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雖已故,家族杜氏的勢力仍然如日中天,國公爺杜太公矍鑠猶在,門生舊部廣布朝堂。(鳳舞文學網)
杜太公心重老道,早年就有斬草除根的狠辣心思,只是礙于姬姒驕傲跋扈不進勸言而難以施手,多年來暗地下手又屢屢無故搞砸,仿佛總有個人擋在她前面化解了這些明槍暗箭,惟獨姬妧九歲那年得手又被姬姒給壞事才氣得罷手,而鳳帝始終沉穩不露端倪也使人漸漸放松警惕,若不是此次鳳佩出現,他這派人也想不到鳳帝真正深藏的心思。
夜深人靜,朝鳳殿里燭火煌煌,照得滿屋子雕梁畫棟生出蒼涼的陰影,蒙上了一層衰敗的悵惘灰意。
鳳帝總是白天昏睡,晚上清醒,而隨著用藥次數增加,清醒的時間也在漸漸縮短,這是姬姒的意思,一種勝似慢性毒藥的安神湯,藥效猛如虎狼,如此反復使用同時也大力消耗著她的元氣,耗損她的五髒六腑。
官清初端著藥放在床邊,她並沒睜開眼,只淡淡道︰「你又來了?」
「我不來,也是別人來。」他不急,屈膝跪坐在床邊,靜靜等著,「陛下今日準備說了嗎?」
鳳帝冷冷一笑,說︰「竟然要死在自己的子女手里,罷了,這也算是我的報應。倒是一個弒母殺妹的人,恐怕也成不了萬名敬仰的好皇帝。」最後一句,她費了力氣,揚起的聲音尖銳得穿透整個朝鳳宮殿。
聞言,官清初朝緊閉的殿門瞥了瞥,少頃,有輕微的腳步聲憤然離去。
「我的妧兒可有消息?」
官清初沒作聲,她就當得了答案,也沒有再問。
「我不讓你一起走,你可有怨?」問完,她又不等他回答,自己當即就先回答了,「怨吧,有怨是對的,我的確是不信任你,所以才不願意讓你陪著她的。我怨啊,我心里也有怨的……那個人呀……一把火就那樣沒了……什麼也沒留下……經文都還缺一半……」
說著說著,她眼角有兩行清水滑落下來,濕了繡花的枕頭。素來心沉如海的人,也熬不過大限將至這一刻的淒涼。
到了最後,她嘴里只剩下一句話,反復如施咒︰「這輩子是你欠了她,就算哪天忘了,也是你欠她的呀!」
離開都城十日後,馬車悄悄抵達並州境內,一路上鳳帝病危長公主監國的消息如風中塵屑鋪天蓋地,沿途並沒有搜刮姬妧的告示,長公主姬姒和杜家似乎也不想讓人知道鳳國二公主出逃的消息。
姬妧手里緊緊攥著荷包里的金印,仿佛那是她的命,數日來無論怎樣猜測,她都不敢去想鳳帝把金印交給她的真正深意。
那個位置,她從來沒有想過。
宮中沒有人敢提起她的身世,縱然如此,幼時對父親的憧憬和渴望還是促使她去捅破真相最後的那層糊紙,命運如廝諷刺,一段不倫的戀情,兩個身份尷尬的人,她的出生從來只是種罪孽。
所以,所以一出生就被親生母親扔下城牆,哪怕遭棄僥幸撿下這條命,也是十五年的冷落相待,如今她才深感君心難測,原來自己一點也不懂那個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