辜似的。
「那你給我解釋清楚這張金卡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研一的時候適應不了宿舍環境時常搬來這里住。」
「……」原來、是這樣——原本成堆的話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隨時準備將蘇燦攻擊到體無完膚的程度,沒想到現在忽然之間啞口無言的人居然變成了我自己。
其實這麼說來的話那時候好像的確是听人說過蘇燦時常不再寢室里出現,現在回想起來好像當時的自己也是曾經想歪過的,為之還大發特發了好一通脾氣。
「還需要什麼解釋繼續問啊——說話、怎麼啞巴了?」蘇燦湊到身邊轉來轉去。
「那個、你傷口還疼不疼?」
「什麼?」蘇燦似乎難以適應這種跳躍性過于強烈的思維方式,大腦明顯在一瞬間之內陷入了無法思考的狀態。
「給我看看。」不想讓蘇燦看到窘迫的神情,趁著發愣的功夫,連忙湊到他身後檢查昨天的抓傷。
脖子上已經包上了紗布,我的心緒還停留在方才二人無厘頭的爭吵中,撕膠帶的時候一個不留神用力過猛,蘇燦的身體猛然一滯。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忙踮起腳尖,湊過去幫他呼氣,希望可以緩解劇痛。
「誒周佩轍——」
「嗯?」怎麼會這樣,傷口沒有好好處理過嗎,怎麼看起來像是化膿了一樣紅紅腫腫的,反而比我的還要嚴重。
「你剛剛不會是在吃醋吧。」
「……」
廢話!自己老公莫名其妙總是在酒店開房,當然會吃醋!
「沒、有。」我承認自己的注意力被蘇燦遲鈍的反應和氣人的話轉走,恨得幾乎牙根癢癢,為了不再次吵起來只好壓抑著怒火從緊緊閉著的後槽牙縫間艱難的擠出兩個字。
「有吧,對吧、我猜對了。」
蘇燦像是突然撿到了寶貝一樣激動,突然一個轉身,我正踮著腳尖幫他檢查脖子上的傷口,他的動作猝不及防,我整個人一個踉蹌,險些跌倒,蘇燦胳膊用力將我固定在懷里,我卻因為一時控制不住慣性結結實實撲在了他的懷抱里。
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忘記了一切——
熟悉的味道、陌生的位置感。
在這一刻我恍然驚覺,不知不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抱住過他了,而他的懷抱竟然是這樣溫暖讓人舍不得離開。
蘇燦身上慣有的薄荷香不斷刺激著嗅覺神經,淡淡的味道幾乎要讓我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