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殤 chapter 23

作者 ︰ 琉璃蜜糖

()一抹金光刺破了黑暗,將溫暖撒在了地上,言墨薰睜開雙眸,率先看到的是嚴楓的臉,蒼白的臉上,白色的繃帶一層一層的包裹著雙眼,看不清他是否醒著。(鳳舞文學網)

隨後愣了一下,心一陣酸痛,試探著呼喚出他的名字︰「楓?」

嚴楓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不知為何的弧度,沒有往日那樣天真的呼喚姐姐,沒有露出開心的笑容,或說他的表情完全被繃帶的白色遮掩,只是平靜若冰,「言墨薰……你醒了啊……」

言墨薰低垂著頭,細碎的藍發遮蔽了雙眸。

「是啊……一別六年……楓,你還在怪我嗎?」

「我的確在怪你!」嚴楓不滿的道,「你怎麼這麼晚才起床,怎麼還不去做飯……我真的都要餓死了。」

言墨薰捂住了嘴,終究還是沒能控制住淚水的溢出。有些嗔怪的道,「真是的,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毒舌啊!」

嚴楓的臉微微有些發紅,只可惜始終被繃帶裹著,言墨薰無法看到。

「楓,你想吃什麼?」言墨薰溫柔的撫了撫嚴楓的頭,「姐姐去給你做。」

嚴楓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听著言墨薰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然後,緩緩開口,語出驚人,「你喜歡凌宇軒。」

「不喜歡。」

「真的嗎?」嚴楓的手微微有些顫抖,緩緩伸向覆蓋自己雙眼的繃帶上,隨後,換了話題,「為什麼我看不見這個世界。」

果真又扯到了這個話題上,言墨薰頹然一嘆,六年的時光果真沒有完全治愈他的心,他始終是絕望的。

言墨薰依稀記得三年前,嚴楓拉著她的衣角,空洞的深棕色眼眸看不出一絲希望,取而代之無邊無際的卻是絕望。

那日,他拉著她充滿希望的問︰「姐姐,我為什麼是盲人?我可以恢復視力嗎?」

她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約定了一個胡謅的時間︰三年,這個答案支持著他的信念逐漸頑強不屈,如今,真的要破碎他的希望,破碎他的未來麼?那麼……如果他知道她在騙他,他一定會非常恨她,恨也是無所謂的,只是害怕他絕望中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高傲如他,怎會忍受暗色的束縛?倔強如他,怎麼忍受廢物的稱呼?

「嚴楓,我記得,你三年前對我說過一句話。」

回憶中,突然展開了一副怪異的畫面——金色頭發的男孩雙眼空洞,瞳孔詭異的擴散著,白女敕的手緊緊拉著女孩的裙擺。

女孩高高瘦瘦的,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多少,臉上平靜如水的表情掩飾了她的內心。

男孩突然充滿期望的問︰「姐姐,我為什麼是盲人,我可以恢復視力嗎?」

陽光射在女孩身上,將她黑色的影子拉長,卻充滿了溫馨柔和,唇角勾起,勾出一抹極為溫暖的微笑,「會的,一定會。過不了3年,你就可以清晰的看到這世界,就可以看到光明了。」

男孩拉著她衣角的手松開,女孩的身影漸漸遠去,耳畔突兀傳來了男孩的呼喚聲︰「姐姐,你冰藍色的頭發,真的很漂亮。」

「嚴楓……你三年前對我說過……姐姐,你冰藍色的頭發,真的很漂亮這句話……對吧?」言墨薰的臉上突然充滿了驚愕。

嚴楓卻依舊那樣毫不在意,「是。」

「你怎麼知道我的頭發,是冰藍色?」

這個問題頓時令嚴楓全身顫抖起來,「你是說……我朦朧中……說出的……你頭發的顏色……是真的?」

言墨薰的臉上是嚴肅的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

「墨薰小姐!我來給你們送飯!」遠處傳來少年陽光的聲音。黑發,碧藍色雙眸的少年端著一大盤排骨出現在他們眼前,正是黃苜守,黃苜守微微一笑,充滿歉意的道,「抱歉,我偷听了你們的話,但是嚴楓……你的眼楮從什麼時候又看不見東西的呢?」

嚴楓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淡淡的說,「那天以後我就和言墨……和姐姐分別了,然後,最先遇見的是雷霆之閣的第二位長老,也就是雷洛長老,他說可以治療我的眼楮,就把涂了藥的繃帶給我……」

「雷洛?」黃苜守驚訝的睜大眼楮,「雷洛在6天前,被人發現死在了雷霆之閣的會議殿里面……」

「怎麼可能?」嚴楓的平靜瞬間蕩然無存。「二長老是雷霆之閣里面僅次于宗主的存在,宗主失蹤以後,他一直管理著雷霆之閣,有誰能殺了他?雷霆之閣里面,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就連他的哥哥雷諾也是……而且……他是我的恩人……」

「真的麼?」黃苜守眉頭蹙起,一副沉思的樣子。

空間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言墨薰莞爾一笑,沒有打斷黃苜守的思索,不知為何,她認為他可以理出頭緒,就像——那日林中無數個陷阱被他一個接著一個地踩塌一樣。

「他真的是再幫你麼?」

果真如言墨薰所預料的,黃苜守的眸中突然閃現出幾分睿智,語氣也是一改往日的陽光,反倒顯得異常嚴肅。

「如你所說,你的那天看見了言墨薰的背影,但是,遇見雷洛以後,你的視力又開始下降……我猜測……是雷洛給你的藥有問題……他有沒有告訴過你要天天使用那個藥?」

「有……」嚴楓的神色有幾分悲傷,或許他僅僅只有12歲的內心中爭議不斷,但是,將他拋棄的正是雷洛本人,雙拳不覺攥緊。語氣淡的恐怖,「誰殺了他?」

「不知道,總之手法十分殘忍,殺他的人似乎和雷洛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似乎是一刀刀的刺在雷洛身上令他疼痛而死,那整個房間都被他的血染紅了,殺他的人還蘸著血寫了一句話︰你們欠我的,我要你們千倍百倍的償還。」

言墨薰心中生騰出幾分驚愕,用怪異的目光看了看嚴楓,深處雙手在空中比劃著什麼,黃苜守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指著大篷車,然後搖了搖手指,轉身走開了。

一抹笑容浮現在言墨薰臉上,「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看來真的沒錯,經過簡單的幾個動作,言墨薰驚喜的發現黃苜守會手語,這足以證明,他並不是豬,起碼智商方面是這樣。

黃苜守心情同樣不錯。以前,在他認識的那些人中,艾莉是唯一一個會手語的。遇到危險的時候,他也是完全無法用手語與別的伙伴交流。而現在,他發現,言墨薰竟然會手語,盡管應用的比較笨拙,但是理解能力一點都不弱于他,反而更強。

「這位小姐,真的非常聰明。」黃苜守關上車門,此時此刻,除了言墨薰和嚴楓,所有人都已經回到大篷車上了。

「黃苜守哥哥,墨薰姐姐呢?」粉色雙馬尾,湖綠色澄清雙眸的女孩歡快的到他身邊。

「她和嚴楓在一起。」黃苜守溫和的笑了笑,「雨辰,嚴楓是個可憐的孩子,他和你同歲,但是他比你經歷了太多。」

凌雨辰歪著頭,似乎听不懂他在說什麼,畢竟,她不知道發生在嚴楓身上的一切。

無奈的嘆息著,然後緩緩的坐在了紅色的座椅上,湛藍的眸望著大篷車頂上並沒有亮起的燈。旁若無人,慢悠悠的道,「嚴楓從小就離開了自己的父母,被雷霆之閣的長老撫養……」

這些故事是黃苜守從隕夜辰那里听來的。這些不堪回事的往事全壓在了嚴楓12歲的肩膀上,若不是他太過倔強,太過堅強,或許他早已不堪重負。

「那年他6歲,與言墨薰分離以後,遇見雷霆之閣的長老——養育了他3年的長老。長老給了他一種藥,讓他使用。結果,他的視力下降的越來越厲害,最後二次失明。6歲,就躲進了一個毫無人煙的地方生活,直到7天前……雨辰,嚴楓從小失明,他比你經歷的多太多……所以,盡管他比你大,我還是希望你盡量幫著他,行麼?」

凌雨辰驚訝的望著黃苜守,「我?我沒有神魄,沒有別的朋友,我要怎麼幫他?」

「不一定要用神魄,」冰原熊的聲音听起來很可愛,「只需要多陪他聊聊天就行……讓他不會那麼孤獨——畢竟,你們年齡相……」

它的話還沒說完,大篷車的車門就又一次敞開,身穿黑色衣裙,臉上尺長黑紗遮面的神秘來客緩緩的上了車,鞋跟踫撞著地面發出陣陣響聲。

緩緩的開口,竟是無比冰冷的女聲︰「抱歉,打擾了。我在森林里迷路,所以誤打誤撞的上了這輛車。如帶給大家不便,請多多擔待。」

黃苜守不善的盯著黑衣女子,不知為何,她給他的感覺,那壓力就像是殘血組織的莫血悠那樣,但是,她沒有莫血悠的鋒芒四射,而是與莫血悠相反的神秘莫測。

「黃苜守,盯著別的女士看,艾莉會生氣的。」左木保持著一貫的風格微笑著說。

「那麼,這位女士,」黃苜守臉上的嚴肅消失,整個人顯得謙卑有禮,「可否摘掉您的偽裝,讓我看一看您的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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