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徐嬤嬤輕聲叫著,又模著華文熙的額頭,有些燙人。(鳳舞文學網)
她跑出去叫了人來,「童兒!景兒!人呢!?」
安靜的院子喧鬧起來,景兒從屋子里跑了出來,立春立夏幾個也從屋里探出頭來,「嬤嬤,出什麼事了?」
徐嬤嬤氣道︰「怎麼沒個人在屋里守著!快去大女乃女乃那拿對牌請大夫過來!」說著又跑回了屋子。
幾個丫頭立刻明白了,立春頭一個竄出了院子跑向葳蕤閣。
景兒趕緊跟著徐嬤嬤進了屋,就瞧見徐嬤嬤隔著被子抱著二女乃女乃。而二女乃女乃面色紅得十分不正常,這麼吵也沒見醒過來。她四下看了看,在盆里擰了帕子,「嬤嬤,給女乃女乃搭上吧?」
徐嬤嬤正從被子里模了華文熙的腕子出來,指頭搭上去細細感受著。景兒便不敢打擾,拿著帕子站在一旁。
半晌,徐嬤嬤舒了口氣,「好像是發熱了,還好,還好。……可是怎麼不醒呢……」說著將華文熙躺平了,接了景兒手里的帕子敷在額上,又道︰「去後頭打些井水上來。」
景兒忙出去吩咐,掀開簾子卻看見了立夏。只見她急問道︰「女乃女乃怎麼了?」
「許是累著了,嬤嬤說在發熱。你去叫婆子去井里打些涼水來,我去看看童兒姐去哪了。」
立夏忙道︰「童兒姐姐去意兒姐姐家里幫忙了,景兒姐姐,我去打水。」
景兒听了想著是不是秀秀出什麼事了,便又出去叫小丫頭去報信。
立夏飛快的打了水來,瞧見門口一時沒人,試探著又頭頂了簾子,叫道︰「景兒姐姐。水來了。」
里頭傳來徐嬤嬤的聲音,「快端進來。」
立夏端了水進去,就瞧見徐嬤嬤坐在床前正拿手背試著二女乃女乃的額頭。見立夏進來不待她放下木盆就過來親手擰了帕子敷在二女乃女乃額上。
冰涼的井水沾到她頭上臉上,二女乃女乃卻只是皺了眉。並沒有醒來。
就著燭光,立夏探頭瞧了華文熙的臉色,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徐嬤嬤回頭瞧見了,語氣不怎麼好得道︰「看什麼呢,把盆放下就出去吧,叫童兒景兒幾個快些來,一個個個不在當差跑去哪撒野了……」說著又轉過頭去擔心的看著華文熙。不住的給她掖被子。
立夏忙把盆放在了架子上,待要出門時又轉身道︰「嬤嬤,今日意兒姐姐家的秀秀來了,還在廳堂里發病了……」
徐嬤嬤立刻轉頭。怒道︰「誰叫那個喪門星進來的!當初都說了不要管那些無關人的事情……這下可好,家里住了個喪門星還不夠,身邊又放下一個!——給我把那個小喪門星趕出去!叫意兒過來!」
眼神像老鷹一樣犀利,直刺立夏的眼楮,她被嚇得一慌。「噗通」就跪下了,「……不,不是……」
「不是什麼!」徐嬤嬤又氣又悔,胸膛劇烈的上下起伏,「大夫怎麼還沒來!」
立夏哆哆嗦嗦的。卻還是沒忘了把話說全,「……不是秀秀的原因,是……」
說著把方才的事情都說了,又著重提了二女乃女乃說點了百合香嗆了幾口。
徐嬤嬤這才注意到屋子里有淡淡的香味,細細一聞,確實是百合香的味道。她又抓了華文熙的手腕出來,右手搭在了上頭,閉著眼楮感受了一番。
待再次開口時,語氣雖還不好,卻也沒方才這麼急切了,只是還有些不確定,「……怪不得總也不醒的,瞧著額上也沒多熱。」
立夏連連點頭。
徐嬤嬤瞧著她好似懂一些的樣子,略一回想才想起當初買了這幾個丫頭婆子來時,都是問過身家的,這立夏家里好像是采藥的,這麼想著就問了出來。
立夏答道︰「爹爹閑時在山上采些藥,給鄉親們看病。」抬頭瞧見徐嬤嬤示意她繼續說,便道︰「我也不十分懂,只是瞧著女乃女乃的面色不像是嚴重的發熱,更像是睡了過去……許是今日陪兩位姑娘太累,天雖熱著,園子里卻還是有些涼的……該是微感傷寒,嬤嬤別擔心。」
關心則亂,方才看著華文熙的臉通紅一片,額上又有汗,徐嬤嬤心里就慌了。如今一想,許是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熱的。
看著一臉陳懇老實的立夏,徐嬤嬤對方才自己的失態有些窘然。
喪門星喪門星的,這若是傳了出去叫大女乃女乃听見她能罷休?瞧立夏又一臉憨實的樣子,怕她實心眼別人問什麼就說什麼,便道︰「做奴婢的,長嘴是多余的,只要長耳朵就行了,知道了嗎?」
立夏先還有些疑惑,略回想一下便也明白了,便垂下眼道︰「……是。」
徐嬤嬤滿意的點頭,「下去吧。」
真是老了,這麼點事情就慌亂起來……徐嬤嬤笑著搖頭。瞧著華文熙在睡夢里微微皺起的眉,她心里突然升起了個主意,略一打算,便起身模了茶壺,見是涼的,便叫道︰「立夏!」
立夏還沒走遠,聞言又掀了簾子進來,「嬤嬤,什麼事?」
「倒壺熱水來,不要放茶葉了,我年紀大,晚間少喝茶的好。」
立夏應諾,沒一會就提了壺熱水來。
徐嬤嬤依舊坐在床邊,頭也不回道︰「去榮恩閣請春媽媽來,說是二女乃女乃又病倒了,如今還不醒,求夫人將費院使請來。」
立夏愕然,「嬤嬤……?」
徐嬤嬤回過頭來,「怎麼,方才怎麼和你說的?」
「……是。」
瞧著立夏退下去的身影,徐嬤嬤用被子把華文熙裹緊,又起身提起了那壺熱水。
沒一會景兒進來了,「嬤嬤,童兒姐在意兒姐家里頭,我已經叫白露去叫了,方才又去葳蕤閣瞧了。大女乃女乃已經去請何大夫了,立春在二門那里等著。」說著上前一步,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女乃女乃怎麼樣了?」
徐嬤嬤用帕子敷著二女乃女乃的額頭,道︰「女乃女乃病得重得很。突然就這麼昏迷了,已經叫榮恩閣那邊去請費院使了,你去問問什麼時候來。若是何大夫來了,不準進來。」
景兒愕然,「為什麼……?」
徐嬤嬤氣道︰「當初女乃女乃發病時不就是這個何大夫看得診,也沒見多好的醫術,若不是費大人來了一回。女乃女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好得起來!這種庸醫,不看也罷!」
二女乃女乃先前確實日日在床上睡著,就憑一口氣吊著,何大夫也沒能讓女乃女乃很快好轉。反而是大爺請來了費院使,女乃女乃的情況才一日日好起來。只是這何大夫從前也是太醫院退下來的,在京城里也是有些名聲的,這樣說出去,可不是要得罪人?今後誰還敢給二女乃女乃瞧病?
只是如今瞧二女乃女乃的臉色比先前更不好了。面色通紅不說,那汗把鬢角都打濕了,徐嬤嬤又正急著,她不好再說,便起了身一邊往葳蕤閣趕一邊尋思著怎麼說。
哪知還沒走到院門就瞧見遠處有人點著燈籠向居庸閣這邊來。她眯著眼楮一數,足足十六個燈籠,忙迎過去,「給大女乃女乃請安。」
解氏擺擺手,「都什麼時候了,不要講這些虛禮。」
她身後的穆喬合拉起了景兒,語氣焦急,「文熙妹妹怎麼樣了?」
景兒便把方才見到的情形說了,又拿捏著字詞說了徐嬤嬤對何大夫的顧慮。
解氏听了道︰「徐嬤嬤是關心則亂,費院使是常給太後、皇上、皇後問診的,能來咱們家兩回已經是醫德仁厚了,如今又半夜三更的,怎麼請的來?何大夫醫術也是很好的,太醫院出來的怎麼會是平庸的?只是那時你們二女乃女乃病情險峻,不敢下藥才走了平和的路子……這樣的話不要再說。」說著便帶著一行人進了院子,直奔華文熙的屋子。
景兒急得跳腳,趕忙跑去榮恩閣。
往日的這個時候,榮恩閣的主院早都吹了燈,可今日景兒進來的時候卻燭火都大亮著。
王夫人听了春媽媽的話急急從床上起來,一臉疲態,衣服胡亂披著,看上去比白日里老了好幾歲,此時見不是童兒意兒,而是個二等丫頭景兒求見,趕緊招來問,「……可是熙兒有什麼事?」語氣擔憂又急切。
見景兒搖頭,王夫人舒了口氣,臉上露出十二分的無奈和疲憊。
春媽媽在一旁斥道︰「沒事這麼急急的來做什麼?不怕嚇著夫人!」
景兒忙道︰「奴婢不敢,二女乃女乃如今還沒事,只是燒得厲害,那汗水把枕頭都打濕了,人到現在也還沒醒,奴婢斗膽來問問,費院使什麼時候能來?」
王夫人听了撫著胸口大聲的喘氣,春媽媽忙叫青玉倒了溫茶來,「夫人小心身子。」又對景兒道︰「何大夫到了沒有,叫何大夫先瞧。」
景兒早在心里想好了說辭,便道︰「因先前是費院使診得脈,吃得也是費院使開得方子,他老人家用藥又一向同何大夫不同……」
王夫人緩了過來,著急道︰「這麼晚的天兒了,也不知費院使來不來得了,若是在宮里當值就更出不來了,我已經叫了人去請,先前那個來報信的丫頭也跟著去了,也不知能不能來……這可怎麼好……」
春媽媽趕緊對景兒道︰「就叫何大夫先瞧了吧,萬一同上回一般凶險可怎麼好,好歹先把命保住……」
想到那回華文熙突然就這麼倒下了,差點就交代在府里,王夫人心里又揪了起來,「別說這麼多了,先讓何大夫瞧,我再派人去請費大人!」
景兒應聲退了下去。
見她走了,王夫人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拉著春媽媽的手道︰「……這孩子是不是和我們家不合……明哥兒怎麼這麼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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