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華的爺爺跟我說了很多,還教過我在黎華面前怎麼說,怎麼勸他,還把自己的病情拿出來吹了一遍,甚至給我看他每天掛水的藥單。(鳳舞文學網)
我不是醫生,看這些也不知道他的病到底重不重。
黎華回來以後,他爺爺就沒再聊那些了,還是和我扯些家長里短的事情,說黎華小時候,有次被人家騎自行車的撞到,割傷了眼皮,眼楮一直在流血,他女乃女乃著急得都岔了氣。
黎華一直不愛提家里的事情,更不願提他女乃女乃,都說隔代親的,我看他就跟他媽親。他女乃女乃活著的時候,特別慣著他叔,他叔說那些混賬話,也讓他女乃女乃听到了心里。後來他女乃女乃死的時候,按照他們家鄉的規矩,黎華應該頂替他那個跑丟了的爸去端遺像,他是死活都不肯端,覺得憑什麼,明明都跟他們斷絕關系了。黎華他媽是個心軟的人,哭著求了黎華好久。
這些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我能看得到,黎華的爺爺在提起黎華小的時候,眼楮里閃爍的懷念,對于黎華,他老人家所記得的,知道的也就那麼多。
我告訴他爺爺黎華跳舞很棒,拿過很多獎,去過很多大舞台表演,可他爺爺觀念有些老套,覺得小時候跳舞也就算了,人長大了,還是要做點正事。顯然,跳舞不是他眼中的正事。
從古至今,單純搞文藝的人,大多混得比較潦倒。
從醫院出來,黎華就表現得不開心。我坐在副駕駛上,老實巴交地系上安全帶,黎華把車開在路上兜兜轉轉,沒有目標。
我終于開口,直切正題,我說︰「你不在的時候,你爺爺跟我說了挺多。」
「說什麼了?」他手把著方向盤,沒看我。
我說︰「就是讓我勸勸你,他說他會立遺囑,把該給你的都給你……」
「還有呢?」
「就是想讓你把藝術團的事放一放,回家里去做生意,畢竟他年紀大了。」我說得已經很小心了,黎華他爺爺的原話是,「跳舞有什麼出息,不就是早些年的戲子。」
微微呼了口悶氣,黎華轉頭看我,問︰「你怎麼想?」
「我能怎麼想啊,你家的事情。」我這麼回答應該是沒什麼錯的,黎華也沒什麼反應,繼續幽幽地開他的車。
但其實,我心里是有想法的,我是希望黎華能回他們老章家的,撇開那樣之後黎華會多有錢不說,我覺得,如果黎華接手那些還算龐大的家業,大概就不會跟他媽移民了。
他媽為什麼想移民,不過是因為在國內沒有牽掛沒有根,如果他們兩家能夠和解,也許他們就不用走了。
而且,黎華跳舞這事兒,我也有點不自在,我一看見他那些身姿妖嬈的女舞伴,我心里就發亂。
我是個俗人,和所有人的看法一樣,放著那麼大的產業不要,我都替他心疼的慌。
猶豫片刻,我還是忍不住說了句,「我覺得你可以考慮考慮。」
黎華忽然扭頭看我一眼,那臉色當時就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