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喬合終于是沒能完成她的畫,青玉臉色青白,看上去要昏過去了。(鳳舞文學網)穆喬合裝作不見,捧著幾幅畫得好的送去了春歇亭給各位夫人女乃女乃們過目。
當時解氏正在講著她小姨唯一的女兒穆喬合在山東大疫時驚天動地的義舉,王夫人臉色不好只喝自己的茶,馬夫人朱三女乃女乃她們見狀便也只是略略笑笑,並未多做回應。倒有幾位夫人太太對穆喬合贊嘆不已,其中竟然還有榮國公夫人。
而穆喬合臉色垂下眼簾臉色微白,想來是又想起了她失去的那些親人。
突然從官家嫡出姑娘變成如今孑然一身寄人籬下的孤女——華文熙不禁嘆息,老天無情。
「那今年是誰得了頭名?」居庸閣淨房里燈光昏黃,意兒澆了一瓢熱水在華文熙肩頭,好奇問道。
「詩作里白四姑娘作的最好,畫作里李四姑娘作得最好,單姑娘也畫的不錯呢,不過榮國公夫人並夫人都點了李四姑娘的畫,倒是和各位姑娘公子們在花園子里選出的一樣呢。」童兒又眉飛色舞的描述了李四姑娘做出了怎樣怎樣好的一幅畫,連各位公子都自嘆弗如。
意兒「嗯」一聲,又問︰「那穆姑娘的呢?」
童兒搖搖頭,「穆姑娘沒來得及做詩,畫也沒畫完呢。你是不在,沒瞧見大女乃女乃看見那些詩作畫作里沒有穆姑娘的一份時,臉上的表情,哎呀——好嚇人啊!」
意兒手中的澡巾停在華文熙背上,擔憂道︰「怎麼說都是為了咱們女乃女乃才,大女乃女乃會不會……」
童兒不說話了,解氏掌家多年,她心里是怕的,但想到她竟然用那種手段讓女乃女乃出不了席,又小聲道︰「這是惡人有惡報。」
意兒也想起來這件事,問閉著眼趴在澡桶沿的華文熙道︰「二女乃女乃,呂媽媽她……收拾好東西了麼?」
這是委婉的問呂媽媽卷鋪蓋走人沒有。
華文熙被熱熱的水汽燻得快要睡著,強打起精神道︰「听景兒說呂媽媽回了兒子那里,應是還沒收好吧。倒是你,不是說了放你假的,怎麼又回來了,小寶怎麼樣了?」
意兒手上接著動起來,「沒什麼大礙了,大夫說這幾天讓他空著肚子,只喝些粥水。那小子皮實的很,家里有我爹看著,我去了也沒事做,不如回來,還能幫女乃女乃做點事。」
意兒的父親摔了腿,一直在家里待著。
華文熙點點頭,「要是有事別悶在心里,短了銀子或是要請假只管和我說。」
意兒「哎」一聲。
這時童兒插嘴進來,壓抑著興奮用肘子撞了下意兒,「你猜我今天瞧見誰了?」
「誰啊?」
「我瞧見睿少爺了!」
華文熙翹起嘴角,重又閉上眼楮听著。
讓童兒失望的是,意兒並沒有她想的那般興奮,只是「哦」了一聲,便疑惑道︰「你忘了嗎?是睿少爺啊,以前在咱們將軍府住過一陣子的,常拉著女乃女乃一起玩的,原來現在在京城呢。」
意兒道︰「沒忘啊,我知道是睿少爺啊,我上回和女乃女乃出去就見著了,今日睿少爺也來了嗎?」
童兒吃驚的捂了嘴,「啊!你見過了!」又埋怨道︰「是不是上回你和女乃女乃一同出去的時候?怎麼都不告訴我!」
意兒不說話,又舀起一瓢熱水澆在華文熙背上。
童兒癟著嘴委屈道︰「我以後不亂說話了還不行嗎?」
意兒道︰「我看你總是記不住……」
童兒听了悶悶的,往澡桶里兌放了一大瓢熱水。
華文熙便道︰「童兒給我說說種蘭睿的事吧,我都不記得了。」
童兒便打起精神,說起了睿少爺的往事。
原來種蘭睿是華老爺故交之子,因種老爺喪了正妻,才一年就娶了新婦,種蘭睿對父親不滿,便三天兩頭往華府跑,最後索性就住在了華府。種老爺嬌妻在側,又公務繁忙,哪還有時間管理這個皮小子,听說是跑去了華府,倒也不擔心,又因有想和華府結親家的心思,便也不阻止他。
種蘭睿見沒人管他,更是自暴自棄,除了大節日,平日里都不回家的。為這事華正熙沒少和他干架,嫌他吃多了自家的飯。華夫人卻摟著種蘭睿笑,說是家里多了個兒子。有了這話,種蘭睿在華府便更是自在了,時常在華正熙不在時去找小文熙玩,又是打鳥又是抓蟲子,嚇得她直哭。
「夫人說女乃女乃那段日子曬得可黑了,個子也竄了些,多虧了睿少爺。」童兒想起來那時的開心,嘴巴咧得大大的。
意兒也道︰「那也比不上睿少爺黑,那時候大少爺說睿少爺黑得像煤球。」
沒想到原身竟也有過那樣的童年,還以為都是關在房里讀書繡花呢。
華文熙腦中出現一幅一個黝黑的小男孩拿大蟲子嚇唬哭哭啼啼的小文熙的畫面,不禁笑起來,看種蘭睿如今一臉沉穩的樣子,沒想到小時候是這樣呢。
她好奇問道︰「那後來怎麼說睿少爺不見了?」
意兒道︰「種老爺家里犯了事呢,成年男子都流放了,女眷也都充了官妓……睿少爺那時還不滿15歲,便放過了。」
華文熙一驚,趕忙問道︰「是什麼事?怎麼會這樣嚴重?他還有哥哥或姐姐嗎?」若是有,哥哥也會一同流放,姐姐也會成了官妓。
「我也不大清楚,不過好像很嚴重,種府一夜之間就被圍了,第二日就下了判決,老爺為這事奔忙了一陣子也沒有結果。睿少爺的母親只得了他一個,繼母還沒有生育過。那件事以後,睿少爺就不見了,老爺和少爺找了好久也沒消息,沒想到是來了京城。」
這麼說,種府只剩了他一人……也不知這麼多年他一個人是怎麼在京城生活的。
華文熙想起來種蘭睿給自己的那塊牌子,還有如今能跟著吏部尚書家的公子來安陽侯府赴宴,看起來混得不錯的樣子。
又說了一會,水已有些溫了,華文熙擦干了身子,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