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讓開……」兩個兵卒推開擋路的乞丐,有一人走在中間,也許是因為那人五官剛毅,一對劍眉,平白讓人心生懼怕,有種不怒自威的威嚴,身上隱隱露出一點肅殺之氣。(思路客.)雖然男人身上只穿著平常的衣服,但是從兵卒開路的本事來看,就能清楚這人是有點身份地位的。
「出了什麼事?!」兵卒不耐的問道,看到一堆的乞丐,兵卒的心情就更不好了,憑什麼連臭氣燻天的乞丐們都能踏入這新安酒樓,而他們這些國都兵卒卻連杯酒水都沒有在這吃過。
心里不平衡啊!
乞丐們自動退散到邊角去,而倒在地上的瑕和狗兒則還在原地,狗兒也知道現在應該馬上遠離這,可是他整個人已經在看到兵卒的瞬間懵了。在他眼里,兵卒是可以隨時將他們抓去大牢的人,即使他沒有做過偷雞模狗的事,自然會心驚膽戰一番。
兵卒一臉鄙視的看著他們,「就是你們鬧事?」
狗兒慌了,結巴著說︰「差……差大哥,您……您誤……誤會了,……是瞎子……是……」
差大哥?是有官差嗎?瑕有些懼意。他與狗兒一樣,也是打從心里害怕官差的,不過狗兒再這麼結巴下去,指不定那兵卒會惱羞成怒,「差大哥,我們沒有鬧事,只是我吃著吃著就不小心摔在了地板上,身上又被澆了些熱湯,我弟弟一時心急,才會喊叫,並不是存心作亂,我們馬上就走。」瑕在地上模了好一會兒,才模到一只顫抖哆嗦的手,「狗兒,扶我起來。」
狗兒六神無主的‘哈?’了聲,然後才慢一拍的拉瑕起來,眼楮小心地瞟著那一直蔑視他們的兵卒,「瞎子……?」他現在腳都麻了,褲管下的腿小幅度的顫巍著。
中間的男人將那擋在他前面的兩名兵卒推開,「帶這個瞎子來。」
兵卒詫異的看向男人,下一刻和同伴對視了一眼,立即架起看不見的瑕,對于身後乞丐想要從他們手上帶走瞎子,卻又不敢上前來的樣子,投以輕蔑的一笑。
男人就是奉皇命來監察的鰲風烈,他是新帝親封的大將軍,更是情同手足。
鰲風烈讓兵卒叫來一個大夫,在空閑時間仔細的看了眼鎮靜,沒有被突然帶走焦灼不安的瞎子乞丐,良久才覺得自己很是可笑。怎麼會注意起一個乞丐來。
「你是瞎子?」鰲風烈明知故問的說道。他其實從這瞎子被那些乞丐圍住時就已經注意到,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國都受到欺負的人一雙手都數不過來,他哪有閑情逐個關注。
不過這乞丐倒是有些氣魄,和他在沙場戰斗的氣魄不一樣,卻有相似點。那氣魄就是一樣的不懼死。
可惜了,那雙灰洞的眼楮沒有神采,否則他必定招募這人到自己麾下。
瑕輕點頭,他是瞎子,很明顯,他不解這人為什麼多此一舉的問。
「我是鰲風烈,我看你肩胛處有些紅腫,所以帶你來處理傷口,想來陛下不會希望看見他的臣民在他登基的日子里受傷。」鰲風烈指向瑕有破洞的衣服上露出的一些紅色痕跡,想起瑕是個瞎子,看不到他的動作,只能放下手。
不及時處理的話,估計很快就起水泡了,到時那肩胛處不留下難看的疤痕才怪了。
即便乞丐如瑕,也是知道在凌國,鰲,是大姓,而鰲風烈的大名,之前狗兒已經和他說了,似乎是新帝的異姓兄弟,凌國舉足輕重的大將軍。
他捂住自己依舊刺痛的肩膀,「不勞煩鰲將軍,區區一介乞丐,沒有資格讓您請來大夫。」在古代呆多了,自己說話也文縐縐了些。
瑕不解的听著鰲風烈爽朗的笑聲,不一會,門外有人敲門,「將軍,大夫請來了。」
鰲風烈手握拳抵在嘴巴上抵住笑聲,恢復一貫的嚴謹、令人望而生畏的模樣,「恩,讓他進來。」
白發蒼蒼的老者背著藥箱,屈著身子走了進來,「草民拜見將軍。」
「不必多禮,大夫先過來給這人診治診治吧。」鰲風烈大手一揮,老者躬身回道,然後抬起頭看那站在鰲將軍後面的……乞丐?!
老者沒敢多磨蹭,帶著藥箱走到乞丐那,沒想到那乞丐居然往後退了好幾步,愣是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牆壁,十足十的發出一聲悶響,乞丐倒是有骨氣,捂住自己撞得生暈的後腦勺,一聲悶哼都沒有發出,老者見他臉幾乎要皺成一團,就知曉這乞丐也是懂得痛的。
把藥箱放在桌上,對于身邊鰲將軍似笑非笑的樣子不以為意,「您請先過來,老夫才好給你診治。」
瑕猶豫了一會兒,也沒再拒絕,手探前、沒走一步就伸出一腳左右摩擦一番,怕自己跌倒了去。
老者這才發現那人不僅是名低賤的乞丐,還是個瞎子,白白浪費了那雙清澈的眼楮。本著醫者父母心的心態,生出一些不忍,上前想要牽那乞丐過來,卻不想那鰲將軍居然比他前一步,先行上前抓住乞丐的手腕。
模著自己的一綹白胡子,通智的老眼楮對于這國都新貴有了新認識。鰲大將軍也並非和傳言中一般難以靠近啊。
鰲風烈帶瑕坐在椅子上,「大夫?」
老者慣性的搭在手腕邊側,閉眼關注脈搏的一舉一動,發現這乞丐除了氣血不足,身體還算不錯,執筆在寫上寫了幾句話,「鰲將軍,他除了氣血虛,身體並無大礙。」那麼,鰲大將軍請他來是做什麼的?難不成還要給這乞丐調理身子不成?將軍府有這麼多閑錢?
鰲風烈指向瑕肩胛處的紅痕,「他被湯燙了,今天是普天同慶的日子,被陛下知道有人在他的宴上受傷,本將軍就不好做了。」
「是,鰲將軍請放心。」老者在紙上寫好方子,「鰲將軍可以將這幾味藥研細末和勻,攪至均勻為度,敷在他燙傷處,一日兩次,長痂時讓他不能用手去摳,忌酒、辣椒、羊肉、生蒜、生姜,約莫十多日便可痊愈。」老者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了,這些忌諱的東西不是乞丐能吃得的。「無事的話,草民就告退了。」
「恩,大夫慢走。」鰲風烈將藥方給一個兵卒,命令他馬上去藥鋪買方子上的藥,交代他們和藥鋪說要見到成藥。
瑕過意不去的說︰「鰲將軍,其實我只是一個瞎子,犯不著……」
鰲風烈打斷他的話,「你先在這里坐會,我還要出去坐鎮。」
「是……。」瑕話堵在嘴邊。
瑕很听話的坐著,直到兵卒將藥拿來,他將藥收了起來,本來想當面謝謝鰲將軍,可是鰲將軍未回來,只能讓那兵卒轉達一句感謝的話。
兵卒見他行動不便,瞟了一個白眼,客套的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你那……朋友已經走了。」差點月兌口而出一句乞丐,兵卒郝意的模了下自己的頭頂。
沒曾想,瞎子乞丐一點沒客氣,居然笑吟吟的答道︰「謝謝差大哥了。」
沒有別人的眼楮,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直接滾下樓梯,即使好好的走下了樓梯,也不見得他能躲過每天在街上橫沖直撞的馬車,他只能臉皮厚些,接下那兵卒的話。
狗兒一直在破廟外翹首以盼的等著瑕回來,見天色漸漸暗下來,瑕也沒有回來,心里正不安著,沒想到就看見他最怕的兵卒一臉別扭的用一只尾指牽著看不見的瑕,生怕瑕的手髒了他一般。
兵卒也看見狗兒了,急忙招手,嚷著︰「過來,帶他回去!」
狗兒懼怕著不敢走過去,直到兵卒不耐煩的怒視他一眼,凶巴巴的吼道︰「你再不過來我就踹死你這乞丐!」他才趕忙跑了出來,跑到一半不小心絆了下,摔了一跤,擔心的看了眼兵卒的臉,抹淚爬起來,手擦皮流血了也顧不上。
「差大哥,我可以自己回去了,有勞您了。」听兵卒的話,他就明白,自己是快到破廟了,狗兒想必是害怕慘了。
兵卒如釋重負的甩開瑕的手,一邊吐著唾沫咒罵離開。
「瞎子,你怎麼樣?」終于跑過來的狗兒氣喘的牽住瑕的手,擔憂的看著瑕,問道。
「我沒事,那人還給了請了大夫,買了藥。」瑕把懷里揣著的藥瓶拿了出來,故意沒有說出那鰲將軍的身份,想來狗兒知道也是不好的,一個兵卒就嚇成這樣,知道了鰲將軍的身份,還不得嚇出病來?
狗兒听到這話,放下心來,從瑕手上拿過藥,心里踏實多了,牽著瑕的手,「我們進去吧,我給你上藥。」他的五十文錢算是能留著了。
因禍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