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來姬妧一直被禁足在清妧殿,離開數月這里滿地蒙塵大有物是人非事事休的蕭條,自從她醒來得知先帝的靈柩已經送出鳳都就不再吵鬧,伺候她的小宮女猜不透她在想什麼,偌大的深殿安靜得好似她這個人並不存在一樣。(鳳舞文學網)
人雖沒有踏出殿里半步,但鳳都里燥熱的風依然無時無刻吹進來。
小宮女怕她悶壞了每日送飯就會講講外面發生的事兒,哪知她听完就越發安靜了。
姬姒登基這天夜里,姬妧見到了白鳳惜。
不能不說震驚,這樣喜慶的日子他只是穿著輕盈暗沉的黑衣,煙眉間籠著淡淡的病態,唇如紙白,兩只手腕裹著層層紗布,隱約有腥紅滲出來,據說那是非常深的傷口,漫漫余生再也無法痊愈。
他和白家父兄一起來的,見到姬妧便走過來,說︰「殿下,對不起。」
姬妧面露窘色,嘴角難得扯出一絲弧度,賜宴開始將近兩個時辰她坐在角落里迄今為止還沒有人過來和她說過一句話,除了他,其實旁人都避之不及。
宴上觥籌交錯,眾人酒酣耳熱之際倒是極少注意到他們,姬妧穿上履鞋緩緩站起來走到湖邊的樹下,白鳳惜跟著她,小宮女也跟著她,她回頭瞪著小宮女說︰「我冷了,你回去給我拿件披風來。」
小宮女遲疑了片刻,見姬妧果真打了個噴嚏只好懨懨去了。
姬妧吸了吸鼻子,手里緊抓腰下的荷包,那是一枝火艷的鳳凰花,她從未像現在覺得珍稀可貴。
「女乃娘的後事……」
「我會好好安葬老人家的。」
「謝謝你,鳳惜。」
白鳳惜驚愕地抬頭,眼里難掩濃重的愧色,今日才得到聖諭從大理寺的牢獄走出來,白紙黑字的罪行烙在他身上卻再也洗不清了,如今宮里無人不知白家三子在宮門前挑釁禍殺三人被大理寺卿及時拿下,因念其護送二公主回宮有功,又適逢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最後被挑斷兩條手筋才算給這樁事做了交代。
「我知道不是你。」
姬妧搖頭,末了,盯住他始終不曾抬起的手腕,宴上賓客暢飲他也未端過杯子,這樣的場合著實不適合他這樣的傷者,于是就更加不忍︰「是我連累你了。」
他默然,幾束煙火升向夜空中轉瞬即逝,明明滅滅,晃出他陣陣青白的臉色,一切歸入平靜後,听見他淡淡說出一句︰「做個平庸百姓也無妨。」
「殿下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不遠處的鼓樂笙歌傳來,姬妧眺望著高高在上的御台,眺望著某個人的臉,眼底一片清明隱忍,她說︰「留在這里吧。」
從小長大的地方,哪怕冷清傷人,也有留戀的地方。
白鳳惜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眉頭微微蹙起,沉聲說︰「听說靜侯大人向陛下提議,讓殿下去守皇陵。」
對于新進晉封的幾位年輕貌美的爵爺,哪怕是像白鳳惜這樣剛犯過事的大族子弟,口吻里總有一絲不屑。
一群以色侍人的男寵,不過是姬姒登基就個個加官進爵了,而官清初就是白鳳惜嘴里的靜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