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寧過來的時候,發現那些羊群正乖乖地在吃草,而尋序那家伙,睡得齁聲四起、口水橫流夸張了,神獸睡覺沒有呼嚕聲。(鳳舞文學網)徐寧叉著腰大吼一聲︰「狼來啦!」
尋序睜開眼,斜睨了一眼徐寧,嘴角扯了扯,狼來了自己能不知道?再說有自己在,哪頭不長眼的狼敢跑來撒野。
徐寧說︰「我要去數一數,看看羊丟了沒有。丟一只,罰你三個月的方便面。」
尋序嘴角撇了撇,做出一個鄙夷的神情,堂堂守護神,能把羊看丟?徐寧數羊的時候看見兩頭公羊在一起打架,一頭羊跨在另一頭羊身上,還不住地抖動身體,便撿了個土坷垃扔過去,正中上面的那頭公羊,嘴里罵道︰「干什麼,別欺負它。」尋序看見了,嘴角抽了抽,不過什麼也沒說。
徐寧回頭看見尋序頭發上沾的草屑,笑得直不起腰來︰「哈哈哈哈,看你不剪頭發,看你非要留著長發。你現在自己去拔草吧。」
尋序看著徐寧笑得跟個傻子一樣,伸出手抓住自己的頭發抖一抖,結果那些草屑什麼的全都掉得一干二淨。徐寧看得分外詫異,跑上來仔細觀察尋序的頭發︰「哇塞,你這頭發真是烏黑柔順啊,去打洗發水廣告,絕對賺大錢。」
尋序抬起眉毛看著徐寧︰「何謂廣告?」
徐寧說︰「就是廣而告之,讓所有的人都知道。」
尋序眼皮也不抬︰「不去。」出風頭的事,他向來沒興趣。
徐寧聳了下肩︰「打廣告比賣頭發賺錢容易多了啊,洗一個頭就幾萬塊呢。」當然,這都是開玩笑的話,想象一下,一個長發飄飄的大男人去打洗發水廣告,豈不是全世界都要驚倒了,不過如果尋序去給人做洗發水廣告,這個洗發水的效果絕對比那些大明星打的效果還好,因為反差太大,更易令人印象深刻。
把羊趕回家,徐寧又將肚子看起來很大的母羊都關進了產房,不跟其他的羊混在一起,免得影響胎氣。干活的師傅們都回去了,只有徐敬山還在幫著收拾洗刷工具什麼的。徐寧關了羊趕緊來幫忙,自己家的事,怎麼能讓大伯一個人忙活呢。
徐寧說︰「伯伯,我來吧,你歇著,今天辛苦你了。晚上在我家吃飯啊。」
徐敬山直起腰︰「我不辛苦,平時都是干慣了的。你也別忙活了,今天忙了一天了,要不你也別做飯了,去伯伯家吃去。」
徐寧看著微微有些佝僂的大伯,其實還不到六十歲呢,心里突然覺得有些酸。高三那年,父母因車禍雙雙辭世,他的高考跟著發揮失常,本來都可以考取全國頂尖名校的,後來只上了農業大學,還學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動物醫學專業。他拿著父母的積蓄和賠償金去了學校,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算起來足足有十年了。
大伯和伯母每次在電話里都說讓他有空回家看看,父母的墳他們每年都給添了土修葺好的,但他都沒回來過,學習工作忙是一個理由,其實,更主要是不想面對父母已經不在的事實。大伯待他還是非常好的,說自己要是缺錢,就一定跟他說,當然他並沒有用過伯父的錢,父母留給他的錢足夠交學費,他自己也有獎學金,平時還做做家教、打打零工。雖然他自參加工作後,每年都會給大伯寄一筆錢回來,但卻從來沒有回來過,要不是出了那件事,他大概也不會回來。
他這才明白,一直逃避的地方,其實才是最溫暖的地方。徐寧轉過臉去,吸了一下鼻子,覺得自己有些愧對親人的關愛。徐寧說︰「伯伯,我就不去了,我朋友他這人比較見外,不太喜歡去別人家,等以後我再去你家吃飯。」
徐敬山點點頭︰「那好吧。東西我都給你洗好了,放在這里,水泥你找個塑料紙蓋起來,別受了霜露,不然容易構結。」徐敬山一一交代佷兒。
徐寧點點頭︰「好,我曉得。」
徐敬山將手背在身後,沿著斜坡下去了。徐寧默默收拾好東西,然後回屋去做飯。
兩人坐在燈下吃飯,沒有風,冬天的夜黑得早,外面墨黑一片。尋序突然抽了幾下鼻子,眉頭擰了起來。不一會兒徐寧也皺起了眉頭,什麼味兒,一股子塑料燒焦的味兒,仿佛還有一種苦味似的,特別難聞。徐寧放下碗筷,轉頭看屋里,有什麼東西短路了?
電飯鍋、電熱壺都拔了啊,家里也沒有別的電器,最近他的手機也都沒開過機,根本就沒充過電,而且電燈還亮著,看了一圈,不是自己家里發出來的味。他站起來走到外面,發現屋子外面的氣味也一樣重,可見是從外面傳過來的。到底是什麼味兒,誰在那燒東西吧。
正巧有人打著手電從斜坡下上來了,徐寧問︰「誰在那兒呢?」
徐敬山說︰「我。」
「伯伯?」徐寧有些意外,大伯怎麼又上來了。
徐敬山說︰「吃飯了嗎?我想起有事忘記交代你了,你明天不僅要去買菜,還要去買水管子和便盆,修屋子的時候順便幫你把水管都安裝上了,省得另外再來弄。」
「好的,伯伯,我記得了。」徐寧趕緊應承下來,「伯伯進屋來坐吧。」
徐敬山擺擺手︰「不坐了,就這點事。本來想打你手機告訴你的,但是你手機又關機。」
徐寧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手機沒電了,等我把電充上。對了,伯伯,這什麼味兒,怎麼這麼難聞。」
徐敬山也皺著眉頭說︰「怕又是河邊的塑膠廠又在開工了。弄些塑料袋子來燒,煉成膠送到外面去,臭死個人。」
徐寧有些驚訝,原來老家也不是一方無污染的淨土了嗎?「廠子在哪呢?」
徐敬山用手一指,指著他們河下游的一個方位︰「就那邊呢,平時上街的時候都要經過的。」
徐寧想起來了,今天早上他還看見那個棚屋了呢,那兒有一片苗圃,他還以為是苗圃的房子。「那種廠子不是污染很嚴重麼,怎麼也讓搞,還在河邊,下游的人喝水怎麼辦?」
徐敬山說︰「所以這廠子總是被人告發,來查了又關掉,過陣子又偷偷地開。」
「為什麼不干脆給拆了?」
「大概是上頭有人吧。」
徐寧覺得這種唯利是圖的商人簡直太可惡了,他們在水邊建這種高度污染的廠子,一切都是為了利益,不顧別人的死活,不顧子孫後代的生存發展,好好的世界就是這麼給破壞的。
「咱們這兒這種廠子還不少呢,下游還有一家塑料廠,五里灘那兒還有一家造紙廠。造紙廠排污水的時候,听說下面的河上全都是白色的泡沫。幸虧咱們這兒是河的源頭,這一頭還沒怎麼建廠子。」徐敬山嘆了口氣。
徐寧︰「!」他只想罵娘,我勒個大草,奸商太他媽可惡了,簡直要千刀萬剮才行。「就沒人來管嗎?當地政府也不管?」
「管什麼?他們只管收稅,有錢拿就行。」
「這些短視的家伙,一個個只看眼前利益,不顧長期發展,真是一群王八蛋。」徐寧咬牙切齒,其實他也早知道,這種殺雞取卵的發展方式,在發展中的中國來說,其實非常常見,他從最初的憤慨到後來也逐漸變得麻木,因為這是他也左右不了的,如今發生在自己身邊,發現自己還是不能夠淡定漠視。
徐敬山搖搖頭︰「算了,咱們也管不了啊。我先走了,明天記得買水管。」
徐寧嗯了一聲,目光還是停留在塑膠廠的方向,那邊隱約亮著一盞燈,看來是連夜在加工。
尋序看他進屋,抬眼問他︰「何謂污染?」這個問題他在地理書上看到過,但是一知半解的,估計不是什麼好東西。
徐寧說︰「污染就是打破生態平衡,給環境和人們的健康造成影響。」
「污染會生病?」
徐寧點頭︰「對。」他看著尋序,「你們天庭肯定沒有污染吧?」
尋序想起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應該沒有。」
「你說你是守護神,那你有什麼本事?能呼風喚雨還是能夠達成人的願望?還是手一揮,就能將那些人變沒了?」
尋序愣了一下,看著徐寧︰「不能,我只是盡可能維持我所管轄職責內的秩序。」
「如果有人破壞秩序呢?」
「天庭自會懲戒他。」
「怎麼懲戒?」
「關押或者奪去他的東西。」
這倒跟人類也差不多︰「要是有人抗議執法呢?」
「打他。」
徐寧︰「……」神仙也只能用這麼低級粗暴的方式嗎?徐寧不甘心地看著尋序,「那你總會有點什麼特殊的本事吧,不然你跟一個凡人有什麼區別呢?」
尋序說︰「打架算不算?」
「沒了?」徐寧非常失望。
尋序看著徐寧︰「你想讓我作甚?」
徐寧猶豫了一下,然後嘿嘿笑著說︰「我想讓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個塑料廠給端了。」
尋序看著徐寧,慢吞吞地說︰「我就是神仙!」
徐寧嘿嘿笑︰「你就說你能不能辦吧?或者去裝神弄鬼也行,讓那老板不敢再在這里開工。」
尋序說︰「能行?」
徐寧激動地說︰「怎麼不行!簡直太行了,這就是為民除害啊。你不是神仙麼,就當我向在跟你許願吧。只要不傷人即可,先讓那廠子消停一段時間。別的等以後我再想辦法。對了,你也別留下任何把柄。」
尋序扒完最後一口飯,抬起眼皮︰「不能白干,我有條件。」
徐寧看著他︰「說。」
尋序說︰「我去做這事,是非常消耗靈力的,你要幫我補回來。」
徐寧愕然︰「怎麼補?我給你做點好吃的,殺一只羊?」
尋序搖頭︰「你身上便有靈氣,晚間與我同宿,我便能吸收你身上的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