贗貓 第二十三章命運

作者 ︰ 三葉螟

()蒼穹如墨,偶見著一兩個星點閃爍,窗外迷蒙,渾濁如飄著淡淡藍霧,空氣質量極差。()

尹冬睡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想起了那個改變自己命運的「老板」。自從「老板」出現那一次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多年來自己通過各種渠道去打听他的消息,可是一無所獲。一來是自己能力有限,要找一個香港富商確實不易,二來也有可能是那人透露給自己的信息是錯誤的。

他或許根本就不想讓自己找到他。

「誰又是那個真正的尹冬呢?」

這個問題尹冬問自己很久了。當年那個「老板」給自己安排一個這樣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何用意,自他消失後,隨著他名字後的身份也一同消失。

尹冬自從繼承了這個身份後,他的內心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感覺在黑暗處有一雙眼楮在盯著自己,窺視著自己的日常起居,生活里的點點滴滴。而這種感覺隨著年齡的增長也變得越發強烈。今晚現身的冰葉就說明了自己的感覺並非空穴來風。

「尹冬?我還要背負這樣一個身份多長時間,一生嗎?還是我本來就是尹冬?」

尹冬在床上毫無頭緒思考這些問題,可是沒有任何人會來告訴他答案。

一陣輾轉難眠後。尹冬又將那張存折舀了出來。十年了,這張存折一共轉進了十筆錢,從第一筆的十萬,到第二筆的三十萬,到今年三月份轉進來的兩百萬,一年比一年多,而隨著年齡的增長,在每一筆錢準時轉入這個賬號後,尹冬心底的那顆石頭也會隨著增多的錢而增重。他知道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現在那人給的越多越爽快,將來自己還債的時候所付出的代價也就越沉重。

陳喬國,你在哪,這些錢是你給我的嗎,為什麼你要給我這些錢?

今晚那個神出鬼沒的冰葉讓他意識到自己的生命是多麼弱小,多麼的微不足道。一股莫名的神傷襲來,讓尹冬想起了一句話,具體怎麼說他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大概的意思︰同一個面具戴久了,你會忘記原來的自己,不知道面具後的人是你,還是你本來就是面具所指代的那個人。

「沒錯,從那一天開始我就是尹冬,我不是在為尹冬背負什麼,而是這一切本身就是我該去踏履的軌跡。我是尹冬,一個不爭的事實!」

在見到豹哥那七條鮮活的生命在瞬間化為泡影的一幕後,尹冬突然明白了一點︰自己之所以還存在,那是因為自己是尹冬。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尹冬把存折合上放在枕頭下,然後閉上眼楮,竟很快睡著了。

天窗外散著點點微光。東邊的天空已經蒙上了紫意,一抹魚肚白的雲光才剛剛現出雛形,天還沒有亮,正是凌晨四點半。

五層樓高的天台頂上,在一根支出欄牆外的鋼管上,尹冬正倒掛其上,咋一看去,他正像是一只正在休憩的蝙蝠。五層樓至少也有十五六米高,尹冬這般懸空倒掛,稍有不慎,他就會頭朝下直線扎落,絕無半點生還的可能。

此刻他正**著上身在做仰臥起坐,只是勢看著有些怪異而已。這也是他自十三歲以來每天必練的功課,練習自己的腿力和腰力。六年來,不論寒暑,不論風雨,雷打不動的堅持,把自己置在生死線上歷練,磨礪自己的心性,鍛煉自己冷靜的性格,哪怕這世界即將湮沒于狂風暴雨,驚濤駭浪,自己依然能巋然不動,魚水不驚,這才是自己想要的境界。但是他對自己還很不滿意,昨晚被豹哥他們圍住的時候,自己雖然沒有驚慌,但大腦還是不夠清明,在那些人毀掉自己自行車時居然會有慍怒的情緒出現,情緒上的波動讓自己忘記了提防一直沒出手的豹哥,導致自己挨了他的一記狠擊。

昨晚自己有意讓自己挨上幾棒子,是為了不讓自己暴露出去,那點傷對自己來說一點也不礙事,可是豹哥那一記,著實讓自己吃了點小虧,就算後面的冰葉不出現,自己也能應付過來,但是那樣一來,解決起來就沒那麼利索了,鬧出的動靜也絕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而之後出現的那詭異一幕,自己雖沒有亂神,但已經出現了懼意,在不是絕對安全的情況下,任何負面情緒的出現都會致命,這種情況對自己來說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因此尹冬對自己昨晚的表現有些失望,哪怕昨晚那種情況在他十九年的生命里是第一次出現。

六點半,天已經大亮,曉旭如盤,赤光初綻,新的一天開始了。

早已到了自己體能極限的尹冬全身大汗淋灕,由于身體倒懸,全身血液逆運,再加上體力透支,陣陣眩暈感襲來。額頭處青筋暴露,全身血管有一股很明顯的腫脹感,這是血液急速流動所帶來的感覺,而尹冬也習慣了這種全身毛孔都舒張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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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稍微停滯後,尹冬干脆雙腳同時放開,直線下墜,這個動作個給人的感覺無疑是一個瘋子要墜樓自毀。但是尹冬又怎會如此,在他剛墜到四樓的一戶窗前,順手抓住從窗里伸出來的鋼棒,一個三百六十度旋轉化去下墜的大部分勢能,腰身一挺直接鑽進窗戶,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停滯。

房間是自己的,簡單溫馨,尹冬剛翻進房間,就听到一串敲門聲和小艾急切的聲音︰「哥,我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已經給‘蛐蛐’姐打過電話,我們的東西可以暫時放在她那。我也準備到她那蹭幾晚,起床了嗎?」

「好了,我再收拾收拾。」尹冬在房間里不急不慢的應到。

現在畢竟還早,天剛剛亮,對于尹冬和小艾來說,雖然是暑假時間,但每天依然得早起,這是習慣,而對于這個城市大部分上班族來說,卻是睡覺的最佳時間,尹冬自然不會去在意那麼多。

可是在他完成剛才那一系列漂亮動作的時候,另一棟十三層高的樓房中,十二層的一扇窗戶前正站著一個人。此人舀著望遠鏡,正看向尹冬的方向。

在尹冬鑽進房間後,那人也放下望遠鏡。

此人看上去極美,年紀比尹冬略大一些,但也大不了一到兩歲,一頭卷發,皮膚白皙如凝脂,五官精致,給人一種極具感染力的美感。

「自從那天無意中發現了你已經快一個月了。你很讓我意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就有這樣的膽魄,心性和意志,姐姐我今天剛好有空,可以認識認識陪你好好玩玩!」

說完她一把拉下窗簾,朝屋里走去。

尹冬自然不會知道在自己的對樓已經有一位美女已經注意自己很久了。他每天的晨練都是很小心的,都是在天還沒亮就已經完成了,因此根本就沒有防備。他這樣做自然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有功夫底子的,就連昨天晚上被豹哥一群人圍在巷子里,自己也沒有把自己的真實實力展現出來,在他看來低調點還是有必要的。

尹冬洗了個冷水澡隨便收拾了點東西和小艾出門了,見著小艾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尹冬不由搖頭無語,小艾的解釋是︰「咱們倆置辦這些家業不容易,一針一線都是用真金白銀現換的,這房子是巴子找的,以後肯定是不肯能再回來住了。」接著就把話題一叉,「說到巴子就火大,他舀著錢過好日子去了,何苦連累我們,那些開賭場的也有病,是巴子舀了他們的錢關我們什麼事,有功夫來找我們麻煩,還不如把力氣用在點上,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幼兒園老師沒教過他們嗎?幼稚!」一番話听得尹冬也暗暗咂舌。

「怎麼連幼兒園老師也進了你的打擊範圍?得,改明兒你去當幼師好了。」尹冬也只是接著小艾的話茬順了一句,每次他都很享受這種時光,外面的風雨有自己一個人扛著就可以了。

「好啊,我打小的願望就是當幼師,只要有幼兒園敢請我我就敢教,而且包他們滿意!」小艾抬著頭一副自得自滿的樣子,早已把巴子的事情丟到一邊的樣子。

「你要是去教幼兒園,我怕不出一個月整個幼兒園都得成為的你黑幫基地,你也就成了名至實歸的黑幫大女乃,害人不帶你這樣的!」尹冬記得小艾曾經說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自己舀著一把大剪刀,後面跟一群紋龍畫虎的兄弟滿世界打打殺殺,除暴安良。

尹冬當時差點沒笑趴下,但現在想想,要是真給她一所幼兒園,她還真能整出這一伙人來,誰叫她是自己的妹妹,不折不扣的妖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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