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閉著眼楮沒有動,像是睡著了。(鳳舞文學網)慕容輕梗著脖子挺了一會兒,就覺得肩膀被他靠著的地方開始發酸。會有這樣的感覺或許只是出于某種隱秘的心理原因,但慕容輕還是覺得那種酸麻的感覺開始朝著肩膀和後背慢慢擴散,像有一萬只螞蟻爬出來了似的,越是想要克制就越是難以克制。
慕容輕開始覺得自己坐不住了。就在他忍無可忍,即將打破自己從不主動與人相踫的習慣去撥拉裴戎的腦袋時,裴戎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楮,側過頭,沖著他露出一個溫和親昵的笑容。
慕容輕呆了一下,翻騰在心里的焦躁的情緒很神奇地平靜了下來,像是得到了某種安撫。
這個踫到他的人是裴戎。慕容輕心想,他是叔爺家的孩子,他是警察,給自己送過飯,還帶自己吃過好吃的鹵蛋和肉餅……
慕容輕在他的注視下,微微繃起的五官一點一點放松,終于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你是困了嗎?」
裴戎覺得心里那些見不得人的糾結都隨著慕容輕的這一笑煙消雲散了,有一種滿天烏雲散開的莫名的舒暢感覺。
「還行吧。」裴戎小心翼翼地用胳膊肘蹭著沙發坐了起來。佔便宜也是要有個度的,看見慕容輕這樣的反應,誰還好意思厚著臉皮繼續賴在他肩膀上?與慕容輕最初相踫時,他身上那種激烈的抗拒裴戎可都記著呢。一想到慕容輕有可能在試著勸服自己不要對他的靠近、甚至是觸踫有什麼過度的反應,裴戎就覺得哪怕剛才自己的表現會被他嫌棄,那也值得了。
慕容輕不動聲色地拉開了不會被踫到的安全距離,整個人都舒服了,跟他說話的時候語氣也和氣了許多,「要不要幫你拿條毯子過來?」
裴老挺嫌棄地看了裴戎一眼,「坐不住了就睡去吧,反正今年放鞭炮也指望不上你了。」
裴戎哭笑不得,「不能放,我看看熱鬧還不行麼?」
見這爺倆又斗上嘴了,慕容輕起身去廚房泡了一壺菊花茶。大冬天的,屋里有點兒燥,晚上又吃的大魚大肉的,該清清火。至于他和裴戎之間那個小小的插曲,慕容輕心想,其實還是自己的問題,是他想太多了。
放完鞭炮,又象征性的吃了幾個餃子,這大年夜就算是進行到最後一個環節︰各自回房睡覺去了。
裴老到底是上歲數的人了,熬不了夜,先回去睡了。裴戎從醫院回來之後就被裴老安置在了原來自己住的那間主臥。因為主臥有獨立的衛生間,他這個病號洗漱什麼的也方便些。主臥對門就是客房,客房左右兩邊是書房和裴戎的房間,裴老這兩天就搬去裴戎房里住著了。因為家里有個病號的緣故,裴老睡覺的時候特意把臥室的門敞開著,大概是擔心裴戎半夜會有什麼事,怕關著門听不見動靜。
這個細微的舉動帶給慕容輕的是一種全然陌生的震動。這樣一種來自長輩的、沉默卻細膩的關愛,是慕容輕從未體會過的溫情。慕容輕不由得心想,若是他的爸媽一直活著,若是他和小六從小就長在他們的身邊,他們的父母大概也會像裴老這樣,一邊嘴里抱怨著孩子不听話,一邊又細心地留意著他們在生活里的最細微的需求吧。
這樣的一種關懷,無聲無息,卻又無處不在。
慕容輕驀然覺得遺憾,原來,在他成長的過程中竟然缺失了如此重要的一種體驗。
裴戎關了電視,側過頭問他,「想什麼?」
慕容輕搖搖頭,「我扶你回房間。」
裴戎點點頭,抬起手臂無比自然地搭在了慕容輕的肩膀上。慕容輕不出意外的又是一僵。裴戎厚著臉皮假裝自己什麼也沒察覺,手臂微微使力,站了起來。試探著將慕容輕朝自己方向帶了帶。慕容輕被動地朝他這邊走了兩步。大概是裴戎的表情動作都太過自然了,慕容輕也慢慢放松下來,抬起手臂搭在裴戎後腰的位置上。
裴戎的腳步頓了一下,一陣酥麻的感覺從無意間被觸踫的地方蔓延開來,順著脊柱飛快地竄上了大腦皮層。
裴戎閉了閉眼,困難地強忍住想要側過頭去吻他的沖動。
他的肢體語言和神態上微妙的變化,慕容輕幾乎立刻就察覺到了。可是……這個人是裴戎啊。慕容輕的腦子亂了一下,忽然就有些無措起來。
裴戎輕輕吁了口氣,覺得與他相觸的地方燙的像要燃燒起來了。他不敢看慕容輕的臉,只是僵硬地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回來。
「咳,咳,」裴戎不自然地說︰「那個……我自己過去。」
慕容輕沒有出聲,木然地放開手臂跟在他身後。他答應過裴老要照顧他,總得看著他安安穩穩上了床才行。
裴戎走的不快,動作的幅度也不大,從背後看有種故意在慢吞吞挪步的感覺。慕容輕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有點兒看不下去了,主要是這個人留給他的印象一向都是腰身筆直,精神的不得了,慕容輕還從沒見過他這副樣子,心里竟隱隱的有幾分可憐他。但他剛才很突然就變得粗重起來的呼吸慕容輕是不會听錯的,還有他那種古怪的臉色……慕容輕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相反,他見過太多被欲/望染透了的眼楮。隔著衣料傳遞過來的屬于另外一具身體的熱意,毫無懸念地挑了動他記憶中最為不堪的一面。
那是他巴不得一輩子都不會再想起的東西。
慕容輕靠在門框上,看著裴戎把自己挪進洗手間,然後衛生間的門關了起來,從里面傳出洗漱的聲音。他剛才進去的時候,借著衛生間里的燈光,他看見裴戎的側臉泛著詭異的紅色,臉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懊惱,並不像是他以為的那麼……那麼……
慕容輕捏著拳頭放在嘴邊輕輕地咬了一口。
或者裴戎並沒有什麼齷蹉的想法,他只是因為自己的靠近而在無意中被挑動了感官,其實並沒有什麼額外的意思?
裴戎畢竟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平時工作忙,也沒听裴老說起他有什麼男女朋友,那方面必然沒有得到及時有效的紓解。于是,在回到了自己地盤,酒足飯飽的情況下萌動了一絲那樣的想法……似乎也是說的過去的。
慕容輕把額頭抵在了牆壁上,心思斗轉。
果然還是自己反應過度了吧。他想。如果裴戎真的對自己動了什麼念頭,又怎麼會那麼別扭地松開自己的肩膀,一臉懊惱地跑到前面去呢?還迫不及待的把衛生間的門關上了……這擺明了是要跟慕容輕拉開距離的意思。
慕容輕輕輕舒了一口氣。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他背後竟然出了一層薄汗,也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緊張。
還好,事情不是他開始擔心的那樣……
嘩嘩的水聲停了,衛生間的門從里面拉開,裴戎的視線飄忽,臉色略有些尷尬。
慕容輕看著他的臉色變來變去,沒忍住露出一個不那麼明顯的笑容來,「那個,裴哥,其實男人麼,那什麼……我都懂的。」
裴戎一頭問號地看著他。他懂什麼了呀?
慕容輕悄悄瞟了他一眼,見他一副氣惱的表情,越發認定了自己剛才的猜測,整個人也越發的放松下來,「有什麼想法其實也正常。嗯,肯定是因為剛才飯桌上叔爺說什麼讓你娶媳婦的事兒給你勾的。」
裴戎,「……」
慕容輕看他的臉色越來越僵,覺得有必要再放松放松他那根緊繃的神經,于是自認為幽默地沖他笑了笑,「我絕對不會跟叔爺說的。你放心好了。」
裴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如果手里有把錘子的話,他真想鑿開慕容輕的腦袋瓜,好好看一看里面都裝著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他的思路到底是拐到哪一條羊腸小道上去了呢?
裴戎沉默了一霎,忽然又覺得這樣未必就不好。他雖然搞不明白慕容輕到底腦補了些什麼奇葩劇情出來,但顯然的,他還沒有疑心到那個隱秘的真相上去。如此說來,他在慕容輕的眼里仍然是英俊能干的、正直威武的裴警官,而不是一個對他動了邪念的猥瑣男人?
這世界可真是……美好。
裴戎糾結地緊了緊拳頭。眼下這局面,他是應該感到高興呢?還是應該感到失望?
慕容輕說了半天,裴戎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他也有點兒拿不準裴戎的態度。
迎著他略有些不安的小眼神,裴戎在心里長長地嘆了口氣。其實他沒打算這麼早就露出馬腳的。幾次接觸下來,慕容輕的性格他多少也有些了解。太直白急切的方式絕對不適用于這個人。
今天是他失態了。
裴戎溫和地沖著他笑了笑,「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兒睡吧。要是找什麼東西找不到,就過來問我。」
慕容輕點點頭,神情也放松下來,「我扶你上床。」
裴戎心頭一跳。這破孩子為什麼要在他剛剛夾起尾巴的時候說這麼挑動人神經的話呢?真是的,一點兒也不乖。
「不用扶,」裴戎咬著後槽牙沖他微笑,「走幾步路還是沒問題的。快去睡吧,乖。」
慕容輕以前沒發現這家伙還挺倔,神色里就透出幾分無奈,「好吧,需要幫忙就喊我。我那邊的房門也開著。」
裴戎看著他眼里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忽然覺得這個人即使站在眼前也有種隔著千山萬水似的莫名的疏離感。
裴戎神差鬼使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作者有話要說︰裴小戎的自控力崩塌了啊……我家小七果然魅力無雙啊,喵∼
下章魚頭出來打醬油,嗯,打個大醬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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