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規 第98節第98章 二進村

作者 ︰ 曉峽

()「她的話可信嗎?」別克車內,月兌了高跟鞋的簡愛揉著腳問但丁。(鳳舞文學網)「看她那副熱心勁兒,應該說的是實話。」但丁將夾了自己耳垂一上午的耳環掰下來,又忙不迭去拔指頭上的戒指,「看起來他們這兒的住宅樓買得不太好,估計她的收入縮水縮得厲害,于是她急著想往銷售別墅的部門兒跳槽兒。別墅的購買對象都是收入高的人,銷售的趨勢也許比住宅樓穩定,她這樣兒的王牌兒售樓小姐把買賣做成了,提成兒也一定很可觀。」

但丁料得不錯。這位王牌售樓小姐近兩個月的賣房收入不容樂觀,與上司的關系也愈來愈不融洽,「跳槽」這個念頭已在蠢蠢欲動。可目前地產市場整體起伏不定,換一家公司怕也好不到哪兒去,弄不好比現在更糟。她擅長交際,在公司內外「姐妹」頗多,有一位在公司某管理部門做秘書的姐妹私下將靠近北京的郊區將要建別墅的消息漏給她,慫恿她伺機申請調過去賣別墅,那樣能多掙些錢。她自然樂意,遂暗暗做起了準備,人還沒調走,便開始培養她的第一個客戶了。

此行,愚公原計劃到這個世恆在北京的最主要售房中心搜羅他們近期明面兒上的商業計劃,刺探他們可能的動向,如能偶遇這家地產公司的某位高層,記住他的長相和行事風格,甚至與他聊上兩句就更好了。評斷眼下世恆與大羊屯村的各種潛在關聯及其可能性,本應是回去以後結合刑天收集的世恆各位首腦的資料進行情報分析時再慢慢做的工作,沒想到臨走前但丁無心插柳般的一句曖昧搭訕,竟然超額完成了任務。難怪但丁插車鑰匙的工夫,簡愛送上了帶刺的夸獎︰「你立功啦,公子。」

但丁的臉「騰」地紅了,仿佛他才是被公子調戲的人。來這兒的路上,愚公還反復向他強調要發揮這一角色的特點︰「憑你的演技,別的不是問題。不過你得試著接近他們的女工作人員,比如售樓小姐,她們可能為好幾家干過,也可能掌握著一些小道消息,跟她們套套近乎,能多搞到一些情報。記著別用談工作的態度,要顯得風流些,也別太下流了。」和陌生女人套近乎,還是成熟的職場女性,這對但丁來說是異常艱巨的。他來不及後悔沒有在監視翼騰網的那段時間和曾經的夢中情人——肯德基小姑娘開口,只顧翻來覆去地設想會遇到何種脾性的職場女性,而文學作品中著名的公子在各種情況下又當如何應付。然而,初入售樓處,進入實戰階段,見到第一個合適的目標,他表現出的風流技藝太過拙劣,他的笑容得到的是王牌售樓小姐窘迫的回應,這極大地挫傷了他的信心,對異性的羞怯又攫住了他,他內心比售樓小姐還不好意思。他生恐造成更加難堪的局面,便不敢再越雷池半步,接下來的他安分得像個敗家子,只流露出了游手好閑的一面,卻絲毫不見公子的風流。好歹在這場戲的最後關頭,出于對任務的認真負責,他鼓足了勇氣,向同一個目標又賣了個殷勤,總算有了意外的收獲。

「愚公,咱們還去哪兒嗎?」但丁餓了,這一問的潛台詞是「如果不去別的地方,就一塊兒或者各自散了吃飯去吧」。愚公正在深思,答道︰「得去大羊屯……咱們還得去一趟大羊屯。」

愚公發覺了小組情報的落後,將之前刑天報告的常金柱安然回家同今日獲悉的世恆郊區別墅重新啟動的消息結合起來,他有一種不祥之感。「得趕快去。」愚公自語,他感到再入大羊屯迫在眉睫。

愚公的感覺是正確的,但有些遲。當他們還沒去世恆的售樓處,已有人第二次來到了大羊屯。那人便是歐洛川。

這天下午兩點多,大房車悄悄地又駛上了背面的山坡,但歐洛川沒有像上次那樣朝拜般在山上閑庭信步,而是交叉著雙手徑奔大羊屯村而來。

這一次,書記常九城在村委會大院,李金明也在。不過他沒空兒泡茶,「老九」讓他執一回筆桿子,撰寫杏樹、核桃樹種植的宣傳材料並復印出來,他出入辦公室、資料室和復印室間,忙得團團轉,全無工夫招待歐洛川大師了。沒關系,歐洛川不找他,下班時他才知道歐大師來過。歐洛川在傳達室只問了常九城書記在哪兒,然後老實不客氣地出現在了村委書記辦公室的門口。

不用他通姓名,「老九」也猜到了他是誰。他請歐洛川進來,兩人互相作了自我介紹,客套兩句,分賓主落座。「听說歐先生祖輩是這里的人,那按一百多年前算,您和我,還有大羊屯的鄉親,也可以稱得上老鄉啦!」「老九」揣摩著對方的來意,開了個玩笑。「哦,是啊,一百年前是老鄉。其實無論山南海北,大家同為炎黃子孫,都是一家人嘛。」

「歐先生今天光臨,是想敘敘……那叫啥——鄉愁的嗎?」「哦,鄉愁,鄉愁……」歐洛川霎時猶如神游天外,喃喃道,「實言相告,常先生,鄙人此番冒昧叨擾,確是為了一份鄉愁,但這鄉愁不是鄙人的,而是鄙人的一位摯友的。」「您這話是……是咋個意思?」「哦,慚愧。常先生,上次鄙人對那位李先生說了謊。」見「老九」詫異中加了一分警惕,歐洛川說起話來依然平淡如水︰「鄙人的先祖並非是本地人,祖輩居于此地的,正是鄙人的那位摯友。」「您的朋友,跟俺們一百年前是老鄉?」「老九」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您第一次來的時候干嘛不跟李金明說實話呢?」「哦,鄙人對此深表歉意,但也請常先生理解。皆因鄙人的朋友尋根問祖之心甚切,不得已而為之。您有所不知,幾年前他誤以為先祖居于山西某地,親赴該地查訪,孰料當地鄉級、縣級文化部門見他乃無名之輩,反嫌他沒事找事給他們添麻煩,怠慢于他,令他心灰意冷。這一回他唯恐再逢山西的遭遇,故而請我代他來探一探本地文化部門的態度,俗諺所謂‘拉大旗作虎皮’嘛。我來後見李先生待人頗有禮貌,親切和藹,也就吃下了定心丸……」「等等,歐先生。您說您那個朋友先去山西認祖宗,山西那邊對待他態度不好。那他現在既然來大羊屯認祖宗,我就問一句不客氣的,不中听的話您別見怪︰他是不是因為生山西那邊的氣,才不在山西接著尋根了,而來我們這里了?」

「哦,哪里哪里,常先生誤會了。」歐洛川平心靜氣地擺擺手,「您不太了解我的朋友,他絕非這種人。」「那您能給我介紹介紹他是啥樣的人嗎?」「哦,他姓常,名義發,是福建人,是鄙人多年的同窗。他家人丁興旺,宗族龐大,但家中一直流傳,常家根基不在福建,其祖輩是從北方遷徙而來。一個憑據是,他家所在的那個鄉,不算外來務工者,竟只有他們一家姓常,這使得他家多年來有‘無根’的心結。這些年他家家業壯大,他便有了尋根的念頭,他家存有一些實物和文字記錄,所以他找了我,我也就略盡綿薄之力了。」

「那您咋肯定他家祖上就在大羊屯呢?」「哦,這是初步的推論,是我根據他們家的記錄,結合我在北京、福建的圖書館檔案館,以及本地的縣圖書館和地方志查閱史料研究分析得出的,要徹底確認,還需要進一步的考證。」「啊,也是。您盡管考證吧,需要我們提供啥資料就說話,雖然這事跟我也沒啥關系……」「哦,不,常先生,有關系。」「啥?」「我的朋友說了,如果大羊屯村真的是他祖居之地,他願意在此投一筆資金,發展本地的經濟,算是為祖居之地的鄉親作些貢獻。」「他不是個……你說的‘無名之輩’嗎?咋還有錢投資呢?」「哦,無名不代表無業啊。」歐洛川道,「他是個小商人,不是電影明星,也不是全國全省首富,當然名氣不大。但他經營著家傳的生意,在祖地投資的資本和熱情還是有的。」「那他投資想干些啥呢?」「老九」的警惕性加大了。

歐洛川清清嗓子,說︰「哦,他家一百多年前在這里的家業也很大。經我考證,貴村北面的山坡,很有可能是他家的莊園所在之地,也就是說,那里曾是他家的祖宅。他非常想包下那座山,開闢出一些建築和設施,但他保證在承包和經營的過程中,將想方設法為村里,為村里的鄉親們提供實惠。比如每年分出較高比例的利潤用于改善村民的生活,以及雇佣無生計的村民去他那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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