贗貓 第十六章江水東逝

作者 ︰ 三葉螟

()為何十三年前的雨夜和今晚如此相似?

如果這真的是已定的命運,那內心的忐忑應該早已在那天的雨下被沖走。()

但此刻他還在想什麼呢?眉間的掙扎和眼中的猶豫,看得出他對這個世界還有不舍。

冥貓,這個名字早已成了死亡的代名詞,同樣也是對他自己的詛咒。

他看著手中的殺絲,雙眼發出赤紅的光芒,肌肉扭動,血管一根根膨脹起來,充滿了爆發的力量。

隱藏在黑暗中的拜魔同樣看著冥貓,藍眸中一道柔和的光一閃而逝。為何孤獨男人的背影總是那般淒涼與悲愴,是因為他們釀造了世間無數的悲劇,還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一場悲劇呢?拜魔別過頭去,雖然跟冥貓只相處了十幾分鐘,卻有了一種相識一生互衷彼此的心境。「是啊!這樣的男人,舍我還有誰能懂?所以他注定要死在我的手上,也只有我才配殺了他!」

她的聲音很小,看著身中劇毒的冥貓眼神里不再是先前的那種狂熱,而是惋惜。到了她這個地位的人,這世上已經沒什麼東西可以讓她去追逐。

感情?從家族安排的食蠱局中走出來的人,手上早已沾滿了親人的鮮血,那些跟自己同一輩的兄弟姐妹有多少死在自己的手上。這樣的人她還配擁有感情嗎?

權欲?掘金者組織的會長,他想要誰三更死,那人就活不過三更半,哪怕你權勢滔天,財富如海,在她看來也不過如螻蟻一般,死亡只在于他一個念頭,權欲只不過是一個個念頭串連的玩意罷了。

物欲?當飲一杯血跟喝一杯番茄汁沒什麼區別的時候,不管是蘿卜還是青菜,酸甜苦辣咸,五味雜陳,到最後也只是一種味道,沒有追逐的人生,一切的物欲也只是讓死亡之前少了點無聊的味道罷了。

既然沒什麼追求,那就去找一個能夠殺了自己的人吧!

「冥貓,或許我還真的看上你了。如果今晚上你還不死,我想我再也找不到理由把你殺了!」拜魔的嘴唇微翹,在她那件黑色的大衣下,自然沒有人能看清她此刻嫵媚的神態。

「動手吧,立刻讓他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拜魔的命令已經下達,四周的躁動立刻變得有序起來。天空的蝠雲再次變幻,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狀,隨著這個漩渦越來越大,一個巨大的蝠輪在冥貓的頭頂上形成。一絲絲精神波動從蝠輪中輻射出來,成千上萬道波動聚集在一起,又是一道強大的精神空間形成,將冥貓籠罩其中,同時籠罩其中的還有那二十道黑影,還有那成千上萬的毒蟲。

冰涼的劇毒已經游走在冥貓的全身,劇毒里還帶著劇烈的腐蝕性。在一覺察到自己中毒,冥貓的第一反應就是控制自己的意志,從血核里分泌出一絲絲赤紅的能量液體。這些液體溶入到血液里,一股沛然的生機盈遍全身,冰涼的感覺有所緩解,毒液中的腐蝕性帶來的毀滅性破壞也得到控制,但這種劇毒就是無法清除中和,只能留在體內。

精神空間撒下,身形再次變得滯澀,但隨著爆發奧義的運用,這股凝滯的感覺瞬間解除,但是來自精神上的壓力卻瞬間加重。看著眼前二十具充滿死氣的身體,冥貓算是看明白了,這些人分明都已經死去,但是卻被人控制了,就跟鬼怪故事里的僵尸一般,已經是不死不滅,自己的殺絲在他們身上根本就留不下一丁點的創傷,它們的身體就跟一團稀泥一樣,斷了還能再續。

至于地上那一大片毒蟲,更是讓人頭皮發麻。冥貓知道這些毒蟲絕對不是善茬,要是被它們咬了,就算不死,那付出的代價也會不小。

冥貓此刻已是彈盡糧絕,要是還有一枚天怒,這些毒蟲自己也絕不會放在眼里,但是這已經是不可能的。現在他能倚仗的有殺絲,中子戒,特制的兩把槍還有那條鏈子。這些東西在這數以萬計的毒蟲面前殺傷力還真不大,那二十具尸體也傷不了分毫。

就在冥貓不知道如何面對的時候,它們的攻擊已經發動了。

此刻冥貓事出反常的笑了,笑中帶著狂傲不羈,同樣還有冰冷和殺氣。面對撲過來的二十道身影,他的神情出奇的淡定,一如男人見到外出買菜回來的妻子一般,透著莫名的詭異。

用盡全力,往前一蹬,閃過飛過來的五具毒尸,殺絲放出,一道優美的弧光閃過,前面一棵大腿粗的梧桐從根部斬斷。冥貓沖上,雙手握住梧桐,一棵大樹就這樣被輕輕拎起,一揮,上萬斤的力道帶起一道颶風,梧桐樹葉瞬間刮去,密匝匝的樹枝橫掃在那二十具飛撲上來的毒尸上。

「噗噗噗•••」

二十具毒尸直接被細密的樹枝刷成碎片,肉醬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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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毫無顧忌的動用自己的力量,果然是大手筆。見到自己一舉得手,信心倍增,又是全力一蹬,躍到二十米的高空,直接揮動手中的梧桐,呼啦啦的破風聲,帶起撕裂空間的巨力,對著蝠輪橫掃而過。

「嘶嘶」聲在樹枝接觸蝠輪那一刻響起。那是血肉被割裂撕毀時發出的聲音。密密麻麻的樹枝在密密麻麻的蝙蝠中刷過,被枝條掃中的蝙蝠直接斬成兩截,橫切豎斬折翼抹頭,殘肢斷臂破肚絞腸,血水碎肉被風吹得漫天紛飛,斷肢殘骸鋪得滿地都是,血腥味彌漫開來,濃稠的化不開的咸腥催人欲吐。

又一擊得手,冥貓看著梧桐枝條上掛著一條條粘嗒嗒的肉絲,嘴角那抹邪異的笑更甚了。再一看他的臉,風雨中那些血肉化成的粉粒已在他的臉上粘了厚厚的一層,而冥貓卻是毫無感覺一般,任憑雨水落下,讓那些肉絲跟自己粘得更緊。

天際的閃電又一次亮起了一道,而冥貓在這一刻又一次躍起。同樣揮動梧桐,橫掃蝠輪,嘶嘶聲再一次響起,漫天的血霧如同燦爛的煙花,渀佛告訴世人生命的綻放還可以如此譜寫,但那又怎樣呢,只不過是一群蝙蝠而已。

冥貓的眼楮成了深邃的暗紅色。內心深處對這樣的殺戮大呼過癮,作為男人對血本身就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狂熱,他在想,假如被殺的不是蝙蝠而是人,那絕對會更加過癮。

冥貓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身上的肌肉隆起更高,血液在血管里的沖刷也到了極限,骨子里的血性完全被激發了出來。此刻他或許不能稱之為人,而是魔鬼,亦或是冥界貓神。

「精神空間!精神血核!無論你有多強大,都無法束縛住自由之貓!」

看著天空已經縮小了一半的蝠輪,冥貓又緩緩抬起手中的梧桐。蓄力待躍,準備自己的第三擊。可是就在自己剛一跳起來就感覺不對勁,一條只有頭發絲細小的長蛇直接沿著梧桐樹枝游竄到冥貓握著梧桐的手上。趁著冥貓不備,直接鑽破冥貓的皮膚,鑽進了冥貓體內。

剛一躍起,一股麻癢的感覺傳遍全身,緊接著整個身體都麻木起來,就連自己受創的精神也隨之麻木。

「這是什麼東西,其毒性比之任何一種毒物的毒性都霸道!」冥貓跌落在地,大腦瞬間遲滯,就連自己體內的力量也隨之凝滯。

就在自己跌落的下一刻,蝠輪消散,化成漫天的蝙蝠,朝著冥貓飛過來。眼見著情況急轉直下,心念一動,力量血核內的赤紅色能量源源不斷地溢出,雖說是一絲絲極細,但是爆發開來,一股差點將冥貓撐爆的能量咆哮而開,在冥貓體內橫沖直撞。

看著朝自己圍過來的漫天蝙蝠滿地毒蟲,冥貓知道,就算自己的力量再怎麼爆發都已經無濟于事。自己已經中毒了,而且不僅是一種毒,雖說爆發的力量有著一種神奇之處,但是也只能抑制毒性,並不能祛除。不過好在那些竄進體內的小蛇在自己體內力量爆發的那一刻直接被能量洗刷成粉粒變成了血液垃圾,其帶來的毒液,也稍稍控制住,即使這樣,形勢依然嚴峻。

看來冥貓依然是半點機會都沒有,畢竟他抗衡的是整個掘金者組織。

就在冥貓放棄抵抗,任憑蝙蝠毒蟲撕咬自己的時候,一股熾熱的氣流從頭頂將自己淹沒。睜開眼楮一看,發現自己已經處在一片火海之中。

「怎麼回事?」

沒等自己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一道聲音傳來︰「用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往黃江方向去,跳進黃江你就有機會。記住,從今天起,你冥貓欠我一條命!」

聲音來得很干脆,但是不知道從何處發出來的,音落,又是一堆火焰彈在冥貓的周圍炸開。

周圍已經是一片火海,毒蟲細蛇被火苗燒得 里啪啦的響,發出一股焦臭味。漫天蝙蝠飛得稍低一點的直接被火舌卷入,燒成煙土。

冥貓一把站起來,任憑火舌在周身肆虐,此刻他已感覺不到半點疼痛,看著火海,看著火海下漸漸趨于平靜的大地,冥貓又一次笑了,很平靜的笑。

就在冥貓沖出火海的那一刻,黑暗處未被火焰彈籠罩的地方,地下一陣蠕動。

冥貓沒有停下來,而是用足氣力往黃江的方向跑去,兩手各迅速掏出一把槍,朝著黑暗中各開了兩槍。收起槍,速度更快地朝那個方向跑去。

黑暗中蠕動過的地方在槍聲響起後迅速歸于平靜,只有冥貓知道,那下面又多了四具尸體。

黃江,穿城而過的黃江奔涌咆哮,整整一個晚上的暴雨讓黃江的水勢洶涌起來,同時這條大江也面臨著百年一遇的洪流。

身體與精神近乎奔潰的冥貓一頭扎進了黃江,瞬間被洪流吞噬,連一朵水花都沒見濺起。

還是那一句話嗎︰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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